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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亞軒篇:蝴蝶飛過花海

(楔子)

黃昏肯為高山低頭,陪我走下去的只有烈酒。

*

慘綠少年周身裹了酒氣,拽緊懷里的照片死死的摁在胸口處,語氣貪戀著世間僅存的溫暖,“錚翎,這酒勁兒好大啊,我眼淚都要憋出來了。”

回應他的只有寂寥的空氣,還有暗色里冷艷盛開的鳶尾花。

(1)

他們的相遇是蓄謀已久。

月亮墜入煙囪,濃煙替他裹了層薄褥,夜晚的鄉村在洶涌的麥茬中微微傾斜。

宋亞軒為了躲避私生來到鄉村偷閑,卻不成想前夜下了暴雨,阡陌小路布滿的泥濘吞噬了半個車輪。

鄉郊野外,暮色四合,農閑的村民早早地回了家歇息。

宋亞軒無奈仰頭嘆息,不成想不遠處傳來女孩略顯生硬的問候:“需要幫忙嗎?”

宋亞軒瞳孔緊縮,是個冷艷美女。不過,他并不覺得她能幫到他。

蔣錚翎莞爾,打了個電話,很快來了輛拖拉機。

拖拉機把車拉出。

宋亞軒道了謝。

“后會有期喲!”蔣錚翎笑,繞轉著食指的戒指。

(2)

“我生來就是游蕩在人間的惡魔。”

蔣錚翎坐在廣袤草原上,抬頭數著繁星點點,少女五官朦朦朧朧,淺聲的低喃虔誠又哀默。

“你怎么了?”宋亞軒微笑著,在她身邊落座。

他剛出旅社門便看到陌生又略微熟悉的身影,看女孩獨自走著,他便跟了上來。

蔣錚翎略顯疑惑,精致的小臉呈現懵的神態,卻又懶散隨意,又摻了幾分脆弱。

“我想我姐姐了!”她指著銀河際里最亮的星星,“你看,就那顆,就是我的姐姐!”

宋亞軒沒有凝視那顆星星,而是睨著月光旖旎下,少女單純的笑靨,是這無際夜色下唯一的發光體。

“我也想我姐姐了!”宋亞軒在自己脖頸間扯出吊墜,輕輕摩挲著。

“你的吊墜是你姐姐送你的嗎?”

“嗯。”

“很好看!”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少年少女描繪著畫卷。

原來她不是本地的,只是幾天前她也陷入和他同樣的境地,這才有了拖拉機師傅的電話。

(3)

蔣錚翎喜歡采花。

鄉間的原野野花自然不少,大清早蔣錚翎便扣響宋亞軒的房門。

宋亞軒睡意惺忪,透過貓眼看到蔣錚翎,懸著的心這才放下,開了門。

少年時期的友誼就是很奇妙,不需要長期的相識,只需要交心的相知。

宋亞軒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惹得蔣錚翎發笑。

她撐著他的胸口推他進去,順手帶上了門,“你咋絲毫都不注意形象,你看看你這雞窩頭,說出去誰知道你是當紅愛豆啊!”

扯著宋亞軒走到衛生間,雙手環胸頤指氣使,宋亞軒發笑,揉亂她的頭發,蔣錚翎氣得直跳,狠狠地踩上他的腳。

“嗷~”宋亞軒痛的彈起,“你來真的啊!”

“誰讓你揉亂我頭發的,最煩梳頭發了。”

蔣錚翎提著鼻噘著嘴,拎起束在腦后的頭發,略顯委屈的拆開。

柔順的頭發像是瀑布散落至后腰,不經意的搖晃,剮蹭著男孩線條感十足的胳膊,撩撥著男孩的心弦。

“宋亞軒,會綁頭發嗎?”

蔣錚翎食指挑著發圈,不容分說的塞到宋亞軒手里,宋亞軒只好加緊漱了口,擦了擦水漬,認命的給女孩挽著頭發。

動作并不熟練,卻也輕柔。

蔣錚翎微微側頭揶揄著:“你該不會沒給人扎過頭發叭!”

“我給鼠標扎過!”宋亞軒斂容屏氣,手中的動作沒停下,只是自己往反方向側了側。

“這年頭還有人叫鼠標啊!”

“鼠標是我家小狗。”

蔣錚翎:“感情你把我當你家小狗綁了!”

“沒有沒有!”

宋亞軒急忙換了話題。

“話說懶得扎為啥不剪短了?”

“有句話叫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這不是還沒遇到那個少年嘛?”

“遇到對的人你就要剪了頭發?這是什么理論?”

“當然是頭發讓他一點點給我扎長啊,不是很浪漫嘛!”

“掰不過你!”

(4)

黏歪了好久才出門采花。

蔣錚翎邊采邊跑,宋亞軒略顯寵溺的在后面收拾著爛攤子。

蔣錚翎穿了黃色的碎花裙子,與草原相得益彰,像是花仙子。

“小宋,你看看這蝴蝶好美啊!”

宋亞軒聞言,嘴角韞著絕美的弧度。

陽光下奔跑,是少年最美的味道。

比起少年的唯美,女孩這邊倒是換了個畫風。

她扯著蝴蝶的翅膀任它閑著的翅膀撲棱,見蝴蝶被制裁的奄奄一息,她就像個渣女無情的丟掉,然后又去抓精力旺盛的。

短短幾秒鐘,已經有好幾只無力的倒在鮮花上殘喘著。

宋亞軒輕輕抽出她手里的蝴蝶,然后放飛。

蔣錚翎秀氣的眉頭顰起,有不解有疑惑,“你干嘛要放了它?”

“讓它自由的飛不好嘛,為啥非要桎梏它至死。”

宋亞軒看到蝴蝶在她束縛下瀕死很有感觸,就像他逃到這里的初衷。

他何嘗不是被私生桎梏!

“你要是喜歡蝴蝶,我陪你去種花好不好!”宋亞軒拉住她的手,語氣有些低。

他情緒有些不對,蔣錚翎附上他的手,“走吧,你陪我去買鳶尾種下好不好!”

(5)

去了花市,游客很多,礙于宋亞軒的身份,他們選了就近攤位,并沒找到鳶尾花。

蔣錚翎情緒不高。

“我們去下個攤位看看吧!”

蔣錚翎瞅著宋亞軒,男孩真摯又澄澈,她搖搖頭,換上淺笑:“我們就買玫瑰吧,還比較好養活。”

“好!”

宋亞軒雖如此說著,眼神還在花市上打量,蔣錚翎扯回他的目光,“我說啦,玫瑰也很好,就是沒找到歡樂頌很可惜。”

“你也喜歡瑟蘭月季嗎?”

“不是啊,只是感覺頌與宋諧音嘛,想給你買棵,我們一起種。”

宋亞軒笑了。

花攤老板笑道:“你們的感情可真好,剛找到棵歡樂頌,就送給你們叭!”

“謝謝老板!”

蔣錚翎接過,宋亞軒還是付了錢。

“看,是不是很好看吶!”蔣錚翎舉著手里的花,笑語盈盈。

“嗯,很好看!”宋亞軒睨著嬌俏的女孩,不禁隨著她笑了。

怕艷陽的烤灼,嬌嫩的花兒受不住,他們便選擇先把花放在旅社,找了家小餐館吃飯。

(6)

餐館使用木材裝飾,復古不張揚,菜品豐富而又實惠。經營者是四五十歲的夫妻,人很敦厚實在,即使地方不大,客人也絡繹不絕。

前臺是夫妻倆的兒子,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

“還有包廂嗎?”蔣錚翎詢問著。

宋亞軒的身份不適合打交道,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勇氣獨自來這。

“不好意思沒有了。”男孩頭也沒抬,正在噼里啪啦的算著賬。

就在蔣錚翎拉著宋亞軒打算走的時候,正好有客人吃好結賬離開,男孩才抬頭,“現在有了,你們還要吃嗎?”

蔣錚翎回頭,“要!”

驚鴻回眸,抿笑百媚生,她還微微眨眼做了個wink,撥的男孩心神蕩漾,頓時紅了臉。

宋亞軒黑線,隔著口罩根本看不見。

“我這就加緊去給你們收拾出來。”

蔣錚翎回頭,抬腳俯在他身側耳語,“我們要有口福了!”

“嗯?”

“看著就好吃哇!”

宋亞軒不打算理會。

“你咋了?”

“擔心花蔫兒咯!”

“放心,蔫不壞!”

(7)

他們點了些招牌菜,著實不錯,就是魚刺有點兒難剔除。

蔣錚翎較著勁的一點點剔,魚體最終讓她弄的面目全非。

宋亞軒拉過魚,溫柔的聲線吐出來的話卻格外傷人:“你可別嚯嚯了!”

雖話這么說,宋亞軒還是小心翼翼的給她剔著刺,隨即用叉子捻開,確定沒刺之后,這才夾到蔣錚翎面前。

原本被嫌棄的蔣錚翎還有些悶悶不樂的,看到出現在面前沒刺兒的魚,這才重新染上了笑。

“謝啦,大明星!”

“吃的時候注意點,萬一沒剃干凈別卡咯!”

“知道啦!”

雖話是這么說,但他剔的很細致,那么一整條大魚,全部進了她的肚子,一根刺也沒找到。

“好吃嗎?”看著蔣錚翎嘴角滿是汁水的模樣,他還是忍不住問出聲。

“沒魚的刺能不好吃嗎!”

蔣錚翎繼續掃蕩,沒察覺自己話的不妥。

宋亞軒無奈又好笑,幽幽的補著刀:“是沒刺的魚吧!”

“都一樣都一樣!”

蔣錚翎解決完最后那口豆角,心滿意足的躺在椅背上瞇著。

宋亞軒寵溺的笑,起身要去結賬,蔣錚翎瞄了他眼,并沒有說什么。

她粗略算過,300來塊他是付的起的。

“走吧!”

(8)

日落山海釀成了晚霞,月亮遷徙星河發生了變化,頹敗的花經過澆渥粲然嘉年華。

宋亞軒與蔣錚翎攜手種下了花。

“你說這么一小片能引來蝴蝶嗎?”

“變成花海就能引蝴蝶啦,”宋亞軒眸底澄澈又灼熱,“日后有機會我們來把它變成花海好不好?”

蔣錚翎自動忽略他的話語,一直小小的蝴蝶振翅飛來,落在嬌艷的玫瑰上。

“阿宋,你看,不用花海它都引來蝴蝶了!”少女很激動歡脫。

“我看到了!”攔住女孩活蹦亂跳的身影,“別蹦別蹦,別給她嚇跑咯!”

“我才不會給它嚇跑吶!”

“好好好,你不會!”

月亮半遮半掩的隱沒云層中,似為伊人嫣然讓開了路。

果然,鄉村的夜晚更令人馳往。

“我得回去工作了!你隨我去看看繁華都市嘛?”

“不啦,你知道的,我喜歡周游世界的,我要去尋找更美好的部落啦。”

瀟灑轉身,遮住了陰翳的眸,連個道別都沒留下。

(9)

玫瑰和愛意泛濫成災,滿大街的人匆匆逃離這煙雨世界。

錚翎額前的碎發已全被打濕,軟軟地垂著,她剪去及腰長發,發梢剛垂落在肩下。

玫瑰被烈雨打落,在水窩里飄蕩著找不到歸宿。

她撈起幾朵花瓣,放在鼻尖輕輕嗅著,似乎不如那夜的玫瑰沁人心脾。

她輕輕拖著搖搖欲墜的玫瑰,花莖很細,卻依舊能支撐起這么大的花朵。

“你是個笨蛋嗎?都不知道躲躲雨的!”

隨之而來的是傾斜過來的傘。

她抬起頭,那雙被雨水沖刷過的眼眸愈發清明透徹,略顯疑惑的發問:“你怎么在這,你不是應該在浙江嗎?”

“那不就看不到你這傻里傻氣的模樣了!”

蔣錚翎說的其實很對,他最新通告在浙江,只是他有另外的工作,需要先完成再去找隊友們匯合。

這才比官方行程晚了天。

“傻站著干嘛,快跟我上車!”伸手就要去拉蔣錚翎。

蔣錚翎側身躲過,宋亞軒也如夢初醒,訕訕的收回了手。

“東北方灌木叢里有狗仔,你記得解決下。”蔣錚翎歪歪頭,拿出手機在拍了張合照,特意漏出他們公司的招牌。

這才離開。

宋亞軒走到助理吶,輕聲說了幾句,幾個保安便蜂擁而至,扣住了狗仔。

宋亞軒緊鎖眉頭舒緩,這短短的幾十秒,他想的不是自己的星途,而是牽連無辜的她,被網暴時他該怎么辦。

叮——

微信消息。

錚翎:解決好了嗎?你衣服也有些濕了,別著涼!

宋亞軒快速回著:你在BJ呆多久啊?

錚翎明顯頓了會兒才發來消息:隨心所欲,我也不知道!

宋亞軒合上手機,蔣錚翎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她剪了短發,是遇到對的人了嘛?

(10)

宋亞軒結束了工作,這才回到自己新買的公寓。

有些餓了,才選擇在手機上下單定了個外賣。

當他出去拿外賣時,恰好看到對門的門把手上也擎掛著外賣。

探魚。

他突然想起了蔣錚翎,不知道那個愛吃卻不會剔刺兒的笨蛋姑娘外賣會不會點魚。

蔣錚翎丟下iPad,看了眼消息顯示外賣已經到了,這才走到門口。

她胳膊細致,幾乎開個縫隙就能碰到塑料袋的提系。

就在門縫打開的瞬間,他們四目相對。

宋亞軒笑了笑,揚了揚手里烤鴨袋子,蔣錚翎瞄了眼外面無人,這才提上自己的外賣往宋亞軒公寓里蹦。

宋亞軒等蔣錚翎蹦進去,才關上了門。

宋亞軒嘴角抽動,“你不會挑刺兒你還點魚?”

蔣錚翎不甘回懟:“你形體管理你不照樣吃烤鴨嗎!”

宋亞軒嫌棄:“我吃又不會危及性命。”

蔣錚翎挑眉:“我也不會啊!”

宋亞軒想笑:“來,你當我面挑魚刺!”

蔣錚翎頓時癟了下來,揪著宋亞軒的衣袖,眼淚噙滿水霧,撒嬌道:“小宋哥哥,給我挑刺兒好不好啊。”

“不好,沒我你不照樣能點魚嘛,你咋不能吃了吶!”

“小宋哥哥~”

“白搭!”

“哼,那我就搶你烤鴨!”蔣錚翎這就要去扽鴨腿。

宋亞軒:有你我真的服氣。

他無奈的嘆氣,“好,我給你挑刺兒!”

“謝謝宋宋哥哥!”

“再亂喊我就不給你挑咯!”宋亞軒威懾著。

“好叭!”蔣錚翎癟著。

沒發現少年的耳廓爬滿了紅暈。

(11)

“喂,你咋住這啊!”蔣錚翎在衛生間洗了手出來。

宋亞軒白眼:“開始還叫小宋,現在直接成喂了!”

蔣錚翎坐在他旁邊,屁股微抬湊近他,眼神臨摹著他的形狀。

漆黑的碎發散落至額前,神情有些呆滯,露出的挺窄的鼻梁和鋒利明晰的下顎線條。

尤其是那雙杏眼,眸光漆黑清澈,卻又藏著分灼灼,極致誘惑。

“你有眼屎!”蔣錚翎笑的肆意,語氣慵懶又欠收拾。

宋亞軒:……

這是個什么牛馬?!

宋亞軒下意識抬手去揉,卻被蔣錚翎打下。

“你上過幼稚園嘛,不知道不能手揉啊!”

她扯出帕紙輕輕的替他擦試著眼角,溫濕的鼻息打在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上,癢得狠。

“好了!”

蔣錚翎沒感覺自己的做法有啥不妥,倒是宋亞軒全身緊繃著,像是古琴的弦,生怕給崩斷了。

“給你擦個眼屎你不至于這么緊張吧!”

宋亞軒:遠方傳來風笛!

(12)

“宋亞軒,你幫我個忙唄!”

蔣錚翎沒等宋亞軒同意就扯著他去了她的公寓。

推門而入時,宋亞軒簡直要驚呆了下巴。

這根本就不像是女孩子的公寓。

裝修的風格暗黑系,他都感覺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尤其是那深藍色,濃郁的似要溺死你,這房子住久了也不怕抑郁。

“你怎么喜歡這種裝修風格?”

“有什么不妥嗎?”蔣錚翎沒感覺哪里不好,這是她的常態啊。

“沒事,你把我拉過來干嘛啊?”

“我吊燈不會安裝,本來想找專業人士嘞,但是吧,他們太坑了。”

宋亞軒聽罷撿起地面上的零碎吊穗,有些為難的看著殘局,就知道這是女孩擺弄后的,“說明書吶?”

“貌似被我搞丟了!”

宋亞軒壓住心底的暴躁,笑著反問著:“你自己沒丟嘛?”

“我丟了的話你還能在這當我苦工嘛?”

“說的也對!”

宋亞軒認命的蹲著擺楞著小零件,蔣錚翎幫不上忙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抱了一整個西瓜,跟一個大的透明玻璃碗,碗里還放著兩個勺子。

就擱在桌面上,啟開切開半的西瓜。

一勺一勺的挖著。

通紅的果肉霎時間變成圓球球,她還貼心的把瓜種剔出來。

她又跑去廚房拿了兩根簽子,插在挖好的西瓜球上,端過來。

“吃點兒西瓜吧!”

插起一顆送入宋亞軒的嘴邊,宋亞軒配合的張開嘴,宛如熱戀中的小情侶。

“好吃嗎?”

“嗯,甜!”

“就知道甜!”

蔣錚翎換了個叉子放入自己嘴里,瞬間皺起眉頭,這西瓜是不是打催生劑了,長得這么紅咋沒甜味吶。

“我還要吃一個!”宋亞軒說著就張開了嘴。

“這么難吃不許吃了,我給你弄別的吃!”

“我就喜歡這樣的,你趕快再喂我一個!”

蔣錚翎半信半疑,這才又插起一顆放在他的嘴邊,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吃的很是開心。

她沒注意到,

他也沒點明!

(13)

宋亞軒安好燈已經是個數小時之后了。

宋亞軒拍拍手,打了個電話讓物業把借來的梯子搬走。

“不錯嘛,除了唱歌跳舞,這方面也不錯嘛。”

宋亞軒挑挑眉,滿臉得意。

他才不會說他請了外掛,邊打著電話邊弄的吶。

“有沒有什么獎勵嗎?”

“嗯,你要什么獎勵啊?”

“嗯,還沒想好,你先欠著吧!”

“行吧!”

“你這是要在這久住嗎?”

“不是啊,這是我哥哥的房子,我只是暫住,你知道的,我沒有定所,我喜歡浪跡天涯。”

“中二少女蠻你!”

蔣錚翎把剛才刮干凈的瓜皮放入垃圾袋里,還有別的果蔬皮,通通擱在一塊兒,轉身對著宋亞軒說,“我要下去丟個垃圾,你要幫忙嗎?”

他的身份應該不好拋頭露面叭。

“沒事兒,一會兒我要去超市的時候,再丟吧!”

宋亞軒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似乎這個房子他也沒打算長住。

蔣錚翎也沒強求什么,只是把垃圾擱在旁邊,又想去找什么,卻不成想踩到流到地上的汁水,一個趔趄就要摔倒。

男孩下意識就去撈她入懷。

兩個人身形微征。

男孩扼住心底泛濫起的波濤洶涌,面上依舊的云淡風輕的,“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蔣錚翎連忙起身,雙腳不聽話的交織,宋亞軒沒反應過來,直接撲倒在地。

意外來的猝不及防,他就像在浪靜風恬的海域上航行的小舟,突遇波濤洶涌的浪濤,直接將他翻了個徹底,沒有救贖。

如此近的距離。

脖子上都染了燙意。

記得在書上讀過這么一句:

青春正盛的時候,名為喜歡的感情沖動,就像平靜的碧海上突然掠過一群海鷗,只需稍稍煽動翅膀,就能帶來一片悸動和波瀾。

她睨著他的唇形,緩緩的送上她的。

少女情竇初開的年紀,太想摘下這朵矜貴高雅的雪蓮花了。

宋亞軒緊緊的擁住她,細膩的摸索著這個名為吻的動詞。

夜的那邊是夜嗎?

那是遙遠的星河,是愛情的起點。

(14)

他們很默契的沒再提起那個吻。之間的氛圍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們沒有在一起。

宋亞軒問她為什么。

蔣錚翎說怕被束縛。

宋亞軒啞言,他的職業特殊,想有個安穩想不被束縛幾乎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雙方明白便好了。

他很注意界限,絲毫不越距。除了那次出格,他們連牽手都沒有了。

宋亞軒忙于工作,回公寓的時間也不多。蔣錚翎不知道如何,也好久都沒出現在公寓了。

宋亞軒拉著行李箱,卻扣著她的公寓門。

扣了好久都沒人應,宋亞軒很是奇怪,給她發了微信。

亞軒:你沒在公寓嗎?

消息石沉大海。

亞軒走到自己門口,骨相極美的手正在摸索著開門鎖。

聽到熟悉的聲音便回了頭。

是蔣錚翎。

嘴角的淺渦還沒來得及便深,就看到跟在蔣錚翎身側的男人。

男人全身名牌,貴族氣十足,眉間含著陰鷙,看她的眼神卻是溫柔。

蔣錚翎的腰還被握在他是手里。

宋亞軒提起拉桿箱狠狠的砸在地板上,甩上門。

男人痞笑著,手在蔣錚翎腰間捏了把,在她耳邊低語著。

宋亞軒啪的合上貓眼,狠命的扯著領帶,給自己松著氣。

在櫥柜里拿出紅酒,啟開密封的瓶塞,直接往嘴里灌著。

他不在,她就跟他鬼混嗎。

怪不得她不要他。

原來是因為她有更好的選擇嗎。

剪了頭發也是為了那個男人嗎?

那他算什么!

(15)

他雖然很氣憤,還是忍不住去看她,他倚坐在門上,邊吞著酒邊聽著門外的動靜。

隔壁門響了,他踉蹌起身劃開貓眼,看著女孩淺笑著送男人離開,男人走之前還掐了掐女孩的臉。

送走男人后的女孩明顯松了口氣,然后身影越來越大,敲門聲硬挺的鼓入他的耳膜。

他本不想開門,身體卻下意識打開,把她用力的拉進自己的懷里,凌亂的吻落在她的臉頰。

邊吻著邊移動,挪挫著可以合上門的空擋,把她直接壓在墻上,門緩緩合上。

“他是誰?”

酒氣充斥著女孩的嗅覺,少年的瞳孔布滿了火,水霧卻又噙滿他的眼簾,任由眼淚在他臉頰滑落,活像個被拋棄的小狗。

“你怎么了?別哭好不好!”

蔣錚翎胡亂的給他擦著眼淚,見抵擋不住,發狠重新吻上他臉頰,動作輕柔的要命,吮著他的眼淚。

又雙手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細細詢問著:“阿宋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

一米八幾的大男孩垂著頭,緊緊的把她攬住,頭埋在她的頸間作鴕鳥狀嘟囔著:“別不要我好不好!”

“你喝了多少?”蔣錚翎就知道他誤會了,輕輕的安撫著。

“我好喜歡翎翎,翎翎試著喜歡我好不好!”

“翎翎,求求你喜歡我一點點好不好啊!”

他聲音越來越小,她都快聽不清了。

灼熱的呼氣噴在她的脖頸,酥酥麻麻的。

“乖乖,他是我哥哥呀!”蔣錚翎拍著他的背,解釋著。

“我知道,情哥哥也是哥哥!”他忍住嗚咽,打斷他。

蔣錚翎撐開他掐住他的腮。

“那你是我情弟弟嗎?”

“也不是不行啊!”

他委屈巴巴的妥協,惹得蔣錚翎哭笑不得。

(16)

好不容易安撫好宋亞軒情緒,讓他聽她解釋。

他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小貓,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著膝蓋,活脫脫的小嬌夫。

蔣錚翎頓時壞心思上線,她突然不是很想解釋咯,逗他蠻好玩的。

“你倒是狡辯呀!”

他委屈的抬頭,眼角還含著淚,預備著隨時往下流。

蔣錚翎:……

“他是我哥哥,一個養父養母的那種,我是孤兒!”

宋亞軒頓時斂起委屈態,心疼的睨著蔣錚翎。

蔣錚翎笑,看這收放自如的演技,愈發無奈。

“怎么不委屈了啊?”

“突然感覺你更委屈。”

蔣錚翎摟住他,他倚著她的肩胛,她撫著他的頭。

“我不委屈!”

宋亞軒看了眼蔣錚翎,沒說話。

“他對我真的很好,無論出什么事兒他都會護我周全,今天也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才讓他假扮我的男朋友,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后面跟著我們的人。”

宋亞軒瞬間彈起,很是擔心急躁:“是誰跟蹤你們?”

“這沒啥事,我哥會解決好,具體的事兒我也沒辦法告訴你,只是你要相信我,好不好,以后別喝酒了!”

宋亞軒知道她能敞開心扉已經不容易了,也就沒再追問下去。

只是應了聲:“好,以后我不喝酒了!”

宋亞軒見自己這么快就被哄好了,就又不樂意了,癟著嘴:“那你從來沒說喜歡我!”

蔣錚翎一頓,順而又笑了,清了清嗓子,“宋亞軒,我喜歡你!”

“蔣錚翎,我也喜歡你!”

他開心的像個孩子,甚至踢了地上的紅酒瓶子,猩紅的酒瞬間染紅了白皙的地毯。

“阿宋~”

宋亞軒沒管倒了的紅酒瓶子,三步并作兩步的跑到蔣錚翎面前,又抱了抱她,“蔣錚翎喜歡宋亞軒,蔣錚翎喜歡宋亞軒,蔣錚翎說她喜歡宋亞軒!”

蔣錚翎輕輕吻住他的耳側,呢喃著:“對,蔣錚翎說她喜歡宋亞軒,超喜歡超喜歡!”

窗外掠過道身影,瞬間懸著的繩子也消失不見。

(17)

宋亞軒要公開戀情,公司堅決不讓。

甚至收回了宋亞軒的微博,生怕他陽奉陰違。

公司甚至找到蔣錚翎談話,做出最大的退步是讓蔣錚翎去做宋亞軒的助理。

蔣錚翎沒同意。

蔣錚翎說她可以當站姐追著宋亞軒跑,但絕對不做助理拋頭露面。

也不知道為啥,宋亞軒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后來,宋亞軒又多了個“歡樂宋不枯”的站姐。

開站一周粉絲就破了百萬。

這位站姐的照片無論在角度還是素材選擇上都超級貼合。

宋亞軒一連回關了幾個站姐。

“歡樂宋不枯”也在其中,也沒人懷疑。

(18)

宋亞軒他們偷偷組了個局,每個人都領上自家女朋友給了公司一個暴擊。

顧清歌見到蔣錚翎便笑的肆意:“這位妹妹似在哪見過。”

蔣錚翎也附和的淺笑:“清歌姐,我不是學表演的,學不來林黛玉。”

“哈哈哈哈!”

蔣錚翎戳了戳宋亞軒的腰線,嬌俏著:“原來你們都偷偷談戀愛啊!”

“嗯,公司想管也管不住啊!”

“那可不!”

席間顧清歌始終打量著蔣錚翎,蔣錚翎注意到了,開著玩笑:“清歌姐光盯著我,就不怕小馬哥吃醋啊。”

顧清歌略顯尷尬的收回視線。

馬嘉祺攬著顧清歌。

林玖跟顧清歌最親近,她也出來圓著場:“那自然是你太漂亮了,就連我姐姐也看的入迷了。”

“哦?那可折煞我了!”蔣錚翎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敬大家一杯!”

宋亞軒握著自家媳婦的手把玩著,他沒感覺蔣錚翎有什么不對,任誰首次見面被打量著也不舒坦。

“錚翎嘗嘗這道魚,我的最愛吶!”黎暮出來打破著僵局。

蔣錚翎把目光投向宋亞軒,宋亞軒夾起給她挑沒了刺兒這才放入她的嘴里。

賀峻霖也不甘示弱,給自家媳婦兒扒了只蝦,放到黎暮碗里。

嚴浩翔生怕到手的媳婦有跑咯,趕快也加入剝蝦大戰。

丁程鑫的平燃吃蝦吃夠了,丁程鑫就給她剝了個螃蟹,都給她處理好了才把肉撥給她。

平燃吃的眼巴巴的等著投喂。

張真源給夏弦夾了她喜歡的油菜,順便還夾了幾根胡蘿卜,惹得夏弦頻頻瞅他。

劉耀文就比較慘了,蘇頌沒能來,他只好自己扒著飯。

蔣錚翎跟宋亞軒看著這餐桌修羅場忍不住笑了,蔣錚翎抬著下巴示意宋亞軒關注關注劉耀文。

宋亞軒也深知女朋友被網上荼毒,頗為無奈的笑著。

還是給劉耀文夾了生蠔。

蔣錚翎微笑著。

顧清歌的眼神還是在往蔣錚翎身上飄。

蔣錚翎端起酒杯,沖著顧清歌隔空碰杯,將杯中的酒盡數吞下。

臨走時,顧清歌攔住宋亞軒蔣錚翎道歉,還說了句有時間一定登門道歉。

蔣錚翎笑著,不在意地搖搖頭,挽著宋亞軒上了車。

(19)

蔣錚翎下樓丟垃圾的時候,看到新搬來了一家住戶。

房主的年齡看起來不大的模樣,應該是剛畢了業的大學生。

她本來沒太在意,正打算丟了垃圾上去,她們的談話便落入她的耳中。

“你信息可靠嗎,你確定亞軒住在這里?”

“必須可靠,我的消息啥時候有假過。”

“可是我還是不太相信誒,我們要跟宋亞軒住在一起了嘛?”

“過會兒收拾好了,我帶你敲門去。”

“好!”

蔣錚翎眉頭輕挑,她是個懶散的主兒,閑事兒從來都不愛管,可涉及宋亞軒,她不得不管。

邊上樓邊聯系接線的人,安排好便直接去了宋亞軒的公寓,輸入密碼推門而進。

宋亞軒剛洗好澡,帶上吊墜,裹著浴巾就出來了,看到蔣錚翎也沒啥驚訝,就是有點兒尷尬。

“你快換上衣服,隨便收拾幾件衣服,現在你就得搬家。”

宋亞軒也沒耽誤時間問什么咋了問啥,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但足以讓他了解蔣錚翎做事兒都有他的理由。

他換好衣服,隨意收了幾件可換洗的衣物放入行李箱,又被蔣錚翎移入背包里,丟給他一件女士大氅,給他丟了雙高跟鞋。

宋亞軒雖然不解,倒也聽話的換上了,又把手機錢包揣進背包里。

“下樓別說話!”

蒙圈地跟著蔣錚翎下樓,被蔣錚翎塞進車,蔣錚翎坐上駕駛座,揚長而去。

宋亞軒這才問出心里的疑惑:“發生什么事兒了?”

蔣錚翎勾唇:“賣了你!”

宋亞軒便隨她開著玩笑:“那你就沒男朋友了!”

“那就換個唄!”

“你舍得嗎?”他又撒嬌。

“的確舍不得!”蔣錚翎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猛打方向盤掉了個方向。

“到底怎么了?”

“你私生找來了!”

“真是陰魂不散!”

蔣錚翎給他安排了新的住處,東西一應俱全。

“生活用品這里都有,你的衣服啥的我會找人給你去拿,你還缺什么嗎?”

“應該不缺了!”

“缺的時候直接說,我給你安排。”

蔣錚翎拿起鑰匙準備走,宋亞軒攔住她,“你要回去嘛?”

“嗯,這里我沒有另外的公寓,再說我得回去看看你那倆私生飯的。”

“好叭,你開車小心點!”

蔣錚翎走后,宋亞軒這才好好打量著這套公寓。

沒有原本的公寓大,倒也不算小,五臟俱全。

裝飾的很是溫馨,甚至床頭柜上還擺著蔣錚翎小時候的照片。

他白皙的指尖劃過她的臉頰,小時候的臉蛋粉粉的,可愛極了。

相框上布了點兒灰,他拿出紙巾擦了擦,擦干凈后這才放回了原位。

(20)

歡愉過后。

蔣錚翎躺在宋亞軒懷里,手指無意的繞轉著他脖頸的藍寶石。

她瞇著某注意到了那細微的裂痕,以及里面的那點兒黑。

“你這吊墜見你一直不離身,為什么啊?”她好奇的問著。

宋亞軒不在意的回答:“姐姐給的,我很喜歡就帶著了。”

蔣錚翎略顯不開心,“你這樣說,我都要吃醋咯!”

宋亞軒勾了下她的鼻子,“你這個小醋精就不要吃醋了,我心都在你這兒。”

蔣錚翎繼續問著:“你很愛你姐姐吧!”

“那有弟弟不愛姐姐的,姐姐生前對我很好,她也是我最崇拜的人。”

提及姐姐,他眉眼都是笑的。

“姐姐是怎么去世的?”蔣錚翎不經意的問。

“她是個人民英雄,被人害了,要是我抓到那人,我勢必抽他筋剝他皮。”

“可是你姐姐敵不過,你若報仇可能也會搭上你的命,你確定嗎?”

“哪怕是兩敗俱傷,我也會替我姐姐報仇。”

“嗯,你會的!”

蔣錚翎陷入沉默,宋亞軒緊緊攬住她,“你放心,為了你我也會活著!”

夏日的風為何這么冷。

(21)

那天。

時團參加完活動,準備找地兒慶祝下。恰好顧清歌朋友新開了KTV,人員并不混雜。

他們便去捧了個人場。

宋亞軒沒來得及跟蔣錚翎報備,便被拉了去k歌了。

期間顧清歌攔住宋亞軒:“亞軒,你把錚翎也叫過來唄!”

宋亞軒見好兄弟們身邊各個領著佳人,宋亞軒也眼饞,給蔣錚翎打了個電話。

響了很久,最后被扣斷了。

瞬間蔣錚翎發來了消息:我在忙喔,忙完打給你喔!

宋亞軒回了個好。

“怎么了?”馬嘉祺見宋亞軒有些落寞,問。

宋亞軒斂起失落,笑道:“沒事兒,她在忙趕不過來!”

顧清歌瞥了眼手機,隨即點點頭。

蔣錚翎坐在惹火的法拉利上,咬著煙慵懶的睨著制高點上的紅點,不經意的笑了笑,吐出纏繞的煙圈。

突然睨到宋亞軒他們的車子,不禁皺起了眉頭。

叮——

屏幕亮起,

是1號發來的消息。

她淡淡掃了眼,又點開宋亞軒的聊天框,發了句:

乖乖,我想你了,你快回家!

發完就丟在旁邊,對方回沒回復她壓根就不在意。

提醒他,已是她對這份愛最后的珍視。

手摸進暗格,掏出藏匿許久的手槍,后來想到什么,還是選擇放回原處,把匕首揣在腰間。

拿出微型通訊儀,塞入耳中。

敞開車門,留下孤傲絕跡的身影。

她環視四周,她的視力就似夜里的鷹,銳利刀人性命。

不經意的松下頭發,輕輕的吐了句:“有3.”

她最欣賞的就是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

好玩。

她扭著腰肢,風情萬種走入門店。

風情萬種的野玫瑰,任誰都想出來采擷。

更何況,流水有意落花有情。

(22)

很快就有人上前來。

來人瀟灑倒不英俊,風度算不上翩翩,倒也能看的下去。

他勾起她的下巴,端著酒就要喂給她,蔣錚翎羞捻的推脫著,男子便更來勁兒了。

她有意無意的蹭著他的胳膊,男人瞬間愛不釋手,非要把這朵野花給采了。

耳廓里傳來“撤退”的口令。

她便一腳踹在男人的身上。

頓時四面邊聲連角起,蔣錚翎和眾人扭打在一起。

外面的吵嚷自然驚動了包廂里的人。

宋亞軒他們紛紛跑出來,卻不成想源頭竟是蔣錚翎,蔣錚翎唇角后期,反抗的力度頓時小了,甚至出現節節敗退的形勢。

男人們的手已經快要落在蔣錚翎的身上,宋亞軒瞬間火大,箭弩拔張的一拳揍在男人臉上,保安們匆匆趕到攔了架。

宋亞軒握著蔣錚翎的肩頭,焦急的詢問著:“你沒事兒吧?”

蔣錚翎咬著唇搖頭,眼淚卻不值錢的往下掉著。

宋亞軒火氣更大,還要去揍躺在地上的男人。

蔣錚翎緊緊的抱住他,身體還在不住的發抖,含著嗚咽聲:“我沒事兒,真的沒事兒。”

顧清歌盯著蔣錚翎若有所思。

馬嘉祺站出來,朝丁程鑫使了個眼色,說著:“丁哥,你們先回去叭!”

丁程鑫點點頭,帶著兄弟跟弟媳婦兒們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蔣錚翎跟宋亞軒還在膩歪。

蔣錚翎埋在宋亞軒懷里,胳膊攀附在宋亞軒的脖頸,沒感覺吊墜的存在,皺了皺眉,問著:“你吊墜吶?”

“哦,”宋亞軒略顯不自在,“我給清歌姐拿了去,想照著捏個樣式兒再打個送給你!”

蔣錚翎淺淺的笑著,脫離開宋亞軒的懷抱,走到顧清歌面前:“清歌姐好久不見!”

顧清歌也淺笑回應著:“上次登門道歉你不在,實在是不好意思啦。”

蔣錚翎察覺到什么。

面色倒沒改變。

耳蝸里穿來聲音有些焦急,

“錚翎,你任務已經完成,趕快撤退!”

蔣錚翎回身去拉宋亞軒,清冷的眼神卻掃向暗處。

“別鬧,撤退!”

她置若罔聞,

她接了這個任務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愛上宋亞軒后,她更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半路無功而返,她怎么肯。

(23)

她跟著顧清歌走入包廂,略顯隨意的坐在沙發上,看著站著的三人。

儼然是主人翁的架勢,眸色卻是數不盡的淺笑,“你們倒是坐啊!”

實現掠至宋亞軒的瞬間,還是被燙了下。

他神色古怪,恨與愛的交織致使澄澈的眸子深不見底。蔣錚翎皺眉,瞥見顧清歌神色自若,倒是明白了什么。

看來宋亞軒是知道了。

既然如此,她何苦繼續偽裝下去。

染笑的眸子瞬間冰冷,她似是蟄伏的狼,開始顯露鋒利的爪牙,眼眸里點點瞳光,滿是諷刺。

她到神態自若,還給自己拆了瓶威士忌,倒入杯中搖晃著。

“你們不陪我喝杯嘛?阿宋?”

愛的昵稱終是染上了嘲諷。

宋亞軒終是破了功,幾步走上前奪過蔣錚翎的酒仰口吞下,下一秒,杯體破碎,骨節分明的手扼住她纖細的脖頸。

他眼眶發紅,眸色狠戾,嘴角卻發著顫,只是梏著她,還是沒舍得用力。

“傲雪是我殺的!”

心底的弦瞬間崩斷,蔣錚翎的承認成了壓死宋亞軒的最后一顆稻草,他發了狠手指回縮。

蔣錚翎漸漸體會到窒息的感覺,她并不想反抗,愛上他就是死局,她無怨無悔。

她眼眶發澀,卻滴不出博他同情的眼淚。

她早就忘了哭。

她漸漸閉上了眼,宋亞軒卻如夢初醒,松開她,她穩住身形,依舊是涼薄孤傲。

宋亞軒無力的收緊眼瞼,咬著牙吐出句:“你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蔣錚翎從鼻腔中發出哼聲,毫不掩飾的嘲弄:“你絕的除了你,誰能攔得住我。”

“那我吶!”

身穿戎裝,凜然正氣,聲音鏗鏘有力。

“顧承旭,好久不見!”

“哦?你我何時見過吶?”顧承旭冷硬反問。

“傲雪的葬禮!”

顧承旭冷氣更甚,卻仍舊沒忘自己的職責。

“看到心愛的人尸骨被無數惡蟲撕咬,你心里不好受叭!呵!”

“你!”顧承旭掏出手槍。

蔣錚翎卻是不懼,甚至更加瘋狂。

蔣錚翎發笑,“我死了,你還能引出1號嘛?”

顧承旭冷著臉,握著槍的手送了送。

蔣錚翎趁著這個間隙,迅速繞到宋亞軒身后,刀刃抵住他的脖頸。牽制著他,唇角的笑更加邪佞:“切莫輕舉妄動,不然,黃泉路上阿宋陪我,我也不孤單。”

“錚翎,不要沖動,他可是你最愛的人啊!”

“蔣錚翎,倘若你放棄抵抗,還能掙得寬大處理的機會。”

“錚翎,不要糊涂下去。”

宋亞軒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要繼續錯下去了好不好!”

蔣錚翎發狠在他胳膊上劃了刀,又重新抵上他的脖頸:“廢話真多。”

“蔣錚翎,不要再負隅頑抗!”

“啪啪啪”伴隨著鼓掌聲走入帶著面具的男子。

“霧兒可知優柔寡斷者必死嘛?”

男人幽黑如潭水的眸底煞氣波濤洶涌,渾身透著刺骨的危險氣息,面色帶著幾分陰婺,不疾不徐的談吐令人窒息。

“都霧領罰!”

冰冷的面具泛著冷光,氣場陰詭到極點,散發著嗜血的戾氣,抬手便贈了蔣錚翎一槍。

彈入肩胛,血流鼓出,女孩只是悶哼了下,持刀的動作仍舊保持著。

他臉色桀驁不馴,濃烈似團簇的火,狂虐乍現,殺氣此起彼伏。

“人我已罰過,顧警官可否讓我帶走!”

“癡心妄想!”

他喉嚨里發出低沉幽怖的笑聲,“既然你不放過我們,你的狙擊手的存亡,我不敢保證!”

顧承旭心底警鈴大作,拿起對講機焦急的呼喚,對面卻沒兄弟熟悉應答,倒是傳來冰冷的問候:“1號,啥時候動手?”

1號唇角勾起,“5分鐘后,倘若我與霧兒有一個沒出去,一個不留!”

赤裸裸的威脅。

直升飛機的聲響。

“霧兒,咱們走!”

蔣錚翎在掠過他時,順走了他裝在褲兜的東西。

(24)

宋亞軒脖頸處露出血痕,他癱軟在地,一遍一遍的喊著自己該死。

顧承旭想說些什么,礙于擔憂兄弟安危,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馬嘉祺攬住宋亞軒的肩膀,默默地給著他安慰。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宋亞軒突然發了瘋般跑到墓園,找到傲雪的墓碑,膝蓋狠狠的砸向地面。

“姐,對不起,我竟然愛上她,姐,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遍遍磕著頭,一遍遍囈語這對不起。

馬嘉祺站在遠處,默默的陪著他,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炎夏酷暑卻又是涼夜,宋亞軒在跪了兩天兩三后,終于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他安穩的躺在病床上,像是易碎的陶瓷娃娃,沒敢告訴他的家人,馬嘉祺他們輪換著照顧宋亞軒。

顧承旭來探病,把陪護的馬嘉祺喊了出去談心,暗夜中纖細的身影越過窗戶,躡手躡腳的走向病床上的男孩。

“怎么瘦了這么多!”

來著囁嚅著,冰涼的手指試探的劃過他高挺的鼻梁,又游走至迷人的唇瓣。

他終究沒舍得說恨她。

她把帶在無名指的戒指摘下,在他病床邊緩緩蹲下,輕聲說著話:“這是那天我在你這順走的,我帶著還是不合適,這雙染血的手終究是配不上了,

阿宋,偷走的東西我還回來了,對不起。

阿宋,你要好好的才能繼續恨我!

阿宋,后會無期!”

說完她扭身越出窗戶,任風把潔白窗簾激蕩。

宋亞軒緩緩的睜開眼睛,伸手把戒指握在掌心,晶瑩的淚珠順著眼尾搭在枕頭上,“這枚戒指我給你帶不上了,”

“我該恨你的,可我更恨我愛你。”

門把手轉動,馬嘉祺推門而入。

“嗯?這窗戶怎么沒關?”

宋亞軒闔上眼,在暗處輕輕舔舐這自己的傷口。

(25)

宋亞軒出院后,立馬投入通告中,讓自己連軸轉。

忙到沒法去關注其他,忙的沒空想她。

他在逼著自己忘了她。

馬嘉祺他們心疼的看著宋亞軒,終究還是不知道說什么。

勸他恨她?

對深愛著她的他,無疑是凌遲處死。

勸他愛他?

不僅道德,光是傲雪這個結,就能逼死他。

既然哪樣都不可,那就交給時間吧。

顧清歌匆匆忙忙闖入拍攝現場。

馬嘉祺攬住她,“怎么了?”

顧清歌顧喘著粗氣,不得儀態地大喊著:“亞軒,快跟我走!”

宋亞軒腦子空白,身體卻跟著跑了出去。

待他們上了山,已經是四個小時之后。

血霧彌漫,殘尸遍野,鮮血淋漓,猩紅的血水,凝聚成河,空氣變得格外濃稠。

宋亞軒跪在地上,在遍野尸首中尋找著蔣錚翎的身影。

顧承旭滿身是血,從不遠處狂奔而來,扯起宋亞軒,“錚翎在哪!”

特警包圍圈里,躺著奄奄一息的女孩。

宋亞軒跌跌撞撞的抓住自己的光,見他來,蔣錚翎緩慢的掀起沉重的眼皮,頭發被濃稠的血浸透,渾身是血,不知身上是怎樣的千瘡百孔,他顫顫巍巍的把她抱起。

蔣錚翎緩緩的伸出手扶在他的側臉,鮮血在她口中汩出,“對不起,死之前還想要見你。”

“別哭,我喜歡你笑的。”

宋亞軒嘴角努力扯出微笑,臉上卻布滿了淚水,蹬著猩紅的眼,一遍遍乞求著:“我求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說什么…傻…傻話,見你最后一面,已經滿足了,忘了我吧!”

“清歌,承旭,答應…我…的…別…別忘了。”

顧清歌咬著唇點頭。

顧承旭眼眶的熱淚也在打轉。

“阿宋,你來…祝我生日快樂,我來…求你…幸福!”

女孩的聲音逐漸被吞噬在大山中,染血的手,慢慢墜落,墜落至無盡的深淵。

男孩的那句生日快樂,她終究是沒有聽到。

大雨沖刷,稀釋漫山的血混成血河,卻怎么也沖不盡男孩的哀默。

“敬禮!”

(26)

蔣錚翎,榮獲一等功。

她的殊榮,是宋亞軒代領的。

他抱了一束鳶尾花,放在她的墓前。照片上的女孩笑靨如舊。

永遠定格在23歲。

當時他只顧著闡述自己的罪孽,卻忽視了旁邊空白的碑。

原來她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碑。

她說過,接了任務她就沒想過活著歸來,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有好幾次機會全身撤退,她卻選擇了繼續。

放不過她的何止是他,更是她自己。

顧清歌近來才明白那熟悉感是怎么回事,年幼的她曾來偷偷看過她訓練好多次,后來她被送入毒窩,她們便沒有見過面。

他們后來聽說的事兒,都是為了保護她身份編造的。

甚至說的次數多了,自己都快信以為真。

傲雪生前遭受非人的折辱,她的了解于傲雪算是救贖。

她這一生向組織僅提出兩個請求。

她卻一直痛恨自己沒有護好傲雪,在他們為傲雪立碑時,她像組織提出了第一個請求。

為她也立個碑!

至于第二個請求……

宋亞軒再次回到初遇的小鄉村。

再不復當年的盛夏,皚皚白雪壓彎了遍野花兒的腰。

唯有那朵鳶尾,傲然而立。

他在背包里掏出那枚鉆戒還有相片,喃喃自語:“翎翎,你看,我們一起種過的花。”

“翎翎,你看,我們奔跑過的草原,等枯木逢春,我再帶你來看一看。”

枯花上落了冬季罕見的蝴蝶。

“翎翎,是你回來了嗎?”

蝴蝶在玫瑰叢上蹁躚,少年在俗世里看時光境遷,直到遇見頑皮的濃雪,故人終究散落人間。

“翎翎,我沒愛錯人!”

(27)

宋亞軒做了場大夢,夢里有花有蝴蝶還有女孩的笑靨。

遍野的血霧匯聚成艷麗的玫瑰汁液,沃灌著馥郁的鳶尾花。

濃云的愁被涼風吹散。

一同吹散的還有冷艷的鳶尾花。

宋亞軒依舊在舞臺上熠熠發光。

10排28號座位從未售賣。

每次演出,那個座位都會放著一束鳶尾花。

宋亞軒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覺得這個位置賣出會讓他心痛,可是看著空座他心底仍是悶悶的,

馬哥細致入微,提議他放一束鳶尾在上面。

他不喜鳶尾花,卻莫名覺得悸動。

他每次在10月28這天,都會把自己悶在房間里,痛快的喝上幾瓶。

后來他被查出有嚴重的胃病,連酒也碰不得了。

(28)

宋亞軒再次來了禁*所,他扼住心底的痛楚,躲在角落里睨著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她。

她沒死,他一直都知道。

她為了讓他幸福,

讓顧清歌找人給他催眠。

可她早已根深蒂固,

如何能輕易的除去。

她們嘗試了好多好多次,陸言柏都要束手無策了,催眠竟然成功了。

就在眾人以為他選擇放過自己時,卻不成想是因為他找到了丟失的心。

他什么都沒忘記,她的痕跡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發深刻了。

愛不得恨不得,那他就這樣囚著自己吧。

也沒什么不好的。

蔣錚翎看到他,眼圈瞬間紅了。

宋亞軒顧不得躲了,大步跑到她面前,狠狠的擁著她,

是實在的,不是幻影了。

“你再不松手,我就要憋死了。”

宋亞軒只是略微松了勁兒,還是圈住她,“不松,永遠都不松!”

“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蔣錚翎有些生氣,盯著從屋里走出來的顧承旭。

顧承旭失了高冷,可勁兒擺手:“可不是我說的,是這小子玩跟蹤!”

宋亞軒牽住她的手,“對,是我思妻情切,所以才不擇手段玩跟蹤。”

哎,她像組織的唯二請求有什么用,

在這小子面前,都成了泡影。

“誰是你妻?”

“誰應誰是!”

(29)

萬物復蘇,冬雪消融

宋亞軒與蔣錚翎在偌大的草原上舉行了婚禮,來賓也只有二十來個人。

誰能想象威風凜凜顧大警官竟然緊張的幾度念錯詞兒?

顧清歌實在是無語吐槽:“哥,你到底行不行啊!”

哄堂大笑。

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這對新婚夫婦的誓言鏗鏘有力,暖了花開。

結婚證上赫然寫著:

新郎:宋亞軒

新娘:翎翎

蔣錚翎死在秋風略瑟的季節。

宋亞軒工作室發了聲明宣布暫退娛樂圈。

他們回到初遇的小鄉村,攜手種下花海,待春輪回,秋變換,花開花敗,他們的誓言越過山海,愈發清晰嘹亮……

(本文完)

(20230129)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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