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松手，痛煞老道了，賊小子，真好生大的力氣。”

看著鼠須老道一點都不安分的掙扎，趙恒臉皮一抽，隨即五指用力一捏。

便痛得眼前的老道直叫喚。

“停，停，停！再不松手老道這一把老骨頭都要被捏碎了。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麻，凡事可以再商量……”

見掙扎不開，老道只好求饒。

“早知如此，何必呢？”

見這老道沒有再跑的意思，便是松開了手中的力氣。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一松，老道立馬后退兩步，卻并未離遠，用手揉捏了一下被按得酸痛的肩膀，嘴里還時不時的低聲咒罵兩句。

“道長，不知想好怎么解釋了嗎？”

趙恒語氣雖然平淡，卻不可質(zhì)疑般說道。

“哎喲喂，你個混小子，也不懂得尊老愛幼，我這把老骨頭都差點給你捏碎了。”

老道小眼睛滴溜溜的掃了趙恒一眼，叫痛說道。

“我的耐心有限。”

趙恒的眼睛瞇了起來，露出一抹危險的神色。

老道身子立馬一顫，一個哆嗦，立馬停下了還在不停碎碎念的嘴，“老老實實”的將原由給交代了出來。

老道姓王名貴，本不過是在一處名為清心觀破落道觀的道士。后因山賊泛濫，本就人丁稀少的道觀一頓打砸搶燒，道觀里稍微值錢點的東西典當通通被搜刮走了。

自然而然，觀里的道士們紛紛各自下山謀生，只余留他老老實實待在道館。

可道觀實在被搶砸的干凈。

為數(shù)不多的幾座房屋更是缺磚少瓦每逢雨天便是屋頂漏雨，觀內(nèi)更無柴米油鹽。餓的實在沒有法子，便背起了行囊，游歷四方，仗著那半桶水的道行到處幫人做點法事，一路南下至此。

哪料此番遭人看穿，就被他逮了個正著。

老道說完便是一邊叫痛，一邊叫苦，還抬頭看了看趙恒的臉色，愣是裝出一副迫不得已的可憐模樣。

見趙恒默不作聲。

老道心中一凜，兩只賊溜溜的眼睛不停的在眼眶里轉(zhuǎn)動，思考了良久，只得忍下痛色從懷中一陣摸索。

半晌，一只肌肉松弛皮膚光澤灰暗手掌從懷中伸出，一塊雞蛋大小的銀兩安安靜靜的躺在手心。猶豫再三之后，仿佛心里在抽痛般遞上前來，腦袋微側(cè)，面色掙扎，盡顯愁苦之色。

“道長，此為何意？”

看著他這般心痛的模樣，趙恒并未動作，反而笑道。

“哼，還在裝模作樣，你此番追趕，不讓我離去，不就是為了這銀子？”

“拿去，拿去，免得讓我再看見，真是晦氣。”

老道生著悶氣，嗡聲說道。

不過嘴里話雖是這般說，但那拽著銀子的手，力道卻絲毫未減，依舊緊緊捏著，生怕有人拿去。

趙恒不由覺得有些好笑，要是單純?yōu)榱诉@點銀子，他才懶得廢功夫攔住這老道。瞅了一眼銀子的大小，再說了，就這點銀子還不夠他在豐樂樓的一頓飯錢。

“我不是來問你要這銀錢的……”

趙恒話語剛出一半，老道立馬就將手中的銀兩塞回，神情一松，立馬就是一副慈善和藹的面孔。

“早說嘛，小公子。老道我觀你儀表堂堂，氣度不凡，定是富貴人家，不過些許銀錢公子您當然看不上了……”

“停，停……”

趙恒頓感不妙，摸著額頭，打斷了他繼續(xù)說下去。

“我不是來聽你廢話的，你老老實實跟我交代，剛才為什么要用那迷煙。”

老道停下了嘴里的奉承話，遲疑了片刻，又看了看他，心中仿佛有些顧慮。

趙恒了然，只能無奈答應，擺了擺手，恩威并施地說道。

“你老老實實交代，我也就不為難你，要是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假話連篇，就莫怪我將你壓至官府聽后發(fā)落了。”

老道聽完一個勁兒的點頭。

只要不問他要銀子，一切都好說，一切都好商量。

…………

“你姓甚名誰？”

“我姓黃，黃溪英。”

老道發(fā)問，眼神呆滯的婦人跪坐在地如實回答。

“年齡、生辰、居住何地，家中又有何人？”老道又問。

“除了那天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城里市集。”

“所為何事？”

“去賣雞蛋，賣了十個雞蛋。”

“在路上是不是有一個掉地上了？然后給你踩爛了，對不對！”

“是打爛了一個。”

“雞蛋里有一個已經(jīng)出殼了的小雞，掉在地上還在動，是不是？”

“是的，不過已經(jīng)踩爛了，賣不掉了就沒有管了回家了。”

“然后你回來就丟了錢？”

“是！”

老道和婦人一問一答，你一句我一句。

“你知道那小雞是誰嗎？她就是天上玄女轉(zhuǎn)世下凡，如果你將雞蛋賣出或是帶回家中喂養(yǎng)，活與不活都與你無關(guān)。可是雞蛋被你摔碎在路邊，還被你踩爛。如此冒犯了天上玄女，你便當有此難。”

“所以青尸鬼上身，你現(xiàn)在是青尸鬼，出來我與你有話要說。”

“嗯…我在這。”

婦人面色掙扎了片刻，隨即冷靜下來回答道。

“你為什么要附身此婦人？”

“是天上玄女派我來的。”

“你到此來做了什么？”

“黃溪英冒犯了天上玄女，玄女下凡轉(zhuǎn)世，她本應照看上仙，將小雞孵出，好生喂養(yǎng)。將來在不久后，即自然而然會化為玄女仙軀，重回仙界。到時候她便富貴臨門，功德無量。”

“哪知！黃溪英不識玄女仙體，致使玄女早返仙界，不得救濟民間疾苦，所以將至于她。我乃玄女差遣小鬼，代仙來罰。”

“嘿！大膽青尸鬼！如此抗拒上仙命令！現(xiàn)如今，黃溪英失財失子又失神，罰已早盡，為甚還附在她身上不走？。”

“待我起壇做法，降服于你。”

…………

“你便是這般讓那婦人聽令于你，那你為何還要用迷煙。”

聽完老道士的講述，趙恒還是有些不解隨即問道。

“鄉(xiāng)里人信鬼神，用鬼神就可以來控制他們的心中所想和行為，讓那婦人陷入催眠狀態(tài)。但那婦人本就患有癲癇，一般法子還真控制不了，最后只能用迷煙來控制。”

“更何況，那婦人本就失財又失子，心神脆弱，怕是受不了什么刺激。更何況，鄉(xiāng)里人多是人心的險惡，更是認為此乃遭了忌諱，甚至有人揚言要將其趕出村子或是燒死，以免得上天怪罪。”

“那婦人本就過得凄慘，別說是燒死了或是趕出村去，如不安撫處理，怕是過不了便會心神恍惚，瘋了去。”

說完，那老道也是一陣的感慨，搖了搖頭，又咂了咂嘴，說得有些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