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帝君，云啟寺近段時間有收留過不少人，要查起來也并非易事，可奇就奇在居然收留過一個女娃”

帝君示意他打住。

夜雨滂沱，云啟寺主持集合幾百號僧人，準備連夜遣散，當老主持告訴他們不走便是死路一條時，竟無一人離開。

誠善只得命守門僧人將寺門打開，安靜的立在檐下等候。

午夜，馬蹄聲亂，一行人打馬過荒嶺。

來人戴著面具，強大的氣場卻未讓老僧人半分懼怕。

他雙手合十，虔誠跪拜。

。。。

“請隨老衲來”

鬼面軍欲跟隨，打頭的抬手示意，一行人列隊在靜善堂外等候。

“是誠善主持自己交代，還是本帝君親自來問？！”

帝君的話打破這份安靜。

主持不語，跪于堂中佛像前。

“老衲自知罪孽深重，可他畢竟只是個孩子，還望帝君放。。。過”

話音未落，寒劍已抵上他的脖子。

“此乃佛門重地”

“活人尚且不怕，何況區區幾尊泥像！”

老僧人脖子已見紅。

“你跟他不同，他在意的只有那兩個兔崽子，而你。。。想想身后幾百條人命再做回答，本帝君耐性可有限！”

老僧人閉上雙眼，他知道帝君狠絕，可沒想到在佛祖面前依舊舉劍相脅。

鬼面軍守在靜善堂外。

帝君破門而出，紅色滾邊的云錦蟒服掃過雨水嘀嗒的臺階，眼中的冷意比那三冬還寒。

天邊將將泛白，便傳來老僧人坐化歸天的消息。

鐘聲嗚咽，舉寺同悲。

等了一夜，等來如此結果，千機如何甘心？！

于是，便有了后來駭人聽聞的屠戮案。

云啟寺一夜之間血流成河，上上下下五百來號人無一幸免，千年古寺就這么沒了。

民間對此更是諱莫如深，不敢妄議，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

。。。

“血洗佛門，這么大動作卻未見朝堂有言語，不用他來報就已經明了”

“聽聞是去尋個女娃”

“女娃？。。。難怪了，你可知那云啟寺戒律”

侍女不明所以的輕搖頭。

“不知也是好的”

烏圖遞給她一串水晶葡萄，瞧她為了邊關戰事整日寢食難安，讓她好生去休息。

“別操心了，他想讓陸將軍增援之事已告知君父”

“端妃新晉位份，有些起勢，母家也聽說其大哥連升兩級”

烏圖將一顆葡萄吃進嘴里，嘴角微揚。

“能呆到明日來見本宮，都算她本事”

話音剛落，便有侍女來傳端妃在外頭候著。

“帝后。。。神機妙算”

侍女將葡萄放回盤中，做好了瞧熱鬧打算，烏圖扯了扯嘴角，沒再讓她走。

。。。

師父的死本讓洛啟覺得不值，現下再背負幾百條性命，再不值也在逼他做出個值的樣子來。

月上梧桐，洛啟跪于夜色之中，翻動著泛黃的紙錢，星星點點的微光印著他堅毅的臉龐，仿佛一夜之間褪去青澀。

銀川提著兩壇子酒一搖一晃過去，拍了他肩膀，把酒遞過去。

洛啟抬眼看她。

“接著”

他一把接下她丟過去的酒壺，學著銀川模樣，先倒下祭拜亡靈。

“難過了就來兩口，管用”銀川一屁股撂地上，仰脖子，灌進去一大口。

洛啟輕抿一口，辛辣感刺激他的味蕾，一直辣進胃，嗆得他眼淚都咳出來。

脆弱，有時候也需要借口。

洛啟又灌進去一大口，嗆得淚流滿面。

“慢些喝”

銀川隨性的朝他后背給了幾下。

“這賤命，本是師父拿命換來的，如今又欠下幾百號人性命，這條命，早都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銀川挑眉看他。

他看向她，更多是無奈。

“切”

銀川笑了笑。

“從現在起，為師替他們把你還給你，好生活著，別瞎想，嗯？”

洛啟低頭不語。

銀川拍了拍他的肩。

“我十一歲隨父出征，第一次殺人竟然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他們都說我就是為戰場而生，其實那時候只是一心想著父親身上的傷，你能懂嗎？就是簡單的覺得殺一個。。。父親便少一分危險”

銀川舉起酒壺與他碰了一下，狠灌下一口，酒水順著她的脖頸流下。

洛啟看了她一眼，自己才比人家小四歲，感覺在她跟前小了幾個輪回。

“別小瞧了自己，能入無極門就足以說明你存在的意義，百年出一人，神司當年花了多大力氣才尋得這么個你”

“玄武師父”

洛啟迷離的朝她舉起酒壺，銀川扯了扯嘴角，奉陪到底的喝空兩壺酒。

等到太陽高懸，司童翻爬起來，見著的是緊緊摟著的兩人。

俗話說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銀川醒來時與洛啟正四目相對，跟他的驚惶比起來，銀川淡定又從容的翻爬起身，還打了個深深的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這做派倒是像極了個浪蕩子，洛啟就似個被“欺負”的“小媳婦”。

。。。

在路過一個叫黑水的小城，銀川欲逗留幾日。

她早聽父親說過這地方，因地理位置特殊，要論到底屬于納耶還是軒轅，都不敢肯定了說，因其地方小還難管理，是八荒出了名的“鬼城”，漸漸就成了三不管地帶。

黑水城毗鄰納耶要塞金泰，其城建于險峻萊陰山，黑水河將其三面環繞，進城僅有一條道，絕對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雖說這里交通不便，卻因其為三不管地帶，匯聚了不少江湖異士。

此地以鑄劍跟琉璃工藝最為有名。

這里的鑄劍八荒聞名，可謂是千金難求一劍。

銀川欲找個厲害的鑄劍師，為自己打一副銀質面具。

見到老人時，鐵花正飛濺。

老人性格怪異，收了個啞巴徒弟，那徒弟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讓她片刻失神，竟然想到了那個臭小子來。

她現下可不缺銀錢，談妥價格便約定三日后取貨。

人才跨出劍鋪便被人盯上。

洛啟提醒她小心。

銀川冷眼橫掃，瞧著幾個“歪瓜裂棗”，不屑的冷哼一聲，大步流星而去。

黑水地方小，圈子可不好混，敢來的都不是一般人，能出得去的更是不一般。

銀川尋了家店準備住下。

屁股還沒坐熱乎，那幾個歪瓜裂棗便湊了上來。

銀川沒等對方劍出鞘，便一把壓下其手掌，手起筷落，筷子頭硬將其手掌“釘”在了桌面。

余下幾個一擁而上，銀川飛身騰起，手中筷子如飛鏢一般躥出，洛啟將司童護向身后，小家伙猴急得直想出手。

銀川目光冷冽，冷眼掃過，小家伙便立馬消停，乖乖跟在洛啟身后。

店家像沒事人一般，見怪不怪的背著手踱著步悠哉悠哉瞧熱鬧，還不忘叮囑別打壞了他東西，打壞了按規矩照價賠償。

店家屁股剛挨著板凳，煙筒還沒點著，幾個壯漢“零部件”便不同程度的損傷，連滾帶爬的出店門。

店家意猶未盡有些遺憾的砸巴了兩口老煙。

銀川像什么也沒發生一般，拍了拍手，讓店小二再給溫上一壺酒。

“這地盤，我瞧上了”

此話一出，差點沒把店家手里的煙筒給嚇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