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撲過之后,落石不斷。
徐子儀死死護住趙君悅,恨不得用整個身體把她的輪廓完全罩住。
剛才一陣落石的捶打,撕開了徐子儀的衣服,現在有些痛,但應該沒有太嚴重。
徐子儀心有余悸:如果我都還活著的話,她應該沒事吧?
漆黑。
“小可愛?”
“嗯。”
“沒事吧?”
“沒事。”
“那就好。”
徐子儀小心翼翼地挪開身,希望別不小心弄疼了她。
可四周圍可以挪動的空間很有限,連起身都不行。
“我們可能被埋在里面了……”
“嗯。”
趙君悅只是輕輕地回。
徐子儀感到有些不習慣。
“你真的沒事?”
“沒事。”
她淡淡地回。
徐子儀摸不著頭腦。
他靜靜地等著。
趙君悅也靜靜地趴著,一動沒動。
“疼的話,要告訴我哦……”
“嗯。”
“雖然我才疏學淺,但至少還是會一些些醫術的……之前還研究了一下黑衣大食的《醫典》。雖然……不是怎么看得懂。好在有圖。”
“噗。”
“你笑了?”
“嗯。”
“笑了就好。喜歡你笑的樣子。”
“如果我哭呢?”
“那我也會傷心啊。”
“開心的哭呢?”
“那我也開心的哭。”
“騙子。”
“我哪有騙過你?”
“就是騙子。大騙子。”
趙君悅擦了擦眼角的淚,悄悄地在黑暗中眨著眼睛,笑著。
徐子儀找了個盡可能舒服的姿勢,單手撐著腦袋,想著趙君悅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擔心嗎?”
“擔心?”
“我們可能出不去了。”
“有道理。那不也沒辦法嘛。”
徐子儀說著大實話,雖然確實值得擔心,可現在他還能和趙君悅說話,就在剛才那一剎那感覺到自己可能死了以后。
現在還有心上人在面前,能不開心嗎?
詭異而悄然的開心著。
“這里都是石壁,我檢查過。因此,不會讓我們窒息而死的。還有時間。我們得把力氣留在能聽到人聲的時候再呼救。”
“徐令君,你為什么叫我心兒?”
徐子儀遲疑了一晌,回道:“你不是趙君心嗎?當年仁宗殿試,呈上《邊關策》的少年進士。”
他知道!?
徐子儀……徐肅……!?
趙君悅猛然想起,三年前她女扮男裝參加科舉,心無旁騖只為上御殿呈策。
慈愛的仁宗認出了她,卻依然點她為進士,默默收下了《邊關策》,只說:朝中未定,苦了邊關……
她離開皇城時,被另一名同堂殿試的少年進士從宣德樓追到太極街。
現在想來……他正是后來濮議之爭名揚天下的徐子儀?!
也就是在他身邊溫柔照顧她,為她洗冤平反,為她擋主火石,一口一個小可愛的……徐令君?
徐子儀笑了笑說:“我追了你五條街,你卻不肯和我搭話。后來,你翻墻逃走,樹枝挑落冠束,碎瓦撕開衣襟,我才知道,原來我欽佩的少年進士是國色天香的女子。自此,我便發誓非你不娶。”
徐子儀仍舊記得那一幕,長發驟然飛揚,襯起一抹桃唇,衣襟散開,露出幻白春光。
她絕美側顏殺了他一切對女子的幻想,成為了他一生獨愛的容顏。
“……”
“可惜,所謂一眼終身,終究還是讓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不知道為什么整個京城都沒有你的蹤跡,也不知為何完全沒有你的音訊。趙君心,若是只為讓趙君知道你的心意,那我又該從何處找起呢?”
“……”
“說我二十不娶。其實,我早已心有所屬,再無旁人。”
“徐令君,我累了。”
趙君悅心如鹿撞,卻冷言打斷。
“我也是。”
“睡吧。”
“好。聽你的。”
趙君悅是真的累了,但累不是全部,安心才是,心動也是。
就像這么安安靜靜地美美睡過去。
這么多年過去以后,有一個人愿意為保護她犧牲自己。
而且……
趙君悅的心砰砰跳起來,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對徐子儀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卻唯獨不敢去想徐子儀對她的心意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慣常如此,也唯獨不敢去猜想他的真心。
就讓今夜過去。
徐子儀……至少現在,沒有別人能在你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趙君悅被一縷陽光蹭醒。
她難得舒服地睡到自然醒。
心情極好著,還有另一個原因。
她眼角邊的徐子儀淺淺地呼吸著,唇瓣微開,毫無防范。那雙眼上的睫毛密長彎翹,是要羨煞多少女子呢。
“嗯?”
徐子儀惺忪睜眼。
趙君悅卻輕輕合眼,假裝無事發生。
清晨的陽光照得她尤為白皙,桃色唇瓣誘人得很,眉眼俏麗,徐子儀恨不得親上去。
不行……再怎么也不能冒犯她。如果她心里沒有我,我絕對不能為一己私欲胡鬧。
想著,便又睡了。
兩人前一日耗費了太多力氣,再合眼,醒來竟已是午后了。
趙君悅依舊假寐,徐子儀依舊光明正大地偷看。
時間過了好許。
徐子儀也有在盤算怎么離開,可試著搬動亂石也并無效用。只怕萬一不小心弄出個山嵐來……以他的力氣,哪怕加上趙君悅,也沒法擋得住滾滾山石啊。
還是暫時作罷。
“徐令君。”
“啊?!”
“你要看到我幾時?”
“我、我看還不能看嗎?”
趙君悅睜開雙眼,眼中似千尺深寒,語氣似萬古長冬:“你可以看。可我畢竟涼薄,不比熱情奔放的夏溪姑娘。”
“怎么又提起不相干的——”
徐子儀還沒說完,趙君悅已經湊到他面前,桃唇吻得他措手不及,他還沒說完的話,半張的嘴,被趙君悅抵了回去。
然后,只覺著嘴唇透了一股暖潮,徐子儀頓覺心驚肉跳。
她、她、她!她竟然伸……唔——!!!
趙君悅側過臉探到最深處,帶著微促的喘息,然后逃了出來——桃唇游走到徐子儀的頸項,任憑自己的心意,一口一口吻著。
徐子儀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只怕他身體和聲音都在顫抖。
一股又一股突如其來的溫濕感在脖子上,隨著小可愛那酥軟唇瓣的游走而時不時偷襲。
不行、不行啊,徐子儀把持住……不不不,這還把持什么!快快快!成年人的時間到了!!
可是他終究沒有敢動手。
“徐令君,本郡主只是出于本心。一非報答,二非討好,三非主動,四非善解人意。本郡主只是純粹想嘗嘗京城第一美人的如脂肌膚。口感比唐宮酪還細滑,本郡主很滿意。”
“郡、郡主滿意就好……”
趙君悅居高臨下的語氣,讓徐子儀亢奮不已。
他只覺得自己的衣襟被扒了下去。
然后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趙小郡主!我昨天才從沼澤里出來,還沒洗澡呢!”
趙君悅冷冷地回道:“豈不更好?”
他的趙小郡主沒有停下,而是更細心地品嘗這剛剝開的酥酪。
徐子儀反復提醒自己:就當她是一只小貓!徐子儀、你、你可要把持住啊!
只覺得四肢有些發麻。
是沒錯了。
徐子儀現在全身血液就集中在兩個地方,其中一個是大腦。
隱約間,只聽著外面有人喊——
【徐令君!!!!!!趙小郡主!!!!!!!!!!】
“小、小可、可愛……有人在喊我們……”
“讓他們去。”
“現在不是性命攸關嗎?”
趙君悅停了下來,小舌頭還搭在徐子儀的肩上。
【小郡主!!!!!】
【子儀!!!!!】
緩了緩,才冷御地說:“那么遠,等走近了再說。”
然后,纖長手指點了點徐子儀的嘴唇,鼻尖又窩進了徐子儀的懷里,戳得他心癢癢。
“徐令君。”
“嗯?”
“那么熱么?”
“是、是啊……”
“呵~”
趙君悅的手指很涼,指指扣住徐子儀,微觸乃暈,輕揉即醉。
試過了也就安心了,趙君悅松開了手。
“徐令君……”
“嗯?”徐子儀腦袋空空。
“剛才的事,你若敢說出去半個字……”
他咽了咽口水,靜聽。
可是,明明是威脅,趙君悅卻不舍得提任何一種情形……
“若敢說出去半個字……我會傷心。”
“傻瓜,我死也不會讓你傷心。”
“閉嘴。”你死我不得傷心死,你個笨蛋!!還有,“不準叫我傻瓜,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