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姜賦意料的是,武大哥只是十分平常地指導了姜賦關于身法的細節問題,并沒有因為方才的事情對他有任何的責備。
“姜賦,多修行吧?,F在看來只有力量能化解你的不安。”
指導結束,武伍留下一句話就要離開。姜賦聽到這句話卻叫住了武伍。
“武大哥。你們總說我的天資過人,我想問問天下間遠勝過我這份天資的人多嗎?”
受前世文藝作品的影響,姜賦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這個世界中自己的這份資質到底屬于什么一種水平。
就像是下棋一樣,臭棋簍子一般也只跟臭棋簍子下,在資質平平的人眼中自己是厲害,然而在更廣闊的天地之中一個區區紫色天賦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加入的勢力如今要對抗的是天下間最強大的黨派,他們的黨羽遍布天下,別說存在什么古老神秘且強大的勢力能與之對抗,靈氣衰退都幾千年了,再厲害的前輩也早就化作塵土,能留存至今的古之大派也早就成為了朝廷的鷹犬,門派功法也早就被朝廷抄了一份,韓黨能夠掌握朝政相當于控制了天下大部分的力量。
愚者能夠無知無畏,勇者能夠知而無懼,姜賦既非愚者,更談不上勇者,在這半知半解的境地下其實畏首畏尾,連出這個駐地的勇氣都沒有。
“人外有人,我曾聽聞前大將軍梁烈之孫梁邕十歲之時就已經入了先天之境。與他相比,我等皆是庸人而已?!?
先天境?這是什么?
姜賦修行至今,無論是師傅還是武大哥都沒有和他仔細講解過有關境界的事情,自己曾經也詢問過師傅,但對方只是跟他說不要好高騖遠,才剛剛入了修行之路就應該腳踏實地,好好打磨自己的肉體。
今日又聽武大哥聊到先天境,心里十分地好奇,想知道這武道境界到底如何劃分,自己又究竟屬于哪一個境界。
“武大哥,這先天之境有什么說法嗎?”
“命之所有,先天也;人之肎為,后天也。無先天不起后天,無后天不成先天。武者達到先天之境后將洗精伐髓,肉體機能將始終保持巔峰狀態,潛力巨增。”
這么說來,大將軍之孫十歲就進入先天境,如今的天賦豈不是更為恐怖?梁老將軍的孫子如今起碼也要有二三十歲了吧,在那之后又修行了一二十年,現在的修為肯定深不可測。
“武大哥,如今靈氣復蘇不久,仙道還孱弱不堪,這么說來梁老將軍的孫兒豈不是天下有數的強者?”
這種想法十分符合常理,如此高的天賦,加上至少十年的修行時間,不說天下無敵,起碼也是難逢對手吧。
“不錯,天下修行者都認同此人為武道前三,故而圣上尋訪仙道之時便帶了他一同上路。前大將軍逝去,他也曾回來吊喪。”
“武大哥,這武道修為總共都有哪些境界?小弟我如今處在第幾層?”
姜賦其實最關心的便是這個問題,雖然知道自己現在很拉胯,但是還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拉胯。
“姜賦,你太高估我了?!?
武伍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所謂的境界是人們為了描述武者實力而造的詞。以無華門的底蘊最多只知曉先天之境,更往上一點兒也不知?!?
“更何況武道的大發展正是因為靈氣的衰退,如今靈氣復蘇,武道也隨著靈氣歸來而有了新的道路,我豈能盡知?”
“我只能告訴你先天境之前并沒有明確的劃分,武道經過千年發展,功法層出不窮,奇思妙想多矣。先練身體什么部位的都有,更有甚者同時淬煉全身,實在難以劃分境界?!?
“之所以會劃分先天正是因為先天過后,武者就有了極為明顯的特征來區別于這個境界前的所有武者。”
難怪師傅沒有與自己說明,只是讓自己老實修行,先天境離自己還太遠了,告訴自己沒什么用處。
這么聊了一會兒也差不多要去做飯了,待會便要給柳彤接風洗塵,姜賦停下了修行,向武伍告了聲退,去伙房做飯去了。
姜賦做飯水平還行,這據點之中最基本的調料也都有,過了一會兒姜賦就燒好了菜。
“武大哥、柳彤姐,開飯了?!?
姜賦先是遠遠地喊了幾聲,然后一個個地叫了一遍。二人跟著姜賦一起進了一間大房間,中間擺了個大桌子,上頭擺著姜賦做好的飯菜,一共四菜一湯。
三人落座,各自先盛了碗湯。
此時的柳彤看起來已經恢復了正常,換回了往日的紅衣打扮。
“小賦,方才讓你受驚了,姐姐已經恢復正常了。這杯酒算姐姐給你賠罪?!?
柳彤舉起酒杯就要干了。
“柳彤姐,這可折煞小弟了,方才是小弟沒有思慮周全,這才鬧出了笑話,要賠罪也是我賠罪??!”
姜賦連忙倒了杯酒,也舉了起來。
“那我們就互相賠罪,這一篇就翻過去。“
柳彤發話,隨后干了。
“合該如此,干了。”
觥籌交錯間,三人也互相訴說著這些日子的見聞。
“柳彤姐,你這兩個月過得如何?”
姜賦知道他們門派在下達任務之時他人不得詢問任務的內容,于是問了個模糊的問題。
“此事說來也與小賦你有關?!?
柳彤笑了笑,看著姜賦說出了這句話。
“與我有關?”
姜賦心中有了猜測,莫非柳彤這兩個月的任務是調查自己的身世背景?
“你還記得你第一天進城遇到的那個女孩嗎?”
姜賦一聽就想起當日進城遇到的那個姑娘。
“柳彤姐,你的任務是去調查她?”
這出乎姜賦的意料,先前聽柳彤說出了許多有關自己的事情,看來自己的信息只是附帶,真正的重心是那個女孩。
這次調查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柳彤姐還用了那個會讓自己認知能力混亂的功法,看來這次的任務十分棘手。
“不錯,他們如此大動干戈地抓你僅僅只是因為你和她接觸過,那個姑娘身上一定有著大秘密,故而上頭派我去接觸她。”
“這是可以碰的話題嗎?”
之前那么諱莫如深,如今突然這么大方的說出來,姜賦心有疑慮。
“任務都結束了有什么不能說的?”
柳彤輕笑一聲,開口反問姜賦。
“根據小賦你先前所說的時間,我們查到了當日在飛鴻居請你吃飯的那個姑娘。她爹就是當今幽州長史劉法敬,她們一族便是上谷劉氏,在上谷郡乃至整個幽州都有十分大的影響力?!?
沒想到當初見到的那個小姑娘來頭如此之大,上谷郡劉氏即便是他這樣的小民都曾耳聞,那是幽州的巨無霸,整個幽州都沒有哪個家族能夠在政治上與他們相提并論。
自己怎么這么倒霉,一入城先是遇到歹徒,后又沾上了這么個麻煩,看來自己被襲擊也是因為接觸過這位世家大小姐了。
看到姜賦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柳彤知道他想清楚了其中關節。
“小賦,你想的沒錯,他們襲擊你的原因就是你接近了這位大小姐。只是出手的人居然是袁瀟的手下,因此我們才越發感到疑惑,這才讓我進一步去接近這位大小姐?!?
姜賦多次聽說了這個名字,袁瀟到底是什么人?
“柳彤姐,這袁瀟究竟是什么人?為何你們都叫他狗賊?”
柳彤還沒有回答,一旁的武伍卻開口了。
“袁瀟是如今的幽州都督,掌握一州防務。他巴結韓昭,誣陷上一任都督這才上了位,是韓黨在幽州的忠犬?!?
這么一說如今的幽州形式十分不妙啊,長史是刺史的幕僚長,如今竟然也和韓黨混在了一塊,這豈不是說明刺史也早就投靠了韓黨?
軍政都把握在韓黨手中,自己這伙人還玩個錘子。除非能夠引入幽州之外的勢力入場幫忙,否則只憑借本土的勢力如何能夠斗得過他們?
“這么說來幽州豈不是他們一手遮天?長史與都督都是韓黨之人,刺史能做到今日恐怕也是韓黨一員,我們在這還有勝算嗎?”
柳彤有些驚訝地看著姜賦,她只在之前姜賦受傷時照顧過一段日子,并不太了解姜賦,如今見他能在這些信息中得出這些結論感到十分意外。
“小賦,你果然不同于常人。莫非這些也是在私塾之中偷聽到的?”
柳彤那副招牌微笑又來了,笑吟吟地盯著姜賦,眼神中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小弟平日里心系國家大事,常常也會自己琢磨幾下,能看出這些算不得什么?!?
謊話說多了姜賦也有了經驗,眼神不躲不閃,直勾勾盯著柳彤的雙眼,一會兒過去反而是對方移開了視線。
“咳...小賦推理得有點道理,只是現實與你所想有所出入。幽州長史確實投靠了韓黨,幽州刺史則不然,似乎處在一種搖擺的狀態?!?
“此行我用假身份接近了那位大小姐,可無論如何也沒能探聽到他們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只是發現他們似乎很緊張,卻又不讓那位大小姐知道?!?
“他們的烏鶇始終盤旋著上空監視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一旦我靠近了那位大小姐,四周總有幾道視線死死盯著我?!?
“小賦,你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恐怕也享受了和我一樣的待遇,他們盯了你幾天之后決定把你抓過去審問呢?!?
這些人前兩天都不抓,偏偏要離開玄菟城了才抓,顯然是看到了自己動用了神速,這才覺得自己恐怕是敵對勢力的人,打算抓自己好好盤問一番。
“柳彤姐,當時我路過衙門時腿不自覺朝著衙門走去這才碰到了那位大小姐,可為何我會身體不受控制呢?”
這已經是埋在姜賦心里的一顆刺,這時候聽到談起那位大小姐自己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哦?看來小賦你不老實啊,這衙門口設有陣法,以那兩口石獅子作為陣眼,尋常百姓若是內心認為自己犯了法,在石獅子的震懾之下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的?!?
姜賦聽到這明白了,怪不得對方認定自己犯法了,好在自己當時沒對她露出破綻,對方也是真的初出茅廬,這都給糊弄過去了。
“沒什么,剛入城遇到幾個牙人,想害我,被我隨手處理了。沒想到是因為這個惹了麻煩,真是造化弄人。”
姜賦四十五度角仰望窗外的天空,頗有些感慨命運的無常。
“若是沒有發生這件事情,此時的我恐怕還在城池間奔波,四處兜售自己那些藥方吧!”
聽到藥方,柳彤來了興致,如今她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實在是異常神秘,自己參與了對他身世背景的調查,也同其父母有過交談,姜賦的成長經歷完全不足以支撐他的表現,姜賦的身上一定有著更為異常的東西存在。
“什么藥方?之前聽你說白前輩也對那些藥方感興趣?真的假的?”
姜賦此時想起先前的行為倒是有些羞恥,修行一段時日后他也發現了,自己師傅所擁有的藥丸比自己的藍星科技強得不知哪去了,先前自己還跑師傅面前夸耀,簡直是班門弄斧。
“咳...沒什么,師傅他老人家見獵心喜,我的這幾幅方子只是思路有些特點,引起師傅的興趣罷了,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能給姐姐看看么?姐姐對這些東西倒是有點興趣?!?
“小意思,待會就寫給柳彤姐,只是不要對這些東西有太多期望,免得敗了姐姐的興致?!?
姜賦提前打了個預防針,事先說明這些方子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的智慧,比不得什么洗髓丹之類的靈丹妙藥。
“有沒有意思小賦你說了可不算,姐姐會直接瞧的?!?
看來柳彤姐的功法后遺癥還沒好完全,言行之中還是帶著一股子大小姐的嬌蠻勁。不過對于自己來說也并非壞事,至少此時的柳彤姐看著更加真實,不同于往日那副略帶心思的面孔。
“好嘞,小弟領命!”
說完姜賦干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