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我有些心慌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艦體震動地有點過分強烈了。我一向很討厭這樣的轟鳴聲。而這種聲音在黑暗之中更加刺耳......如同即將墜落。”
01
情緒感知失格。一個帶有《人間失格》般名字的病名。江秋是喜歡這個名字的(如果她理解喜歡的感覺的話)。只是或許江秋的觀點或許不是那么合群而已,我是指,在和她一樣的人之中。或者說,如果和她一樣的人能夠體會到合群與否的感覺的話。
第二艦隊殲擊艦第三列隊艦衛(wèi)二等尾炮操縱手。
很冗長的名字...不是嗎?
江秋在望向舷窗外的時候也時常這么想。鑒于和平年代給她的機會,她總是有時間在炮臺上望向舷窗。雖然不如第一艦隊那種全景玻璃窗一樣...但那個小小的窗口里面流淌的星河,總會讓她有種奇妙的放松感。江秋總覺得那片星空讓這個鋼鐵構(gòu)成的巨大機器不再只是機器,而是如同一只鯨魚,她曾在全息的博物館里見過的,那種有著巨大體型,巨大的鰭,巨大的鳴響的古早動物。
輕微的轟鳴聲。艦體開始微微搖動。像是鯨。
“二等兵江秋。”是艦衛(wèi)長的聲音。江秋向聲音的來處敬禮。
“安葬犧牲者。”命令還是如此簡潔。
“是。”
江秋在瞄準鏡的狹窄視野中看到了那一個小小的目標點。打擊這種目標對江秋來說是簡單的。何況就算打不中也會有機械輔助瞄準。
炮管的轉(zhuǎn)動發(fā)出劇烈的吱嘎吱嘎的響聲。鎖定。
江秋的眉抽動了一下,搓動瞄準鏡的準焦螺旋。航空面罩里面看不太清。江秋等待它漂浮了片刻,恰好對著一個陽光能投入的角度。
或許是一個亞洲女性,這是江秋能夠得出的所有信息。她黑色的發(fā)絲如同在水中一樣,在面罩中靜靜漂浮。按理說應該是有些驚悚的,對于除了江秋這樣的人來說。對江秋來講,她無法體會到那種恐怖感,只是覺得那張面容還算姣好的臉上的眼睛是極其空洞的,空洞到讓她感到不適。她的臉上沒有彈孔,或許也是對命運最后的體面。
巨大的激光束噴發(fā)而出,與艦載發(fā)動機的轟鳴蓋在一起。
“可惜的是我沒有在這次出航帶上酒。如果有一些啤酒的話會讓我的心情好一些的。盡管你幾次三番試圖讓我戒掉。酒精帶來的恍惚的興奮感總會讓我思考到更多。但我此刻或許不需要了吧。”
02
“所以她還是死了。”
“嗯。”程楓打開了一罐啤酒。空氣擠出易拉罐口縫隙的聲音讓他愉悅。
“所以你不在乎?”
“我為什么要在乎?”程楓帶著點戲謔地笑了一下,喝下一口啤酒,喉嚨發(fā)出輕微的聲響表達自己這種氣泡帶來的刺激感的愜意,“每天都有人死。何況作為艦隊人員有資格享受安葬。可以變回碳基構(gòu)造的低等形式。出航周期結(jié)束了,我們要做的只是開始難得的享受。”
艦隊牧師。很簡短的稱呼。程楓喜歡這個名字。
所有精神匱乏的年代都需要一種信仰,無論是具象化的有神信仰還是其他更加虛無縹緲的某些東西。也或許即便精神不那么匱乏的人也需要一種信仰,某種為之而活的支撐。
所以如今的年代還是需要信仰的。程楓并不明白他們所崇拜的神到底是不是實體,也不明白他們是否真的有教義可言,更不明白到底這個教派到底是從歷史上的哪里突然冒出來的,畢竟歷史早就和那個遠去的藍色行星一樣遠去了。無論程楓的工作更偏向政委還是神父,亦或是心理咨詢師,他總之最后還是被稱為艦隊牧師。“一種通過聆聽,交流,救贖他人脫離痛苦的職業(yè)。”——艦隊宗教條例第一章第二節(jié)如此寫道。(程楓一直覺得叫它教義更順口一些)
但是真的沒必要在乎那個女人的死亡。那是個二十歲出頭的東方女性,前幾日來找程楓談過。無非是經(jīng)典的末日恐慌。自從死星出現(xiàn)之后出現(xiàn)了太多這樣的人了。程楓也盡到了職分,向她訴說了活下去的意義——無非是些什么“即便眼前是黑暗的也要看向光明并相信自己能夠在某一日到達”的蠢話。照搬宗教條例第四章的話而已。
程楓更喜歡勸人及時享樂。這是他自己的觀點。雖然說可能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死了,但是在那發(fā)生前都是值得開一罐啤酒在工作后默默享受的。或者是勸別人在現(xiàn)在每天十四個小時的工作中徹底投入,用徹底的勞碌麻木自己。但這樣的說法對艦隊人員來講沒有什么用。艦隊人員的工作在和平年代本身就只是等待命令,畢竟太空軍的性質(zhì)和高度智能化的武器設(shè)備不需要人做什么訓練。
那個女人自殺了。而程楓不準備為此感到愧疚。若是他愧疚的話早就已經(jīng)被壓垮了。他不需要這種額外的負面情緒,艦隊牧師每天面對的已經(jīng)夠多了。需要做的只是不去想她的眼睛。程楓閉上眼睛又喝了一口酒。
登上太空電梯,向“地面”進發(fā)。
透明的太空電梯讓程楓有機會一邊喝酒一邊向外望。巨大的重力產(chǎn)生核仍然在星環(huán)的中央旋轉(zhuǎn),不時地因為巨大的能量而鼓動,如同一顆心臟。若是心臟的話...那么那些浮動的藍色微光便是血液,牽引著星環(huán)慢慢前行。一個畸形的人,緩慢走向死亡的人。
說到底星環(huán)也只是個好聽的名字。不過是人造的大型空間站,環(huán)狀的而已。若非材料不足,星環(huán)或許還能被稱作星球。算是對過去的一種緬懷吧。
需要做的只是不去想她的眼睛。
太空電梯下沉地很快。已經(jīng)過了穹頂了。穹頂下是一大片灰蒙蒙的云。
“我想起雨天。我喜歡雨天的理由或許和你喜歡雨天的理由不一樣。你總說你喜歡那種潮濕的空氣,也喜歡想象書里面所謂泥土的味道。你總是站在窗邊看著雨慢慢落下,而我會在一旁看著你漫起水霧的眼睛,當那種帶霧的空洞黑色望向我的時候,我便用我自己的眼睛去奪取那種空洞,如同向黑夜丟出火把。”
03
死星。一個荒唐的存在。
荒唐到無法了解它是什么物質(zhì)構(gòu)成的,荒唐到不知為何出現(xiàn)的,荒唐到甚至有人崇拜它。但是所有人都認同的一點是,如果星環(huán)與死星相撞,星環(huán)存活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死星就像一個品性惡劣的獵人,亦步亦趨地追逐著星環(huán),速度從不固定,玩弄著自己的食物。將死之日可能就是明天,如果死星一時興起靠近,用自己的引力扯碎星環(huán),也或許是很之后。
死星無法觀測。簡單來講就是透明的。發(fā)現(xiàn)死星的契機只是一個艦隊被死星碾碎。后面的探測方法就是靠發(fā)出光線,被吞噬掉的地方就是死星。
江秋說死星像是漩渦。
她對海總是有種莫名的執(zhí)念。她沒有信仰的生活或許就是靠海這個概念支撐的。靠這個早已沒有了代指的字。
所以程楓也不對她多講教義中的話。她不理解。她能夠理解的一切情感都是如同電視雪花般的嘈雜。
“像是被囚禁的魚的哀鳴。”她這樣說。
“那么我呢?”
江秋仔細地看著程楓。
“像是墜入水中的海鳥。”
程楓輕笑,輕輕吻了一下江秋的唇角。
“那么這個呢?”
“像是...星星。”江秋也笑了。和程楓一樣的笑容。
“我記得我問過你對一切的看法。你對我的回答幾乎都是比喻。我向你講述著萬物復蘇的美好,講述著星海的浩瀚與溫柔,講述著永遠未知的死亡。我得承認我怨恨你那樣漠然的態(tài)度。尤其怨恨你說過的想要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那樣的漠不關(guān)心或許也是一種幸運吧。在末日來臨之際不必尋找一處心靈的定所。你生銹的感知中到底為何會出現(xiàn)那樣的比喻?我從未明白過。我愛的是你那種未知而獨特的美感,還是你的本身,秋?”
04
程楓幾乎將下嘴唇咬破,憤然地坐回了位置。他用一種幾乎是憎恨的眼神望著江秋。
“你在生氣。”江秋輕聲說。
程楓如同從肺里面擠出來什么一樣發(fā)出兩聲干笑,搖了搖頭。
“我沒有欺騙你,楓。你第一次讓我感覺到了真實。”秋的眼神露出一絲驚慌,似乎是刻意地遏制住了說出比喻的沖動,“你讓我感受到了......尤其在你吻我眉骨的時候。”她的眼睛流過一絲溫和。
程楓的下顎微微顫抖著,露出一個顫抖的笑容,聲音很干。“你的眼睛瞇起來的時候眼尾會有其他人都無法注意到的褶皺紋路,近乎透明的魚尾,像鯨。”
“楓......你在我貧瘠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程楓猛然而斷斷續(xù)續(xù)地吸了幾口氣,望著秋。秋也回望著他
“你的眼睛里是悲哀。你和我講過。”秋的聲音還是淡淡的。
“我說過。探尋死星周圍是無謂的。你所在的艦隊能夠回來已經(jīng)是奇跡了。我不希望你留在艦隊。”
“那么我們?nèi)ツ睦铮俊?
“至少不是這里。”
江秋笑了。
“楓。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太空對我來說就像是海一樣。除了你以外我最無法舍棄的或許就是太空了。我喜歡通過艦尾炮艙狹窄的窗口向外望,那時星河如同在流淌。我的靈魂屬于太空而非地面。我與你不同。地面的雨只是悲哀,是海的碎片。你所愛的浪漫是我所體會不到的......我或許會同意和你一起離開。在那之后......去面對一個永遠都不知道何時會到來的末日?”
程楓沉默了片刻。
“你愿意讓我迎接你的死亡?”
“那么你想讓我迎接你的?”
沉默。
“我從未說你對我并不重要。你不在的時候我?guī)缀醪辉负蛣e人去交流。你能明白我的一切,也給予了我新的意義。”秋微笑了。
程楓沒有見過她這樣笑。他愣神了片刻,自嘲地笑了兩聲。
“我記得我說過我想和你去博物館看過去的畫。我也說過想和你去星環(huán)盡頭看落日。我說過我想讓你見到海,即便這幾乎是天方夜譚。我說過我想在你問我為何街上那些人如同行尸走肉時我能夠回答。我說過我想在你問我為何那么多人選擇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時我能夠回答。”程楓慢慢地說著,“而我失去了這一切完成的機會。或許我該怨恨社會?還是怨恨死星?亦或是我自己的命運?”
“我不在乎,秋。我在乎的只有一種真實。”他望著江秋,望著那雙仍然空洞的黑色眸子,“而現(xiàn)在連這樣的真實它都試圖從我手中剝奪。”
“你不止你的外在。”程楓似乎放下了什么,輕輕撫摸江秋的臉頰,微笑著,“即便我承認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美的人。你給予我的也是我的意義。”
“秋,你問過我你是否是一種異類。或許你真的是吧。只不過若是那樣我也是個異類。用一腔情緒全部傾給你,像是海水涌向海岸。我知道你不會有什么回應,我甚至不敢確定你所說的愛我到底是否如我所想,或是是否如我愛你一樣。我只能看見你的痛苦。在那一片黑暗中的痛苦。我曾經(jīng)得以窺見那片黑暗中的一部分。我也因此決定用盡我的一生去將你從中救出,如同我的本職一樣。”
05
最后一次引導人民的祈禱。
臺下的人們向著程楓站立的方向下跪祈禱,念著禱詞。當那些花白頭發(fā)的老人祈禱著自己孩子能夠長大,那些樸素的農(nóng)業(yè)從業(yè)者祈禱星環(huán)的安全,程楓也第一次向所謂的神明誠心祈禱。祈禱不可能的可能。
被祭拜的對象是艦隊的徽章。是一種又像鯨又像鳥的標志。程楓不喜歡那樣的標志。有些過度藝術(shù)化,也有些過度抽象。但它的的確確作為一種精神支柱,支撐了一代代的星環(huán)人。
當初第一批逃離地球的星環(huán)人又是如何看待這個標志的呢?
那時候,或許真的存在堅定的信仰吧。
程楓出神地看著那個標志。那個標志似乎動起來了,以一種帶著怪異美感的方式開始游動,或者說是飛行,或者更像是在水中順流而行。
若真的有神明的話。
喧鬧將程楓拉回了現(xiàn)實。
轉(zhuǎn)身,強光,黑暗。
“我或許之前嘴上說的一直是并不畏懼死亡。但是當它真的即將到來時,我也無法控制生的欲望。轟鳴聲更強烈了。我感覺我的溫度在上升,即便我知道艦隊玻璃的隔熱層不會出問題。若是在近處死星的樣子能夠看見呢?若是有可見光剛好映射出它的樣子呢?我想像出了一萬種它的樣子。所幸我現(xiàn)在也無法親眼去看。就讓它成為腦中的一種意象吧。”
06
門打開的聲音。低語。挪動椅子的聲音。手上傳來溫暖。
“剛剛離開的是...?”江秋的聲音很平淡。
“是我星艦的艦衛(wèi)長。”程楓回答道。
“自殺式襲擊?”
“是襲擊式自殺。”程楓試著幽默一點,但顯然是不太成功的。他試著在腦中勾勒出江秋的樣子,那個他無比熟悉的江秋的樣子。也沒有成功。
安靜了片刻。
“秋,你相信神明嗎?”
“......我不知道。”
“聽說是個艦隊的士兵。來教堂祈禱之后,掏出了手雷。他的名字我知道。是我曾經(jīng)開導過的人。那天他坐在我的對面哭了很久。他在和我交談之后總是帶著笑容,換班時有時也會給我?guī)硇┨枪惖摹O駛€小孩子一樣。他說過他要靠自己養(yǎng)活一整個家庭。我無法想象全年都在炮臺上度過的日子。”程楓喃喃的說著,輕輕撫摸自己眼睛上白色的紗布,“所幸我還沒死。我是沒想到上一次分別就是最后一次看到你了。”
江秋靜靜坐著。
“他們的生活需要一種支柱,一種儀式感。或許和過去的節(jié)日,民族習俗,意識形態(tài),都是有相通之處的。人必須為了什么而活著。無論是欲望,快樂,社會地位,財富,家人的愛,愛人的愛,或是更遠大些的目標。人總是要為什么而活著的。當我們看不到該為什么而活的時候,我們需要的就是神明。一種能夠填充虛無的力量。因為那是完美的。牧師本身無法拯救任何人,因為我們也不是完美的。何況是我這樣脆弱的人呢?你聽過我的一切,我的所有矛盾與不堪,我或許真的不能勝任這個位置。活著就已經(jīng)拼盡全力了。我只是在形式化地去做著我希望別人對我做的事。”
程楓將頭轉(zhuǎn)向江秋聲音傳來的方向的相反處。露出了那種并不僵硬但是微微顫動著的笑容。
“我甚至都無法去拯救你。因為我一向是如此無力的。而你卻總是說著我對你的付出,而那些不過是你自己努力之后的改變而已。我曾經(jīng)也極其狠毒地傷害過你,也利用過你的情緒失格去滿足我的情欲。說到底我只是血肉之軀。無法充當神明。
我并未和你說過。我厭恨星空。我討厭那種永遠沒有邊際的黑暗。我無法在其中感受到任何我所在乎的真實感。虛無就像一種惡疾寄宿在我的精神里。秋,秋。你是那片虛無中唯一我所能觸碰到的東西。”
江秋沉默了一會。
“我們生來大概都是弱小的吧。”她牽起程楓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臉頰上,“你總在質(zhì)疑我到底明不明白愛的含義。我之所以能夠說出愛你,或許就是......就像是你在強行用血肉之軀充當神明,即便滿身傷痕,仍然告訴我生活仍然值得期盼一樣。
人都要為什么而活著。而若你也需要信仰的話,我希望成為你的神明,就像你曾經(jīng)做過的一樣。”
片刻,程楓笑了笑。
“或許在平常我會開始笑你竟然會說出這么中二的話。也或許我此刻該哭,就像當初那個士兵一樣。只是我沒有哭的能力了。你會怪我嗎?”
他的語氣很輕快。
“你會怪我嗎?或許會吧。這真的很自私。如果我們能夠再相逢,秋,你會以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我呢?會向過去一樣等我過去抱住你嗎?我幻想的是你會又哭又笑地跑過來抱住我。或許吧。秋,如果我今日要死去,請把我和其他太空軍一樣安葬吧。或許我在死后對太空的厭恨會少一些吧。那時候我就能試著去了解你所愛的事物了。我給你寫了許多信,隨便挑一份當做遺囑就好。我對其余人類的愛真的所剩無幾。”
07
似乎有科學家發(fā)現(xiàn)了死星是可燃的。于是一個幾乎是荒唐的計劃出現(xiàn)了。讓艦隊靠近死星之后開火,嘗試點燃并消滅死星。
人們對此半信半疑。不過人們的共識是,無論成功與否,在那樣的火焰中,那個艦隊都回不來了。整個任務(wù)是抽簽決定的。派出了四隊擁有最強大火力的星艦。在他們到達死星邊緣的時候,會有一隊被選中,執(zhí)行這個一去不復返的任務(wù)。
江秋的屏幕閃爍起來。
程楓說過他不喜歡語音說,于是還是語音轉(zhuǎn)文字。
“秋,我有些心慌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艦體震動地有點過分強烈了。我一向很討厭這樣的轟鳴聲。而這種聲音在黑暗之中更加刺耳......如同即將墜落。”
08
“程楓
2022年2月4日”
江秋在沉默中刪去了自己語音轉(zhuǎn)出的文字。
她很少這樣出神。
江秋所在的星艦正要起飛。恰好是黃昏時分。她曾經(jīng)與程楓一起看過落日,那是一種鮮血一般的紅。而在低太空的景象,是那個巨大的太陽的光如同利斧一樣刺穿黑暗,也如同一艘巨輪緩緩沉入看不見的海面。陽光的顏色經(jīng)過艙窗的折射在江秋的意識里變得血紅,如同一顆剖出的心臟。
江秋覺得難以呼吸。
手槍就掛在腰間。
一瞬間江秋的意識模糊了。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東方女人,那個東方女人的表情是如此平靜與漠然,那雙黑色的眸子是如此空洞。那個死去的人忽然在江秋的意識中變成了魚,溺死在海里的魚。
星艦的發(fā)動機發(fā)出了低鳴。艦體微微顫動。江秋再一次望向窗外的星河。
整艘艦就像是一只鯨魚。那種有著巨大體型,巨大的鰭,巨大的鳴響的古早動物。如此龐大,而又如此微不足道。
舉槍。又從額頭上移開。改為對著心臟。
星艦再次加速。發(fā)動機發(fā)出了更大的聲音。
像是哀鳴。無比悲慟的,垂死般的哀鳴。
哀鳴蓋過了一切聲音。也撕碎了江秋的心臟。
完
京墟
2023年1月16日
太虛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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