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導師還沒來，來了幾個提琴手和架子鼓者。

教室也不算安靜，陸陸續續有試音調音的聲音。

“設施都是為舞臺配置好的，你先坐那架鋼琴旁邊的板凳吧。”紅姐指了指最前面的一架鋼琴。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這是來搶位置了，這很正常，總有人比你天賦好，總有人比你更想得到這個位置，而專業舞臺是要最優秀的人去，在一切沒有定下來的時候，任何人的位置都不是固定的，所以任何人座位旁邊都會有一把多出來的凳子。

而這架鋼琴的原定人也過來了，看見枯落坐在她的鋼琴旁邊，眼皮跳了跳。

“你是旁聽的吧，你坐后面那架旁邊。”女子毫不猶豫的在大聲說。

“不用。”枯落頭也沒抬。

“你知道我什么水平嗎？你根本彈不過我，你坐在這今天之后就得走人！”女子瞟了一眼她，有些氣惱的坐下。

教室里人基本齊了，導師從外面進來，先是看了一眼譜子，然后放在門口的桌子上，掃視了一眼眾人。

“齊了？”

枯落旁邊的女子白玥站起來大致看了一眼“導師，全齊。”

枯落這才抬頭，看見位氣勢十足的男子，身上的西服很板正，皮鞋被擦的錚亮。

男子察覺到目光，看過去“落徘徊對吧，介紹一下我姓周名景。”

“周導師好。”枯落規規矩矩的站起來問好。

周景點點頭，示意她坐下，下去轉了一圈，隨手拿了一個人的譜子“今天的練習曲就這個吧。”

“所有人拉赫瑪尼諾夫練習曲準備。”

就聽見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面面相覷，誰拿了這個練習曲，明知道導師下來抽取練習曲，還往過拿這個。

拉赫瑪尼諾夫的練習曲以寬廣的旋律和深刻的情感著稱，要求演奏者有高超的技術和深厚的音樂修養。

之前不是沒練過，但沒有合過，更何況現在有人有譜子有人沒有譜子。

枯落側眸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子，女子明顯有些緊張，尤其是在沒有譜子的前提下。

“怎么？誰彈不了？走人。”周景也不慣著他們，這一批人從九月份他剛來到現在挑出來的，若是沒有隨機應變的能力，遲早會吃虧。

“沒有彈不了的是吧，那就開始吧，鋼琴起。”

周景指揮著這場練習曲，巡視著每一個人。

“這里”隨著話音開始有人改變節奏。

“停。”音樂一瞬間停止，幾乎沒有雜音。

“你”周景指了指枯落。

“好”枯落明白他的意思，其他人也明白，女子將手心的汗握了握，起身給她騰位置。

“還有，你、你、你，自己琢磨一下，下一小節不談，聽一聽同伴彈的。”周景指了幾個明顯跟不上的人。

“好，從鋼琴起。”

伴著三個鋼琴還有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貝斯、鼓。

白玥看著枯落指間飛躍，對曲譜很熟悉的樣子不由疑惑，她剛才明明看到枯落在旁邊一直昏昏欲睡。

帶著銀框眼鏡看起來很清純卻不算一眼美人，她記得鋼琴師里沒有這號人啊。

周景倒是難得的朝枯落看了好幾眼，本身大家功底不差，去幾個渾水摸魚的，加上枯落這個帶頭的，效果意外的好。

“停。”

周景點點頭，讓枯落后面那個女子起身給枯落讓位置。

“欣怡你起來，落徘徊你坐過去”又點了點剛剛騰位置的女子“白玥你坐回去。”

這一下大家都明白了，這個女孩怕是要成為他們的同窗了。

但這也太快了，在座的基本上都有過來競爭的人，教室里不止八個人，但這個班只要八個人，如果不是實力過強，周景根本不可能讓一個剛來半節課的人就頂替原班人馬，現在坐著的旁邊多多少少都有即將替代的人。

在周景這沒有背景只有實力，他欣賞有天賦的人努力的人，但不喜歡偷奸耍滑的人。

而那個叫欣怡的則是一臉不情不愿，坐著遲遲不肯起身。

“周導師，我沒有出錯。”

“是嗎？錯而不自知那就更可怕了。”周景笑了笑，那笑容涼涼的“第三小節開始節奏就慢半拍，而且有的音你真的彈出聲了嗎？手型做的不錯。”

你真的彈出音了嗎？手型做的不錯。

這句話讓欣怡如遭雷劈，她一直以為她掩飾的很好，畢竟這么大的演奏她這臺即使是有的音不出也不會被人發現。

“我錯了導師，但我在鋼琴方面絕不比她差”欣怡抬手指向枯落。

“出去，找你的經紀人。”

周景毫不留情的將人趕出去。

一場插曲就這么過去了。

“C大調前奏曲與賦格（BWV 846），十月中旬演奏的譜子。”周景從門口的桌邊拿出一份剛打印好的譜子給枯落。

“巴赫《平均律鋼琴曲集》中的作品，有接觸過，謝謝。”枯落雙手接過。

周景滿意的點點頭，轉身走到指揮的位置開始指導譜子的前幾個小節。

直到四個小時后，周景打開教室門，隨手拿起來的時候門口放的譜子，給出去一份，還有他自己的一份。

大家也收拾東西，有許多不在公司住也沒有演出的人就離開了。

白玥轉頭看向琴邊的枯落，抬手“恭喜，沒想到你還是有點實力。”

枯落回握了一下，開始收拾東西。

“我叫白玥，我剛剛就說了，你坐到這說不定能搶過這個位置。”白玥一臉我說的對吧，你還不是坐在這了。

“你的位置也很好坐”枯落抬頭，直視白玥。

莫名的白玥聽出了兩層意思。

“我還有演奏，走了。”白玥撓撓腦袋正巧被她的經紀人看見了“別撓別撓！哎呦，發型啊。”

枯落挑眉，收拾好東西后去了六樓辦公室，林兒在里面整理資料。

“徘徊，你來了，今天下午考六級，紅姐說你要是還想再練練她給你聯系希姐過來。”

“不用了，下午幾點我到點過來。”從七點到十二點的課多少有點疲憊。

“下午四點，安排是不是太密了，我和紅姐說說，你好好休息一下。”林兒有些心疼，來京都兩個月為了站穩腳跟像個陀螺一樣停不下來。

“沒事，過了這段時間好好放個假。”枯落拍了拍林兒肩膀，走了出去。

京都，久違了，上一次來還是為了個任務九死一生的回去，這一次來就顯得格外的清閑。

枯落想著想著摸了摸后腰的位置，那里還紋著一串英文I live like death， so I regard death as life.

誰也想不到殺人的手如今還能彈鋼琴吧。

一陣輕快的鈴聲響起，枯落接起沒說話。

“Swindler~”

是Gracia，米國人，跟著母親走秀，向國際模特方面發展。

她們現在都在上高中，只是不常去學校。

“什么時候回學校一趟，老師又打電話過來問情況了嘍。”

枯落琢磨了一下，確實是有段時間沒去學校。

前不久回去一趟米國也沒回學校刷個臉，距離上次去學校是大半年前準備離開米國去了一趟。

然后從米國去云城，她一開始碰到很多星探，當時確實心動了，但在她哥反對下就放棄了，后遇上紅姐，紅姐那時還在云城各地音樂會閑逛，碰巧枯落當時在彈鋼琴，有小時候的底子在，看著譜子上手還是很快的，一個小時一百，就當住宿費了，沒想到紅姐過來挖她。

“好，我大概十月初去一趟吧。”她記得國慶假期她應該是有時間的。

枯落在米國讀的小學初中高中，高二四月左右來云城，現在她們應該高三開學一個多月了，沒辦停學，跟學校打過招呼，只要隔一段時間去一趟就行。

“到了告我，我去機場接你，想你，親愛的。”

“當然。”

掛了電話，枯落打了輛車去茶館附近的一家面館，約了深酒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