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日后的第一天。中雨。
愛爾蘭,克朗梅爾。
“所以,老頭子,你沒告訴他我是你徒弟,他也沒問你徒弟是誰?”一個清脆的聲音詢問道。
“對的沒錯,徒弟崽子,你已經(jīng)問了八遍了。”喜歡搖滾的老者搖著頭,無奈地說。
“他為什么不問,問了,他就有理由不去了。”葉西卡站在吧臺后,手法熟練地調(diào)著一杯雞尾酒。
“我哪知道?也許是他猜到了一些,也許是他傻。”老者回復(fù)道。
“他有沒有問你為什么找他,為什么幫他?”葉西卡繼續(xù)拋出問題。
“這個問了!”老者一下子認(rèn)真起來,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崽子很在意這段談話,于是認(rèn)真地回想了一下過程。
“我說我就想認(rèn)識一下新的日行者是那個渾小子。還差一點說漏了嘴。”老者憨笑了一下,說。
“差點說漏嘴?當(dāng)時你想說啥?”葉西卡繼續(xù)問道,手上開始搖酒。
“當(dāng)時他問我找他有什么事,我本來想說,‘主要是好奇葉西卡在信里和我提起的男孩是什么樣的’,還好我經(jīng)驗豐富反應(yīng)快,才及時改口成功。”老者仔細(xì)回憶道。
“老頭子你是真不讓我省心!”葉西卡對老者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你就讓我省心了?你明明知道我受到第一戒條和其他老東西的制約,不能干涉血族內(nèi)事,你還非要去趟這趟渾水!差點把命搭上!”老者拍案而起,斥責(zé)道。
不等葉西卡回嘴,老者接著問:“你費(fèi)勁巴拉,吃這么老些苦,你到底是不是喜歡那個安格斯?”
葉西卡手上的動作不停,狀似隨意地說:“我本來也不打算您老人家參與,我都計劃好了。”
女孩回避了師父的第二個問題。
“你有計劃?你怎么沒和師父提過你有計劃?”老者疑惑地問道。
“我當(dāng)然有啦。”葉西卡停止手上搖酒的動作,把酒液倒進(jìn)一個高腳杯里,開始切檸檬皮。
女孩做好雞尾酒,遞到老者手里,她洗了洗手,然后坐在了老者平時很喜歡的靠窗搖椅上。老者看著女孩,微微張口,想問一下女孩的計劃到底是什么,又成功了沒有,可是看見徒弟崽子望著窗外的陰雨,還是什么也沒說就閉上了嘴巴。
葉西卡從懷里掏出那支金色的鋼筆,她把筆桿旋開,將墨囊拆下來,又輕輕轉(zhuǎn)動筆尖,把筆尖也取了下來。
筆尖里面有一張卷得很緊的紙條,紙條表面用血族的防曬藥膏涂抹了一層。如果有人拿這支筆寫字,墨水就會被紙條堵住流不出來,筆的使用者在檢查時拆開筆尖,就會看到被防水保護(hù)著的紙條。
紙條上密密麻麻寫著茨密斯族對日行者的仇恨與抓捕計劃,寫著規(guī)避的方法和逃跑的時機(jī)。如果那個家伙看到了這張紙條,就能成功逃走,葉西卡會帶他去找?guī)煾福瑥拇艘院螅麄冊趲煾傅膸椭虏挥脰|躲XZ也能活得很好。
如果那個家伙看到了這張紙條,自己就不用在那片樹林對著他大吼大叫浪費(fèi)唾沫星子,也不用叫師父給他改頭換面遠(yuǎn)走他鄉(xiāng)。
如果那個家伙看到了這張紙條,就不用抱著殉道的心態(tài)去干昨天那種找死的蠢事。
如果他看到了…
葉西卡有一句話是說真的,安格斯真的不了解她,她一直在表演,在騙安格斯。安格斯喜歡上的葉西卡不算是真正的葉西卡,那只是葉西卡一個片面的樣子,而安格斯一直是在以自己真實的樣子和葉西卡相處。
這樣的反差讓葉西卡無法正視自己的情緒,于是她一再迂回,害怕自己選錯選項。
你的名字真的很好聽,還有一個很好的寓意,你也真的像自己的名字一樣,把愛情帶到了世間,帶到了我的身邊,可是,為什么我們錯過了呢?
就連你離開時,我都沒能去見你,我送你的東西,你一次也沒有用過,哪怕一次啊。
葉西卡說了很多謊,演了很多戲,不過,有一件事她說的是真的,葉西卡真的很喜歡《詩經(jīng)》,她第一次讀這本書就迷上了里面的文字。
在紙條的最下方,有七個用紅墨水寫的字,那便是葉西卡從《詩經(jīng)》里抄的一句詩。
“山有木兮木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