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林哪里會不知道這些,他今天找家里人來,也不是沒有所謀。“其實現在,有一個人必然能勸動老太君。可是你拉攏不了這個人。”
鄒水兒眼放金光,激動地問:“是誰?”她自信滿滿,只要讓她知道是誰,以她的手段,她有絕對的自信能夠搞定對方。
鐘林放下茶杯,諷刺地看了一眼他這個自以為是的兒媳婦,冷笑道:“你剛才口中的死丫頭,鐘挽靈。”
幽夜森森,地下的黑暗卻比幽夜還要深。
一名負傷的道人一面引著十幾名粗布麻衣的男子在地道中穿行,一面麻利地解決掉跟上來的追兵。但,他們很快好運用盡了。
“是死路!”一名粗布衣的男子絕望地向道人傳達這一事實。
道人用靈力探了探石壁后,憤恨地一拳砸在壁上。到此為止了嗎?他終究什么人也救不了。
“道長快走吧,你一人還能逃出生天。”有人勸。可他眼里全是恐懼和不舍。身邊人也啜泣著“不想死”的言語。
道人百感交集,悲痛道:“貧道無能,不能救諸位脫困。但要貧道舍諸位獨活,道心不允。請諸位隨貧道在此地同死吧!至少這樣,貧道還能保諸位全尸。”
那十幾名男子并未回答。如此絕境,面對死亡,他們早已無可選擇。男子們或相擁而泣,或閉目不言。全尸,已是他們最后的尊嚴。
道人沉痛地一閉眼,含下一顆藥丸。這丹藥是他從一個江湖騙子手上繳獲的,想不到會在這時候派上用場,毒是很毒,卻真能大幅增強靈力。這時候用,真是再合適不過!
長劍出鞘,血灑石壁。
“你對奴家重要的材料做什么呢!”話音未落,刀鋒已至。
七尺唐刀,刀身漆黑,鋒紋烈焰,色如鮮血。妖刀!
持刀人身法奇快,如此長刀,竟在地穴中刀走游蛇,刀刀直逼道人,卻又無一傷及要害,宛若戲耍獵物的貓爪。刀劍相接,鋒停須臾,道人這才看清持刀人——那人竟是一名身著羅裙珠翠滿頭的美艷婦人!
“我美嗎?”那婦人嫵媚一笑,更是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道人卻只覺背脊發毛。妖人!這妖氣,只怕是個魔將。
但他早已決定了取死之道!
道人一腳踹開妖婦,靈劍回鞘,氣走全身,再出劍,劍芒如萬馬奔騰直沖妖婦,就連兩邊巖穴也被刮出了道道劍痕。妖婦也被這劍勢下了一跳,躍后數步避其鋒芒。卻見飛沙走石間一灰衣人影像是飛燕一般“嗖”地略過她身邊。
“該死!哪里跑!”妖婦破口大罵,提刀直追。
道人飛速奔出地道,眼前竟是一座華美的庭院。其實他也并不想跑。這妖人修為在他之上不少,他先前又為救人負了傷,要全身而退已無可能。而且這庭院主人位高權重,他若逃走,必定牽連陸家。況且,他現在必須將人引出地道。那些人剛死,身上元氣未散,這些妖人還能利用他們的尸體。他救不了這些人,但他決不能坐視他們的尸首再遭踐踏!
妖婦大怒。地道中的家仆們魚貫而出,左右包夾圍住道人。
“邱道人,你以為你跑得了嗎?你殺了那么多重要的素材,你要怎樣賠奴家?哦~奴家看你修為不錯,就拿你自己賠奴家吧!”
“你想得美!”邱道人冷笑一聲,忍著藥丸帶來的渾身劇痛,再運氣,劍走如龍,劍風直挑妖婦所在的地道口。
妖婦暗暗吃驚,這道人分明還沒有修出金丹,劍訣卻有如此威力,閃身躲開。
劍芒所過土崩石塌。
暫時封住了。這些人無法在他們元氣散盡前再殘害他們的尸體了。邱道人疲憊地想。
突然,一根鋒利的血紅藤蔓如矛刺一般從邱道人腹部貫穿而出!
邱道人勉強側目,身后不遠處站著的是個黃袍道者,只是他的手并非人手,而是一條粗壯的藤蔓,就是貫穿他的血紅藤蔓。魔修……這魔氣……有兩個魔將!原來,從最開始這就是個死穴……
雙手脫力,長劍落地。邱道人暗暗握緊腰間的佩環,那是一個很別致的活扣的雙龍木雕,材質很普通,做工卻極具巧思。
抱歉了,不息。為師不能再教你了。愿你長命百歲、歲歲平安。
庭院花草芬芳,院外歌舞升平。剎那,煙花綻,只道賀佳節。無人知俠殞,無人悲道心。
黃袍道人看著手中吸收了邱道人精元的金珠皺了眉,沒好氣地問責同僚:“你傻啊,他是故意引開你們的。”
妖婦卻不以為然地理了理自己的發髻,輕笑道:“他才傻。那種殘羹冷炙要來何用?怎比得上他自己?可惜只可惜他修為資質都不錯,再過些時日就能修出金丹了。若得金丹,我等便無需再與人界這些螻蟻周旋,可回去與魔尊大人復命了。哎,真想念溫琳杰格卿啊,這段時日不知他是否又更俊美了?”
黃袍道人不悅地輕嘖了一聲,提醒犯花癡的同僚。“他在與你交手前已經服毒,又劇烈運氣,我刺穿他時,他已然毒發,已經與死人無異了。”
“那是你的問題,跟我說作甚?”妖婦嬌媚地挑眉懟道,但思及自己能否回魔界還得看對方,只得又回身嬌笑道:“縱使身死,對你也沒太大影響吧?這可是清虛道者的精元,難道不比你收集的那些雜碎強?這回,你定能煉出能讓小王爺滿意的丹藥了。”
黃袍道者皺眉:“你腦子是怎么長的?沒聽見我說這人毒已走遍全身了嗎?他用的是提升靈力的毒藥,毒必然浸入精元的!用這種精元煉出的丹,那也是毒丹!”
妖婦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嬌笑連連。“呵呵呵,酒星彩你在說什么笑話。你煉的那些丹哪個沒有毒?又不是你我吃,小王爺滿意就行,你管那么多作甚。”
煙花散,幽夜藏。
最深的黑暗不在幽冥間,而在盛世太平的一墻之隔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