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子上的藥還要熬一會兒。
現在回去，等不了多久還要再來，不劃算。
想起甄云的氣色，應該是來月事了。
一個女子和一群男人住在一起還真是不方便，連個說悄悄話的都沒有，有情況也不知道找誰說，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劉楓找來幾塊生姜切片，又求大娘拿了些紅糖出來，自己生火，想在鍋里煮紅糖姜水給她送去。
大娘見他在燒火，問道：“小伙子，你要干什么？”
“我煮些糖水喝。”
“糖不用煮，用熱水兌一下就化了。”
“我再加點兒姜片，喝了能驅寒。”
大娘聽了，呵呵地笑了起來：“那玩意兒是給女人那幾天喝的，你一個大小伙子煮來做什么？哈哈哈……”
劉楓也裝傻充楞：“什么東西？”
大娘笑地停不下來，直說：“算了算了，給你說也沒用，你要煮就煮吧。哈哈哈……”
從來沒有燒過柴火的劉楓在灶前鼓搗了半天，火硬是沒沒燒起來，煙倒是弄得滿屋都是。
大娘忍不住說：“那柴是潮的，你到后面柴房里去找些干柴。”
劉楓聽大娘的話，又去找了些干柴。
見他笨手笨腳的樣子，大娘又說：“我來吧，我來給你燒。你們這些讀書人真是沒用，火都不會燒！”
劉楓尷尬地笑了笑，把位置讓給了大娘。
大娘拿了些干草鋪在灶前，用火鐮使勁敲了敲，掉落的火星附著在干草上立即就冒起了煙，大娘對著干草吹了吹，火就燃了起來。
“小伙子，看見了吧。”
劉楓點點頭，一邊恭維著大娘，一邊往鍋里加水、紅糖和姜片。
一刻鐘之后，紅糖姜水煮好了。
劉楓又去看了看藥，也熬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拿著熬好的藥和紅糖姜水快步走回了住處。
院子里，有一個中年人，一見他就迎了上來：“你是劉楓嗎？”
“是，怎么了？”
“吳山長讓我找你過去，有事情商議。”
“好，請稍等片刻。”
中年人點頭答應。
“進來坐吧。”
中年人搖著頭說：“不了，里面有病人。”
劉楓也就不再多請，拿著東西進了屋。
屋里，甄永銘和劉文依舊在咳嗽，甄云也睡下了。
“劉兄，你終于回來了。”
劉楓將藥到出兩碗，端給了他們：“怎么樣？感覺如何？”
甄永銘接過藥，吹了吹：“沒感覺有什么，就是咳嗽。”
劉文也說：“我也是，就是越咳越厲害了，有時還喘不上氣。”
劉楓摸了摸兩人的額頭：“沒發燒就好，好生休息吧。”
兩人喝完藥后，他又把紅糖姜水端給了甄云。
“我也有份？可我沒病啊。”
劉楓神神秘秘地說：“你喝喝看。”
甄云一臉疑惑地接過來，輕輕地抿了一口。
隨即，她的臉就迅速地紅了起來。
劉楓為了避免尷尬，笑了笑，轉身走了。
甄云又喝了幾口，嘆了口氣，眼眶有些紅潤。
她望向劉楓，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先看著他們兩個，我出去一下。”
“哦。”甄云走了神，隨即又說道，“小心點兒。”
劉楓出門，跟著那位中年人走了。
冷靜下來后，他仔細地想了想，愈發覺得不對。
一般來說，雞瘟是病毒性瘟疫，只會在雞群中傳播，很少會傳染給人，除非人食用了病死的雞肉，或者接觸到了病雞的血液和糞便等。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當感染禽類的病毒在復制過程中發生變異，致使其結構發生改變，從而獲得感染人的能力，也可能造成人染上雞瘟的情況。
不過，病毒變異成那些形態是一個概率極小的事件，白水鎮養的雞不多，應該不大可能發生。
那怎么會起瘟疫，感染那么多人呢？
走了許久，中年人將劉楓帶到了山長吳溥的書房。
眾人正在商議對策。
吳溥派出去的人傳回來消息，說是白水河上游的養雞場爆發了雞瘟，養的雞全死了。
他們把病死的雞處理之后拿到市上去賣，血水糞便什么的流到河里污染了河水。
鎮上的很多人都倒了霉，吃了瘟雞肉，又喝了河里的水，染病的很多。
書院里還好，地勢高，用的還是井水，所以幸免于難。
“我已經吩咐人在西苑那邊騰出了幾間空房間，應該能住下十幾人。”
“好。”吳溥說，“等患病者人數清點完之后，我再安排他們住進去。”
“當務之急是請些大夫過來診治，不要死人才好。”
這時，劉楓走了進來。
吳溥說：“我已經按照你寫的吩咐下去了，只是藥材一事，暫時還不能如愿。書院里沒有藥，要到鎮上去買。學子們的藥，我們也不好去收走。”
“吳先生，如今最重要的是，確定這病能不能人傳人。如果不能，情況就會好很多。我們也不用這么急了。”
“瘟疫哪有不傳人的？”
“我同舍有兩人也染上了這病，但我卻沒事。他們兩人前幾日去了鎮上，我懷疑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我去了他們吃飯的那家酒樓詢問，老板說他們店用了瘟雞肉。再者，我了解到，書院里熬藥的人雖然多，但真正染病的人卻很少。所以，這病很有可能不會人傳人。”
“那鎮上為何會有那么多人染上？”
劉楓說：“剛剛過來時，聽那位大叔說，白水河上游的養雞場，將瘟雞的血和糞便還有一些死雞往河里扔，污染了河水。鎮上患者如此之多，可能跟取用河水有關。”
這時，另一位先生也說話了：“確實如此，我是聽說沿河居民染病最多。”
吳溥點點頭：“即便如此，也不能冒險，還是先將書院里的患者隔離起來，等確定之后再作安排。”
“我聽商會里的人說，前幾天就有人去報官了，怎么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地方發現瘟疫，要逐級上報，縣衙沒有處置權，要等到府衙派人下來。”
劉楓問道：“官府會怎么做？”
“當然是先封鎖疫區，防止染病之人流竄，再派醫者過來確認災情，然后再逐級上報，等著撥銀子來賑災。”
“可這一來一回要耽擱不少時間吧？這里的病人怎么辦？”
“快則一月，慢則半年。這里的病人只能先讓本地的大夫照顧著。”
劉楓大驚：“一個月？那要拖死多少條人命？”
吳溥嘆了一口氣：“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