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人屬地。
云湖的邊上有一片樹林。
這片樹林貼在湖邊上,岸邊有樹,在大湖不太深的水域也松散長滿了樹,形成一片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里的密林。
在靠近湖岸的地方,就在這密林中大湖和陸地的交接處,一排干凈的墓碑排列的整整齊齊,邊上栽滿了小小的松樹。
這是一個小型的墓地,但也不算小就是了。
一個茅草屋就在這簡陋墓園的邊上矗立著,如同簡陋墓園的衛士。
茅草屋的方位還靠近湖岸,四周散布的大樹就是天然的屏障。
這茅草屋自有主人。
它的主人就在湖上淺水處長出的密林里,在一顆紅樹伸出的枝干上坐著,放松著雙腿,下方就是散著落葉的湖水。
他就是昆特,一個不太合格的強盜頭子。
一片泛紅的樹葉從樹上落下來,從他眼前經過。
昆特一直凝望著它。
在他眼中,這片葉子飄落的時候慢極了,像是蝸牛沿著樹干爬下那么慢。
他甚至能分心去望葉子是從何處飄下的,也就看到風吹過樹梢之后上面的葉子在極緩慢、極緩慢地搖曳。
這時候我們就能知道,不是風的力量變慢了,而是在他的眼中,所有的東西都變慢了。
他伸出手掌,安靜等待著,泛紅的落葉在經過長久的下落之后就睡在他的掌心之中。
當他接住落葉之后,整個人就離開了這種“世界緩慢”的狀態。
他暗自嘆息了一聲:“還是不行,在‘慢’的世界里快上一次,心境就亂了。
“呼!心如止水……心如止水……”
好在他并不著急,不著急擁有這初窺門徑的力量。
左手輕巧地在樹干上一撐,就從湖上穩穩飛躍至岸邊。他走向茅草屋,掀開門簾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望了東南天際。
“剛剛究竟是誰?巧合嗎?
“這世上果然多的是能人。
“還有神……”
不過,應該關系不大吧?自己也不過是個小人物而已。
他進了茅草屋弄飯了。
不怎么在意。
他終究也只是一個守墓人而已。
……
普拉亞之城。
羅文成為一城之主的第七日。
肖恩的書館之中。
小老頭低眉順眼地詢問:“還剩下最后一本書了,您又要聯系誰呢?”
羅文坐著搖椅上發呆,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這些日子里他認識了很多人,給很多從前聞所未聞的所謂“神明”發去騷擾的書信。
他想要做的其實很簡單——打破他和普拉亞之間枯燥的平衡,引入更多的外部力量,然后渾水摸魚,離開此處。
但他好像低估了這些所謂“神明”的耐心和對古的懼怕,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切斷了聯系,拒絕應答。
也許其中還有普拉亞也是古權的原因,而羅文正是在驅使他的力量,也就被誤以為是他。
但也不是沒有脾氣暴躁的主,比如眼下這一位……
羅文手中還持有一本正被燒毀的舊書,書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模糊的、變幻的扭曲文字,上面是這位的生平事跡。
這些扭曲的文字羅文看不明白,問小老頭肖恩,他就說這些文字涉及到了一位古權的生平,即使普拉亞親臨也不能看出個究竟。
但羅文認得其中兩個字:“腐朽?!?
這兩個字正是小老頭肖恩告訴羅文用來騷擾這一位的媒介。
手中的舊書燃燒著,在通篇的文字里逐漸將這兩個羅文唯一認識的文字也波及了。
他扭頭看向書館之中,書架上數不清的舊書都順著手中舊書的燃燒一起化作灰燼,只有小老頭肖恩手上還幸存了一本。
“他是誰?”羅文輕聲問道。
“腐朽?!毙ざ骰卮鹚?。
書架上的舊書已全部化作灰燼,令整間書館變得空蕩蕩的。
羅文在搖椅上躺了下來。
“不是聯系的媒介,我是問……他是誰!”
肖恩斟酌著,這個小老頭很懂得審時度勢,在失去力量后,立刻就將自身的位置放到了低處。
他關注著羅文的臉色,緩緩道:“她就是腐朽,一位第二紀元的神秘女性,少有人見過她,關于她的性別也是流傳。
“只知道她居于最深的地穴之中,擁有兩副軀體,一副是人形的,一副則是有著八只眼睛的龐然大物。”
“她好像很厲害?看起來不像是把普拉亞放在眼里的樣子?!闭f道這里,羅文扭頭看向了蒼老的肖恩。
老人斟酌著:“也許差的不多。
“第一紀元存留下來的古神,能活下來并不是因為他們的實力有多么強大,僅僅是因為他們相較于其它古神更會藏一些?!?
肖恩頓了頓,又溫吞道:“要不要再窺看她一次?說不定她會打過來……”
羅文思忖著:“第一紀元……算了,她大概是不會過來了。
“古嫌你們吵鬧,你們也就不敢鬧騰多大的動靜。
“是我的想法錯了,越是活的久的古神也就愈發克制,相反,只有像我這類突然得到古權力量的人,不了解古權者們所處的世界和格局,才會顯得魯莽。
“說起來,你了解綠衣之森嗎?”
肖恩恭敬地回應道:“以前游歷的時候從它的境域劃過了,聽過一些傳聞?!?
“那你了解他們的王嗎?我聽說他正走在登神之路上,那是一個怎樣的人?”
“一個非常正統的精靈。”
“什么意思?”
“總有多余的傲慢?!?
羅文點點頭,他手中的舊書已成為灰燼,伸出手,小老頭肖恩就恭敬地將書館僅存的舊書放入他手中。
啟迪序章浮在羅文頭頂,散發出迷蒙的清輝,手中舊書上的文字變幻模糊,雖然這些文字羅文還是看不清,但他的確已通過綠衣之森、精靈之王這些記憶中關鍵的詞匯鎖定了目標。
他就這樣鎖定著,等了片刻,也沒有迎來不曾謀面的精靈之王切斷聯系的舉動。
“他不知道我在窺視他?”
“知道,而且他知道的很多,明白大概是一位古權在看他,也就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他是什么樣的感覺?”
“當然是有螞蟻在身上爬,面前偏偏又有一頭嗜血的猛獸,明明背上很癢,他還是不敢去撓。”
“你說他以后會報復嗎?”
“有可能會,那應該是他徹底走完登神之路,成為古權之后的事了。”
“他還需要多久?”
“不知道,但他走上登神之路的時間極早,應該快了?!?
羅文聞言挑起了眉毛:“他會來嗎?”
“大概不會來,只是搞些小動作。”
“知道是我嗎?或者是他聽聞過普拉亞的名字?”
“大概是不知道的,普拉亞的行跡幾乎不被人所知道,您也是如此。但他應該大致了解了我們的方位?!?
羅文想了想,他想到了好玩的事:“那就讓他癢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