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

路遠心頭一緊，左手順勢往后一蕩，將星奈甩出十?dāng)?shù)米，同時右手試探性的往外抽出。

果不其然，抽不出來。

原本應(yīng)該軟弱無力的少女柔荑，此刻仿佛一把鍛鋼虎鉗，死死的錮住了他的右手。

與此同時，耳邊一陣腥風(fēng)襲來，路遠余光一眇，只見由美正張開巨口向自己的脖頸咬來。

那是怎樣的一張巨口？由美雙頰自嘴角處向左右撕裂，裂口參差不齊，一直咧到耳根處，傷口處血肉干涸，牙齒也早已不再是少女的貝齒，而是顆顆尖銳異常的鋸齒。

千鈞一發(fā)之際，路遠當(dāng)機立斷，矮身避開咬向脖頸的巨口，整個身體的力量集中在右肩之上，同時順著由美拉扯之力的方向，借力貼進，狠狠頂在由美的胸口。

在路遠原本的計算當(dāng)中，這記勢大力沉的貼山靠必然能夠重創(chuàng)由美，自己自然也能脫困。但怎料巨力沖擊之下撞飛而起的由美依然沒有松開錮住路遠的手，連帶著路遠被拉扯的一個趔趄。

不遠處的老婦似有靈智一般，慘白的眼瞳里寒光一閃，原本如蛇扭動的長發(fā)瞬間收束，如同眼鏡蛇發(fā)動攻擊的姿態(tài)，一縮一彈！向著下盤失穩(wěn)的路遠狠狠刺去！

嗤！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風(fēng)刃劃過，路遠只覺右手一松。來不及細想更多，一個狼狽地驢打滾躲過老婦勢在必得的一擊。

星奈呆呆地站在遠處，雙手還保持著結(jié)最后一道法印。

路遠就勢雙腿一彈，跳回星奈身邊，滿臉厭惡地甩掉由美被風(fēng)刃所切齊根而斷的小臂，拔出鴉翎，戒備地指向兩個怪物的方向。

“我...我使出來了...裂...裂空咒。”星奈魂不守舍地說道。

“我說過，指不定也會有需要你救我的時候。”路遠笑道：“你作到了，謝謝。”

星奈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作了什么，她突然全身抖若篩糠。

“路遠君...我...我斬斷了由美的手臂...我...”

路遠搖頭。

“她已經(jīng)不是你認識的由美了。”

星奈定神看去，只見斷了一臂的由美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絲毫沒有痛苦的神色。她裂開的巨口毫無意義地一張一合，步履蹣跚地挪動著腳步，動作僵硬而扭曲。

同樣是怪物，老婦卻大不相同，她站在原地，姿態(tài)穩(wěn)固而戒備，滿是眼白的雙眼只有當(dāng)中一點黑仁，死死地盯著路遠和星奈二人。

“由美她...她...”星奈震驚地話都說不連貫。

路遠提示道：“你覺不覺得她很像你們的都市傳說中的...。”

“裂口女。”兩人異口同聲。

“我對倭族的文化沒那么了解，你仔細看看那老婦，告訴我她是否也像某種傳說中的東西。”路遠對著老婦抬了抬下巴。

星奈冥思苦想片刻，靈光一現(xiàn)。

“《百鬼夜行》里的古庫里婆！”

啪，啪，啪。

老婦突然鼓起掌來，口吐人言。

“好聰明的后生。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有人能認出老婆子來。”

路遠立刻敏銳地意識到一點不對...

“華語？”

“語言，只對你們?nèi)祟悂碚f才算是障礙。”古庫里婆嗤笑道，“你們，只不過是...可口的食物。”

路遠想了一想，心中逐漸有了一絲明悟。

“那你的同類呢？”路遠用刀鋒指向異變?yōu)榱芽谂挠擅馈?

古庫里婆斜眼看了裂口女由美一眼，滿臉不屑。

“同類？呵呵…她也配？不過是垃圾和...”

話音剛落，似要震懾路遠一般，古庫里婆滿頭灰白長發(fā)一激，根根刺入裂口女由美的身體！接著，長發(fā)詭異的蠕動起來，裂口女由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直至變?yōu)橐粚颖∑ぐ陌坠恰?

相對應(yīng)的，吞噬了裂口女由美的古庫里婆，反倒似身軀飽滿了些許。

古庫里婆啐了一口。

“難吃的食物。”

路遠聞言，點了點頭。

“我有點明白了。”他又問向星奈，“仔細想一下，剛才列車上的怪物，是否都是你們這些年的都市傳說？”

“啊！是的！路遠君...半身女！夢中男！還有...鐮鼬怪人！”

“我懂了。”路遠清脆地打了個響指，笑了起來。他轉(zhuǎn)頭望向一臉懵的星奈，滿臉稚趣：“有意思！我來給你解釋一下...”

“后生，死到臨頭還能笑得出來，老婆子敬你有點膽識，待會最后吃你。我要先嘗一嘗這小陰陽師的細皮嫩肉！桀桀桀桀桀桀...”古庫里婆放肆怪笑起來。

“閉嘴。”路遠不悅地說道。

怪笑戛然而止，古庫里婆冷下臉來。

“你說什么？”

“打斷別人說話是很討厭的行為，即使是對你這樣的丑老太婆來說。”

“所以...”路遠認真地一字一頓。“閉，嘴。不然我就幫你閉嘴。”

“就憑你？還是憑你那把連我頭發(fā)絲都斬不斷的鈍刀？”居然被低等的人類蔑視了！她怪叫道：“死！”

盛怒之下，古庫里婆不再廢話，頭頸往后一揚，長發(fā)再度根根豎立，如同千萬柄長針，往路遠直射而去！

“六韜火方·麟火。”

路遠單手一抹鴉翎長刀那漆黑如墨的刀身，手過之處，刀刃上順勢附滿金色的火焰！

唰！

前沖，橫斬，刀過…頭落！

“誰說鈍刀就砍不死人？”路遠隨手插刀回鞘，轉(zhuǎn)過頭去，望向目瞪口呆的星奈，笑道。

“剛才我說到哪兒了？”

.....................

此刻，燕京。

昏暗的房間內(nèi)沒有開燈，煙霧彌漫。唯一的光源來自巨大的電腦桌上堆砌的數(shù)臺服務(wù)器機箱，以及四臺連在一起的29寸液晶屏。

屏幕前，身材嬌小卻玲瓏有致的少女蹲坐在電競椅上，本就白凈粉嫩的少女臉龐，被熒幕光源映射的更顯剔透晶瑩。

若不是頭頂著的亂成雞窩的短發(fā)，和嘴角叼著的女士香煙破壞了氛圍，倒真像是一個清純可人的電競美少女。

少女煩躁地在電腦桌上那堆積如山的垃圾食品里翻找著什么，口中罵罵咧咧地念念有詞。

“擦…哪兒呢哪兒呢？在哪兒呢？我記得還有的啊...”

“啊！找到了！”

她扒拉出了一罐喝了一大半的可樂，仰頭就是猛灌一口！

“嗬...忒！！！”

少女氣急敗壞地吐出一根明顯浸泡已久，已經(jīng)腌入味兒了的陳年煙頭...

就在她氣得要砸桌子之時，音響里適時響起了請求通話的音樂。

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通訊請求，少女強行壓下火氣接通，但總歸是語氣不善...

“說！”

“呃...作為科員，你對科長的語氣是否過于激烈？”

“說！！！”

“好吧好吧...”通訊那頭似乎也早已習(xí)慣了少女的脾性。“渡鴉出現(xiàn)在了東京？”

“是。”

“我明白你很擔(dān)心，但是...”

“說正事！！！”

“好好好...那以你對他的了解，你覺得這是巧合么？”

“不知道。”

“嗯，局長也不知道。所以他想知道。”

少女無奈道：“你到底想說什么呀...”

“局長讓你出個外勤，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