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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用我那不怎么光明的未來換取現(xiàn)在

路明非又一次站了起來。

胸膛上猙獰傷口里的血肉蠕動交織纏繞在一起,將被撕裂的口子縫補。肌肉推動著碎掉的骨骼回歸原位,將斷口拼接復原。血液如水泵般從骨髓里涌出,將快要成為空殼的身體重新注滿。

路明非恢復如初,體內(nèi)充盈著令他感到惶恐的力量。

小惡魔的交易確實靠譜。

現(xiàn)在他有能力親手殺死一條龍了。

只是他此刻的樣子也許不太美觀。

隨著他的起身,他的身體被瘋狂長出的黑色的鱗片所庇護,鱗片堅硬富有光澤,就像一層黑色的甲胄。他體內(nèi)的血在那件破損的風衣之下生成了一件出征的戰(zhàn)鎧。路明非的雙手覆蓋上一層薄薄的黑鱗,指甲尖端變得尖銳。

借助“懶惰”刀身反射回來的光,路明非能看清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他的臉并沒有什么變化,細小的黑鱗只裹覆到他的脖子和下顎,就像穿了一件高領(lǐng)的毛衣。他還是那張清秀的長不大的死小孩臉,唯一不同的是那雙如烈陽般的雙瞳。

他還從未見過自己的瞳孔亮成這個樣子,本以為這雙眼睛這輩子都沒機會亮起來,現(xiàn)在卻亮得像是要一波燃盡似的。

路明非把刀身轉(zhuǎn)正,不愿見到自己那雙瞳孔。

那雙眼睛讓他有些感到恐慌。

諾頓看著起身的路明非,眼中一閃而過的是喜悅,而后卻又是難以言喻的悲哀。

諾頓一身白衣似雪,路明非一身黑鱗若妖,兩人站在一起也不知道哪一邊更像是正義的一方。

“這是你的力量嗎?路明非?”諾頓看著面前覆滿鱗片的男孩,輕聲問道。

人類是不該擁有這樣的姿態(tài)的,至少路明非不應該變成這樣。

“不是,分期貸款貸來的,就像背上了房貸那樣。”路明非甩了甩手中的“懶惰”,說著爛話。本來還有些沉手的長刀,現(xiàn)在輕的就像一片羽毛。路明非抬起手,長刀在手心撫過,鮮紅的血液淋在銀白的刀身上。血滴呼吸般浮動了幾下,滲進了刀里。

“懶惰”的刀身上長出了黑色的紋路,如血管一般的花紋,花紋似心臟般一下一下跳動。

長刀回應了他的調(diào)遣,并表示臣服。

“用什么換來的?”諾頓看到了路明非全身的黑色龍鱗,若有所思。

“用我那不怎么光明的未來。”路明非苦笑道,他揮了揮手中的懶惰,對著諾頓點了點頭,似是在示意他們現(xiàn)在可以繼續(xù)了。

繼續(xù)他們間的廝殺,直到分出生死。

諾頓沒有再說什么。

斬馬刀嘶吼著落下,長刀尖嘯著砍出。

世界上最強大的兩柄武器剁在了一起,似晚鐘敲響,于青銅的大廳中不斷回蕩。

大廳的青銅燈火抽動著搖曳,仿佛要從燈芯上脫離,可最后依舊回歸平靜。

路明非和諾頓各退了一步。

諾頓的力量其實并沒有路明非想象中的那么無敵,新蘇醒的龍王根本沒有時間繭化成龍形,所以他只能發(fā)揮出人身的力量。要是諾頓擁有足夠力量肯定早就直接出去用言靈滅世了,哪還會像這樣依靠著煉金大陣的力量。

半龍化的路明非能跟未龍化的諾頓打個五五開。

諾頓挑了挑眉,路明非的力量令他感到驚訝。

能與自己的力量不相上下,對面的路明非仿佛成了另一條人型的巨龍。

路明非究竟獻祭了什么得到的力量?

“你把自己變成了怪物。”諾頓嘴上說著,手上的刀卻沒停,斬馬刀圓舞般揮下,將路明非斬退,“擁有這樣的力量的你遲早有一天會被別人視為異類,要知道人類對于他們中的異類會產(chǎn)生趨于瘋狂的恐懼,就像是中世紀的獵巫那樣。”

諾頓的語氣平淡,像是在告誡,更像是在陳述他所看到的未來。

“到時候我就會被綁起來燒死?”路明非笑了笑,一刀砍了過去。

“也許是被釘在十字架上也說不定。”諾頓避開了這一刀,斬馬刀“暴怒”橫砍,“就像普通人會本能地排斥混血種,混血種中的異類也終會被混血種所排斥。”

“也許。”路明非接下這一刀,長刀上挑直沖諾頓咽喉而去。

“不是也許,是必然。”諾頓擺頭,將刀尖避開,斬馬刀下落想要將路明非的肩膀整個卸掉。

兩個人平淡地交談著,手上的刀卻每一擊都想要了對方的命。

刀刃切碎鱗片,挖開下面的血肉,露出骨。

真實的殺戮是毫無藝術(shù)感的,當對決只為了對方的命時,剩下的就只有丑陋。

怪物和怪物之間的戰(zhàn)斗,本就是血與血的廝殺。

“諾頓,你當初當龍的時候每天都吃什么啊?”路明非的左臂豁開了一個口子,鮮紅將本就破爛的白色薄毛衣浸染,不過傷口很快就恢復。他避開刀鋒,同時一刀劈回去,就像在跟對面聊著家常。他已經(jīng)不再拘泥于老唐那個名字,諾頓和老唐,本就是同一個人。

“整頭的豬。”諾頓那一身白衣也早已被血液泡透,衣服的前襟被破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下面破損的鱗,沒有傷到內(nèi)臟。他掄起斬馬擋住對面的長刀,當?shù)囊宦曧憽?

“牛呢?”

“也吃。”

路明非長刺釘入了諾頓的左肩胛骨。

“那時的牲畜用龍血喂的,身上的骨會更有韌性些,吃著理論上口感就像骨肉相連的那種脆骨一樣,但龍不咀嚼,所以其實都差不多。”

“我還以為龍王是不用進食的。”

諾頓割斷了路明非左手小臂的筋。

“龍是能直接吸收元素力的,這也是為什么龍類更喜歡住在火山口附近,巖漿泡澡是可以充饑的。但口腹之欲誰都會有,就算是龍王也不例外。”

“把整頭豬當零食吃,真奢侈啊。”

路明非削掉了諾頓肘關(guān)節(jié)的骨刺,沒有流出血。

“畢竟你沒法要求一條龍去節(jié)儉。”

“那人呢?”

“龍是不吃人的,因為人不好吃。”

“……”

他們兩個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交談,說著過去,說著現(xiàn)在。都默契的沒有提起未來。

兩個人像茶話會一樣聊著,卻又像兩只野獸一樣廝殺。

路明非說謝謝當初那個晚上輔導他英語,雖然最后面試全是中文,一點英語都沒用上。

諾頓說他其實也不知道大學面試的流程是什么樣的,當初的面試小技巧都是他胡編的。

他們兩個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手中的刀越來越重。

直到瘋狂的恢復力也不能阻止暗紅的血向外涌出。

諾頓的白衣早就變成了血衣,鱗片和骨節(jié)刺破衣服從下面露出,翩翩公子已成猙獰惡鬼。

路明非的左臂垂在身側(cè)無法抬起,身上的風衣早就成了碎布,斷成了幾截。黑色的鱗被剝開露出下面的發(fā)白的血肉,里面的血早已流盡。

“諾頓,你說我們要是一開始不認識,現(xiàn)在是不是都能輕松一些。”路明非扯出了一個笑容,他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疼,疼得有些張不開嘴。

“也許。”諾頓的黃金瞳依舊明亮,即使他身上滿是長刀豁出的創(chuàng)傷裂口。

兩個人的血順著身體流到地上,踩在腳下,又很快就被地面的高溫蒸干,在青銅地板上留下祭獻般的血痕。

兩人手里的刀在飽飲了對方的血后變得愈發(fā)鋒利,得到進化。七宗罪本就是受詛咒的武器,對方身上流出的血越多,它就會越鋒利。在七宗罪揮出第一刀后,對決的雙方就不再存在停下來的可能。劍越鋒利,流出的血也多。流出的血越多,它就會越鋒利。這就像一個循環(huán),直到一方用手中的劍將另一方殺死。

凡王之血,必以劍終。

“不過,無論如何,諾頓,很高興認識你。”路明非舉起了手中的刀,說道。

他們兩個已經(jīng)足夠疲憊,手中的刀也已經(jīng)足夠鋒利。

下一擊就會帶走他們中一個的命。

也許是兩個。

“嗯,我也是。”諾頓抬起了手中的斬馬。

兩個人都不再言語。

慢慢向?qū)Ψ阶呓偛诺膹P殺已經(jīng)讓他們熟悉了對方的動作,熟悉了對方的習慣,甚至熟悉了對方呼吸的頻率。現(xiàn)在只需要一個破綻,一個小小的破綻就能帶走對方的命。

他們緩慢的踱步,看著對方的臉,慢慢畫著圈。

而后倆個人發(fā)出了如野獸一般的嘶吼。

刀光劃過。

血液潑灑在青銅的立柱上,緩緩流下,生成幾道扭曲的血痕。

青銅大廳里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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