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洗漱，徐建軍找出一件補丁少一點的衣服，畢竟還沒有發廠子工作服，第一天上班還是穿稍微干凈點兒好。

四九城，紅星軋鋼廠，是一座萬人大廠，這年代還是鐵飯碗好，職工不會為就業，住房，上學，醫療等發愁。這樣精力就都能放在積極工作，為社會主義建設做出貢獻。

廠子里洗澡免費，理發免費，只要有澡票家屬都可以到工廠免費洗澡，軋鋼廠內也有托兒所，衛生所，職工看病也免費。

到了冬天劃開長江，只要在界內都可根據溫度差異發放，工作服、煤火費、毛巾、手套等勞保用品，夏季工廠免費發放茶葉與避暑的白糖，甚至女職工定期發放衛生紙。

做到真正讓職工們感受到自己是工廠的主人......

生產副廠長辦公室，里面端坐一中年男子，此人紅光滿面穿著中山裝留著大背頭，拿著手中文件翻看著什么，時而皺眉時而眼中閃動精光。

只要是在軋鋼廠內遇見此人，誰不得恭恭敬敬叫上一句李副廠長。

對于這李立民，徐建軍雖然唾棄其人品，但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代，只有這種人能夠混得風聲水起，亦或者說這樣的人在哪里都能夠混得風生水起。

徐建軍進來已經站了好一會，好不容易等到這李立民看完手中資料，結果這廝點了一根煙又繼續看起了資料。

徐建軍像個空氣人似地站一旁，心中有些窩火，大概又過了十多分鐘，李立民才閱理完了資料，頭揚過來隨意撇了一眼并淡然道：“你就是徐國昌那個傻兒子？”

雖然徐建軍有種想要弄死李立民的心，但現實教過自己，這年代不作才不會死，這年代龍也得盤著，所以徐建軍摸了摸鼻子，并帶著絲尷尬地回道：

“那個...我是徐國昌的兒子，我也確實傻，但那是曾經，現在我只是想為家里減輕壓力，為社會主義建設奉獻一份力，只想奔嗤的干...”

李立民盯著徐建軍眼睛看了好一會，隨即哈哈大笑道：“好，年輕人有干勁是對的，那你小子就奔嗤地干，證明給廠子里所有人看，證明自己不是傻子，告訴所有人自己很聰明！……”

軋鋼廠有好幾個部門，其中生產科自然是負責軋鋼廠的日常生產，包括原料采購、生產計劃、質量控制等...

最終，徐建軍被分配到了生產科第四車間，作為學徒的他一個月能拿到手18塊錢，對于廠子里的八級制來說工資算最少，但是相比外面在廠子做職工可是件很光榮的事。

四車間主任名叫陳國華，是一個膀闊腰圓的彪形大漢，雖沒一米八大漢徐建軍高，但身材卻更為敦厚結實。

陳國華這里態度倒還不錯，聽老母親說陳國華當年和父親是一條線的工友，當時還幫助自己老子徐國昌不少，老母親劉玉林對此還找過陳國華，求過陳國華關照下自己兒子，陳國華也是個念舊的人，今兒一來便帶過徐建軍給安排了一位鉗工老師傅。

“老王啊，給你帶了一個新徒弟，國昌的兒子，建軍，這小伙子身體還是結實吧。”

陳國華拍了拍徐建軍肩膀，向一位正在躬身銼削的中年人引薦道，徐建軍眼睛微瞇，以此人銼削手法如果自己沒猜錯，這人最多也不超過五級工，建軍苦笑，沒想到自己堂堂七級鉗工……

這名不修邊幅被稱作老王的老鉗工，放下了手中銼具，咧嘴一笑道：

“好，這小子以后就交給我了，不過我要先說明一下，我老王一向對學員要求都是很嚴格的。”

陳國華笑了笑表示明白，轉身對著走神中的徐建軍澀聲道：“建軍啊，以后你就跟著王師傅學手藝活，王師傅是咱們車間為數不多的四級鉗工，奔嗤點兒，以后肯定能學到好手藝。”

原來是四級鉗工，怎么徐建軍還猜測高了。

“王師傅，還請以后多多關照。”

徐建軍說著從荷包里掏出煙盒，一人散了一根“鳳凰牌”香煙，二者接下卡在耳朵后面，徐建軍便被老王領著在旁打雜。

陳國華回到車間辦公室，取下耳后香煙點燃吸上一口，香，盯著煙頭兒看半天，“鳳凰牌的，這煙我怎么沒見過......”

徐建軍開始在車間內東跑西跑打雜遞活，作為新人嘛被吆五喝六徐建軍也就忍了，忍過一段時間待自己一層層連考幾級，看你們這些人還有何臉皮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待下午快落班的時候，老王瞅著這小子挺奔嗤的，便想著教這學徒兩手，然后將徐建軍拉到面前，語重心長的說：“建軍啊，你就先從最基礎的認識量具開始吧...”

“王師傅，量具、看圖紙這些我都會，我爹以前不就是老鉗工嗎，他留下的圖紙還有筆記我都有自學過...”

盡管徐建軍這么說時瞳孔真誠，不似有假，但老王還是覺得他在吹牛皮，便掏出了幾個尺具，徐建軍點頭表示明白，隨即拿起件件尺具逐步講解一遍，又拿出圖紙將內容全部梳理一遍。

看著徐建軍娓娓而談，一氣呵成，老王在旁嘖嘖稱奇，臉上難以掩蓋的訝異，沒想到這徐家小子有點天賦啊，隨后便讓徐建軍在旁觀看自己銼削，并講解一些專業相關。

軋鋼廠打下班鈴聲很固定準時，在下午五點，徐建軍領到了一套軋鋼廠的工作服，是一件藍色還算厚實的工作服，也領到了一些澡票。

軋鋼廠車間便有一個澡堂子，廠部的更大，可同時容納幾百人洗浴，但徐建軍懶得去也不想去，便拿著澡票在車間澡堂子洗個澡在回去，工作一天身上流出不少汗，但很爽，年輕人果然有用不完的力。

剛進澡堂子徐建軍轉角便遇到了一人，正是剛搓完澡擦拭著坑洼大臉的何雨柱，何雨柱看見徐建軍便叫了一句：“誒，二愣子洗澡嘞，沒想到你竟真來廠子里頭上班了。”

何雨柱明知道徐建軍已經不在呆愣，但卻生怕他擺脫稱號似的叫上一句二愣子。

這何雨柱本來對徐建軍還沒有多膩喂，但是自從聽到秦姐都說這小子不行后，仔細一想還真是不行，一個小孩子都能下手去打，一個老人都能氣得地上打滾，人能好？

聽見何雨柱叫自己二愣子，徐建軍咧嘴笑道：“誒對，怎么傻柱你洗完了啊？傻柱都會自己洗澡，看來這人也不傻嘛...”

“嘿，這...！”

何雨柱聽到這二愣子竟然拿自己開涮，頓時雙目一睜拳頭一攥，徐建軍沒有理會傻柱擦肩而過。

何雨柱暗暗咬牙，喃喃自語道：“好小子，

你就看哥們下次打飯顛不顛你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