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帛交錯間冰藍菱形紋樣不斷流轉,無數冰錐像暴雨一般追著譚明山掃射,所過之處無不堆霜成冰,就連剛拍上來的海浪也被穿襲的冰雨瞬間凍成了冰雕!
“我靠!這么強的冰雨?他們有仇嗎?”
“哇!這陣勢也太強了!她哪來這么多靈力嗎?這都還沒有結丹?!”
也有明白人:“不對,鐘師叔未必用了多少力。這里是海上,水汽要多少有多少,最利冰、水、雷。鐘師叔真是聰明!”
“還不止。”孫兆陽點破,“那個披帛上所繪的該是、嗯,至少有不少是冷霜符。”
“冷霜符?這么低級?”有個瑯嬛閣的不信,這東西的怕是學過符的都不好拿出手吧,鐘挽靈居然敢用來對付遠勝于她的譚明山?
孫兆陽并不認同:“不錯,雖然看不太清具體,但應該就是冷霜符。別看不起符低,這可用的真妙。冷霜符消耗極少,她用靈力操控披帛攻擊時就可以兼顧發動。這里可是海上,她完全不需要凝聚水汽,只要將原有水汽結霜就有足夠殺傷力。譚師叔避諱之前下臺場一戰,故意選了不能在地上畫符的上臺場,可真是錯了,這上臺場對鐘師叔更有利呀!而且,你們沒注意到嗎?鐘師叔的千山冰雨的法相可沒有出披帛圈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原來如此!妙啊!鐘師叔的千山冰雨術會那么強,原因不止是環境水汽充盈,還有被冷霜符加持的原因!”
“可不止!千山冰雨術的弱點本就是它的核心法相太脆了,這披帛不僅能用冷霜符加持冰雨,還能保護核心,真是妙!”
霜結滿地,冰雨與雷光交錯,譚明山只得連連閃避難以近身。
“糟了,譚師伯完全被壓制住了!”
“鐘挽靈這么強的嗎?!就這居然只有開明境!?騙人的吧!”
“哇!不好!”
譚明山踩到浮冰,腳下一滑差點跌倒,可他卻毫無掙扎竟徑直朝著巖臺下滑去!圍觀者一片驚呼,就連懸崖上觀戰的閣老也有好幾位都擔憂地直起了身子。
但,譚明山畢竟是做到了教頭的人,豈是如此簡單可敗。
僅是一瞬,人竟突然出現在了隔了冰雪雷電的礁巖另一端的鐘挽靈身后!說時遲那時快,未等鐘挽靈反應,譚明山的劍出竅了!是兩道青紅交錯的劍影!驚鴻照影!兩道劍影如同靈巧的雨燕一般迅速穿過雷電和符文披帛,擊中了其中青色的菱形法相。千山冰雨術被破了!
“臥槽!怎么可能!?”“怎么做到的!?”場外一片驚呼。
但,崖上看得清楚。崖下也不是沒有明白人。宋濂道:“他是從下面冰封的海浪上滑過去的!鐘挽靈這次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梁從云轉頭嘲諷方才起哄的:“哈!你們怎么不說譚師叔卑鄙了?”
正在這時,譚明山近身了!一劍挑開交錯飛舞的披帛,直逼鐘挽靈的脖頸!鐘挽靈仰身避開,揚起披帛打開劍芒,御雷金環迅速回旋。譚明山一把抓住披帛,以靈力加護側身撞開未能展開雷刃的金環,長劍直追后躍騰空的鐘挽靈。
“哇!要不要這么狠!不是表演性的嗎?!”
“演什么呀,譚師伯的劍剛剛都差點劃到鐘師叔的脖子了!”
“這兩人什么仇呀?!下手都那么狠!”
場外人看得眼都直了,場內兩人可管不了這么多。
鐘挽靈腳尖一點,使出“踏云逐月”,披帛飄飄,宛若嫦娥奔月,看著很美,下手卻狠,四道金雷合為一處,卻仍是阻不了譚明山。譚明山一把抓住鐘挽靈的披帛,寒霜迅速從掌心覆蓋了他整個手。譚明山眼神一凌,凝氣一振,冰霜爆開,猛力一拽,揮劍劈擋,愣是又將四合一的雷柱又劈散了!彼時庇護已成此時掣肘,鐘挽靈被譚明山怪力又拽了回來!眼見著長劍又要貼上,鐘挽靈側身避開,拂塵一卷纏上譚明山的長劍。可譚明山的長劍太快、鋒芒太盛,竟將如蛇卷來的拂塵愣是給沖散了!
“嘁!譚師叔的劍豈是張進那種草莽比得!真是異想天開!”韓誠懊惱得直跺腳。
眾人這才想起,當年龍鳳斗也有相似一幕,只是仙門執教所用的佩劍又怎是區區江湖客比得了的,鐘挽靈怕不是慌不擇路了?
鐘挽靈卻未有驚惶神色,旋身側閃過飛竄的劍氣,拂塵一撣掃開劍芒。譚明山抓著披帛再追,只覺掌中一滑,披帛脫手!竟是鐘挽靈適當收了靈力,冷霜符失了些許效力,表面冰霜化水又成冰,變得滑膩異常。沒想到還有這般用法!這姑娘符法造詣和靈力控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譚明山心中贊嘆,手下卻沒有遲疑,既然披帛抓不住,就用速度來取勝!論速度,劍修的“白鶴穿云”可更勝“踏云逐月”!
劍鳴破空,譚明山再度逼近!可下一秒,鐘挽靈一抖披帛,披帛纏上了譚明山的劍!一聲玉碎響
——劍斷了!
天地都安靜了。
兩人安然落地。譚明山愣愣地捧著手中佩劍,看得出神。
崖上崖下都驚呆了。
這可是仙門靈劍啊!說斷就斷?!
……這還怎么打?
這還怎么打?譚明山懵懵地抬頭看向鐘挽靈。
鐘挽靈忽然有些內疚,不敢回視這位像痛失心愛玩具的大狗的師兄。
“譚明山。”崖上,冷悅突然開口了。
“……悅哥?”譚明山茫然地望向崖上。
越發可憐了……鐘挽靈心虛地移開目光。
“接劍。”冷悅解下佩劍,一聲隼鳴,冰藍長劍飛落而下,穩穩浮在譚明山眼前。
譚明山卻五味雜陳,不知要不要接。
冷悅淡淡道:“再戰。”
……目的尚未達到,若是這般輸了,只是他丟臉而已,毫無用處。他知道。可若再輸了,豈不是要連冷悅的臉也丟了?……贏了也不對呀。譚明山尬住了。
鐘挽靈眉頭一皺。她也不明白了。她并不畏戰。事實上,此時再戰對她更有利,反倒是對譚明山相當不利,對冷悅也沒什么好處。斷劍,是她靈光一閃,并非計劃之內。按原計劃,他們的目標確實還未完成,但她并不認為冷悅會為她賭上自己和好兄弟譚明山的聲譽。那冷悅此舉為何?看他們打上頭了?如果她沒記錯,冷悅早就兩三百歲了,哪會這般氣盛。難道,男人至死是少年嗎呵?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