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吧。”
“謝皇后娘娘恩典。”
一番折騰,丁仲元掙扎著站起身子后,也不啰嗦,簡單干脆的把昨晚跟景帝去了書院村同文書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講給了皇后方青蘭與太子范逸聽。
“同文書院!”
再次聽到這熟悉的地方,太子范逸的臉上浮現(xiàn)出慍怒之色,緊握的拳頭,手腕處隱隱傳來的刺痛感,令他表情變得扭曲而猙獰,咬牙切齒的確認(rèn)道。
“哦?太子也去過同文書院?”
當(dāng)看到太子范逸那憤怒的表情時(shí),丁仲元忽然想起前段時(shí)間里聽到的一則傳聞:傳聞中所載,太子的手腕其實(shí)并非在與陛下出京打獵時(shí),因狩獵猛虎而受的傷,反倒與同文書院的那位黃九州山長有著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
難不成太子這手,真的是……
丁仲元眼珠兒一轉(zhuǎn),胖嘟嘟的圓臉上,嘴角忽然咧出一絲蔫壞的笑意。
“那同文書院可真是個(gè)好地方。
不說別的,陛下就很喜歡那里,還提說日后讓與微臣定下政策,讓更多的景人子弟也進(jìn)入其中學(xué)習(xí),好為咱大景育下更多的賢良實(shí)干之才……
其實(shí)對于陛下這番提議,微臣也深感如此。
太子殿下如今也快要到了該執(zhí)政的年紀(jì),也是該提早了解朝堂的一些事:如我大景,即便是有著科考取士,舉賢,但朝廷六部之中對于實(shí)干官吏,仍舊還是非常缺乏的,特別是在每年的……”
丁仲元說的很快,一邊說,還一邊悄悄用那雙黃豆一般的小眼睛,在面前少年的身上不斷打量。直待看到對方臉上慍怒之色愈發(fā)明顯,心中便也愈發(fā)確定了曾聽到的那則流言。
這事,果然是跟那老黃頭有關(guān)!
“——夠了!”
被打斷的丁仲元表情微微一怔,旋即豪邁的揮了揮手,說道:“太子殿下這事體恤微臣辛苦在外面跑了一夜?想讓微臣先歇息一下?沒事的,跟微臣這身體比起來,還是太子能熟知咱大景朝堂的時(shí)更重……”
“我說!
不,要,再,說,了!”
因?yàn)楹芮逦目吹搅藢Ψ窖壑辛髀冻龅臐饬覛⒁猓≈僭⒓春茏R趣的閉上了口。
范逸恍然不覺,盯著那受傷的手腕,瞇起的眼睛里,手悄悄摸上了腰間寶劍。
“……又是他,又是那間同文書院。”
他目光猶豫再三,終于露出了決斷。轉(zhuǎn)身朝向守護(hù)在他身后的侍衛(wèi),下令道:“同文書院山長黃九州,竟敢以妖術(shù)亂我父皇心神,欲圖謀反,你速速帶人前往書院村,將他捉拿回來,若敢反抗,格殺勿論!”
“——不可!”
一聽這話,原本在旁冷眼旁觀的皇后方青蘭,頓時(shí)被嚇得白了臉,再也不敢穩(wěn)坐釣魚臺,連忙起身阻攔:“逸兒此舉萬萬不可!
黃九州乃是你父皇所敬重的大賢!
何況對方還身負(fù)月國使者一職,而月國與我大景一向交好,若我們不問緣由就將此人格殺,必將招致那些與我景國交好的異國使臣生出懷疑之心,萬不敢如此貿(mào)然!”
丁仲元也是連連搖頭,這太子真是瘋了,不光對他老丁,就連對那老黃頭,竟也起了殺心。
景國未來落在這種人手里,莫不是完矣?
唉,可憐他家小寶有財(cái)啊。
竟然還曾跟這種太子一起玩耍過,真是晦氣。
不提丁仲元的心中所想。
遭到皇后方青蘭出言勸阻,太子范逸頓時(shí)神色不悅,擰著腦袋望向自己母親,目光中滿是反抗之色,抬起食指,指向自己胸膛:“我可是太子!”
隨后,調(diào)轉(zhuǎn)抬起的食指,使其指向幾人:“你,你,還有你們!除了父皇,這天下所有人都應(yīng)該聽我的!我命令你,現(xiàn)在就帶人去到那個(gè)同文書院,把里面的那個(gè)黃九州給我抓過來,就現(xiàn)在!”
最后那句話,自然是指向身后侍衛(wèi)時(shí),對他所說。
“逸兒乖……”
皇后方青蘭陪著笑,面露難色:“如今你父皇正在里面心煩意亂,如果我們再在外面把他看重的人,不分青紅皂白的給抓過來,豈不是徒增你父皇的煩惱?”
“可本太子如今,就是正在為我父皇分憂!”
“可是分憂也不能隨意抓人啊……”
皇后方青蘭給出分析:“要不逸兒你看咱們這樣辦好不好:咱們先去請你父皇出來,問問究竟惹你父皇龍顏大怒的人,究竟是不是那位黃山長?
母后向你保證,倘若惹怒你父皇的人真是那位黃山長,一定叫人把他抓到你父皇面前來,交由你父皇處置。”
“嗯……”
聽到皇后方青蘭的一番話,太子范逸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盡管他此時(shí)的內(nèi)心里,是很想把那個(gè)曾經(jīng)打傷過他的黃九州即刻就抓過來就地處死,可皇后方青蘭有句話說的很對,范逸可以不在乎旁人想法,但卻不愿意見到,因?yàn)樗聂斆e動(dòng),惹得景帝再次動(dòng)怒。
于是,他強(qiáng)壓下怒火,就連語氣都低沉了些許:“就按母后說的,我們先去請父皇出來,若他開口說那黃九州與此事無關(guān),那兒臣便不再去追究那黃九州的責(zé)任。”
“嗯,逸兒最乖了。”
能順利勸住暴怒的太子范逸,這無疑令皇后方青蘭長吁了一口氣。她閉目平復(fù)了一下心情,片刻后,目光再次鎖定在丁仲元的身上:“辛苦丁卿駕車勞累,又在垂拱殿受凍挨了一晚,想來如今應(yīng)該還未用過飯食吧?”
“微臣其實(shí)……還不太餓。”
丁仲元將腦袋垂的更低了幾分,并不與皇后方青蘭對上視線:“六部瑣事眾多……微臣昨日因陪著陛下去到同文書院,已經(jīng)耽擱了一天,想來而今官廨中應(yīng)是積壓了不少的案卷,等著微臣處理。
若皇后娘娘這邊再無其他事情吩咐的話……
微臣,想先行告退。”
“不急。”
皇后方青蘭攔住要急著離去的丁仲元,那張絕美的面容上,擠出溫和的笑意:
“丁卿是輔佐陛下的肱股之臣,又是逸兒日后執(zhí)掌朝政的依仗,若是本宮就讓你這么餓著肚子離開皇城,豈不讓天下人恥笑我母子二人不懂禮儀、苛待重臣?”
她談笑著,頭也不回的朝后面女婢下令:
“速速吩咐御膳房準(zhǔn)備一份素雅些的朝食,做好之后,再讓他們將之前為陛下準(zhǔn)備好的朝食也一同送過來,好讓丁卿送入福寧殿中,與二位君臣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