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另類、標新立異的怪獸。都是獨特、與眾不同的小孩。
一提到我的婚姻問題,我的母親就會異常煩躁不安,而我的父親則逼迫我說,如果我離婚,他要和我斷絕父女關系。
滿心都是窟窿的我,曾經試圖尋求過父母的理解,然而除了冷漠,我并沒有得到任何支持與理解。
我要怎么告訴他們,我靈魂寂靜了整整十四年,身心疲憊,一直在游走在隨時可能奪走我生命的黑暗深淵……但,他們不懂。
眼睛看到的東西畢竟膚淺,我的父母親也同大多數父母一樣,不具備更高層面的思想境界。
那年我二十二歲,我以為自己還小。剛過了一歲,二十三歲的我不是在上班的途中,就是在相親的路上。
我拒絕過,說不想去,母親說:“你沒有學歷、沒有正式工作,你不早早找個人嫁了,你跟你同學(從小玩到大的鄰村發小,我高中畢業去工作,她在重點大學里學建筑設計)有啥可比?能給你介紹對象的人,多半都是和你爸、我關系對勁的人,不能傷了人家臉面……。”
我無力反駁母親的話,事實上我是沒進過大學校門。為了別人的“好意”,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我都見過。離婚過的人,心臟有問題的人,小學沒畢業一說話就撂上坡還說自己要找大學生的人,為了拆遷早日分錢的人,一說話就流口水的人……
莫名其妙,我的人生就被冠上了低配感,不斷遭遇的挫敗感,心理暗示自己可能真的很差勁,這輩子再也遇不到好的人。
一直到后來真的遇見優秀的人,自己的“低配感”作祟,惶恐、自卑。讓我覺得自己不配擁有好的東西。
某年夏天的一個午后,回家的路上,我給王小豬打了一通電話,我詞不達意一直哭。原因是遇到了比自己條件好的人,自己落荒而逃,難以名狀的委屈。幾個小時聊天我們都在胡亂瞎扯其他的東西。王小豬并不知道我在哭什么,哭什么也只有我自己清楚。
當天晚上母親找我聊天,與其說聊天,倒不如說她是在詢問結果,詢問人家有沒有看上我?
我要怎么跟母親講,對于她的安排,我不喜歡,我是多么驕傲地一個人,自尊心卻倍受打擊。
母親絮絮叨叨,我蒙頭大哭……
從小到大,我性格活潑,大錯不犯小錯不斷。我讓父親感到頭疼,母親逢人說我邋遢,受母親影響,我姐說我的那些話和母親如出一轍。不管什么場合,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我幼小可笑的自尊心在當時完全不被當成一回事。
小時候為了他們心里的存在感,我撒謊、說大話、胡扯一些有的沒的。在外受了委屈也死撐到底,弄壞了別人的玩具不敢對母親講,小學連續兩學期,被同村的女孩子敲詐讓我夜不能寐,白天遲到,終日惶惶不安。不跟父親母親講的原因,是因為我知道不論對錯與否,主觀意識上他們對我不信任,也不會站在我這一邊。
要不我也不會再遭遇暴力事件之后,走上自我救贖之路。
叛逆、不聽話,是他們對我的評價。我爸曾經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三歲看老,你從小就愛撒謊騙人!長大了還是一樣。
那些年,他們眼里我是個另類奇怪的小孩。但他們從來不會去深究這背后的原因。也不會用心去了解孩子的心理健康問題。
不被理解,母親便說我心里有問題。
我親愛的醫生告訴我:你非但沒病,而且比一般人更具有智慧。
說到這里,可能你們會認為我自己遭遇不幸就開始聲討父母。
其實,我從未因為這些埋冤過我的父親或母親。
我只是比任何更有勇氣面對自我。
以前我寫什么母親都會立刻發信息,告訴我不許這個,不許那個。現在,她開始慢慢改變對我兒時一切先入為主的觀念。
我很好,不需要被別人評論。
初為父母,我的父親母親不算得上很完美。實際上他們的童年也有太多需要被治愈的地方。
原生態家庭沒有足夠廣闊的視野供他們去感悟去成長。他們強悍的背后也有許多不為人知,不得伸張的委屈。
生在五六十年代,那個主要靠勞力生存的環境,吃飽穿暖可能就是人活著最大的意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人是沒有多余時間讓智慧走上有關靈魂是否飽滿充盈?精神是否足夠富裕的臺階。貧瘠的土地上,養育了一方思想貧瘠的人。
他們大多數人一邊熱火朝天的搞生產,一邊吵吵鬧鬧一地雞毛的過日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簡單粗暴卻又實在。
我和姐姐同大部分孩子一樣,也是經過父母“戰火洗禮”出來的小孩。
父親的冷漠,母親的抱怨,在這個家庭中輪番上演。硝煙四起一直到我們長大成年。
我能設身處地的理解母親的痛苦,理解她童年的有所缺失。理解父親艱難歲月中,面對母親抱怨所表現出來的怒氣、自私和沉默不語。也理解大經濟蕭條之下,為人父母的壓力。
我唯一不理解的是,他們從來沒有積極向上的思考過生活可以換另一種方式。比如開心。
母親是外婆改嫁帶來的孩子,外婆的再婚,陌生的父親,母親看似堅硬的外表下,實則隱藏著一顆不安與虛弱的心。
父親家里孩子多,而我奶奶偏偏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獨生灑脫老太,受過高等教育,沒吃過什么苦,面對七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養活吃飽已經不易。索性放養,大有各掃門前雪的意味。
我爸有些自私的性格,源于“青黃不接,人吃人的”年月。可能生活苦怕了,人才會懂吃到嘴里的才是最真實的。所以,他摳門,我雖不贊同,但絕對能理解。他只是沒搞明白,一個家庭,把經濟交給和自己踏實過日子的女人是有多么重大的意義——手里沒錢的女人,內心是兵荒馬亂的。
日子一天天好起來,父母也一天天衰老,當初動不動互相慪氣的情形也沒了勁頭。除了依舊拎不清,偶爾拌嘴,冗長歲月流逝中,時間讓兩個人逐漸適應,互相陪伴變得安靜了下來。
如今,我已為人母,風風雨雨十四年。風雨兼程,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會哭鼻子的小孩子了。
我婚姻存在中的問題不同于其他人之間的婚后矛盾,家庭暴力和夫妻吵架不能一概而論。
拳腳相加后的心靈創傷于我來說有多么痛苦,親人是無法體會的。
他們不會明白每到凌晨被噩夢驚醒心有余悸的感覺,也不會明白走進發生過暴力現場,所謂的那個“家”有多么壓抑。他們更不會明白,黎明將至的黑夜,一個人獨自坐在窗口啜泣舔舐傷口的那種痛楚。
我的堅定,是對自己最后的救贖。
沒按照父母所期待的意愿活著,讓他們有些失望,我并不感到抱歉。我愛他們,但我更愛自己。
他們眼里,我或許依舊叛逆。但我卻做了我自己。
給女兒:
做人心存愛與善念,面對感情不卑不亢,堅定自省,不慌不忙的走好腳下的路。我們值得世間一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