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茉對她們揮揮手，擰著眉頭說：“都退后一點，我們把這塊擴大一些，小心。”

大家分分往后退，緊靠在對面的墻上，無法動彈的人也被身邊的人死死拖到靠墻的位置。

小小的洞口被鑿大，映下一束光，將里面的場景照亮，一雙雙眼睛就這么看著她，凌亂慌張的臉上，那些眼睛泛著亮光看過來，一瞬不瞬。

黎茉目睹著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蹙眉，心口一震發麻連帶著脊椎都有些麻意，抬頭喊住葉長恒，“那個賣貨的！叫你們管事的拿一批救援工具過來！”

她說完，從洞口彎腰跳了下去，穩穩落在地上，落在這群女人中間。

葉長恒反應過來立刻去叫人。

埋伏在附近的暫時還不能輕舉妄動暴露身份，葉長恒小跑跑到電梯給希望號上的海警還有聯合安保部門打電話。

一共二十八個女人，花了整整一個鐘頭才全部帶出來，其中絕大多數的人都是脫水的，還有三個女人已經陷入了昏迷。

由于一早就通知了人做準備，需要被救治的人馬上被安排進了由警方控制的房間。

還有幾個精神比較好的女人坐在床沿，稍作休息以后迫不及待地訴說著這段時間以來的委屈。

黎茉叫上另外幾個女警，作為主要記筆錄和協助詢問的人員一起進入了房間。

“我還有個朋友，也是跟我一起被抓的，我一直沒見到她……”女人垂眸看著地板，聲音里帶著抽泣，放在身側的手仍在不住地顫抖，她抬起頭蓄滿淚水的眼睛對上黎茉的視線，咬牙切齒地開口，“我們是那天去爬山的時候遇到的那伙人——”

那天，兩人去爬山，天氣突變狂風暴雨把一堆人都困在了半山腰，半山腰有兩個不大不小的板房，幾個人以住宿為由收取了她們大額的費用，入夜的時候她突然感到呼吸困難，還沒來得及反應，睡在身邊的朋友突然傳出悶悶掙扎的聲音，緊接著她手上的手鏈就被朋友拽斷，她正要開口的時候，也被突然的一雙大手死死捂住了嘴，一股泥土的腥氣傳來，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大家聽完，不少人氣憤地呵斥幾聲，聽了后面幾個人的陳述，大家卻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這些人的作案手法并不統一，有的人甚至是在沒有監控的路口被當街拽上面包車的，還有人則是以幫忙送衛生巾為由騙入早已被他們埋伏好的公共廁所。

“他們拿著一張照片和我反復比對，我才意識到不對勁，我說想要下車，那個人一下就把、就把車上的毛巾摁在我臉上，我沒辦法呼吸，整個人暈的不行，后面就被他們藏了起來。”女人就好像歷歷在目一樣，說著還深深呼吸了一下，心有余悸地捧著臉，瞪大了雙眼。

感受到女人翻滾的無措情緒，黎茉眉睫顫抖地輕輕握住她的手，輕聲說：“沒事了。”

這場詢問的時間持續得不算長，但耽誤了大半天已經天黑了，漆黑洶涌的海面不斷起伏撞擊著船艙，吊燈晃晃悠悠的，游輪里安靜得嚇人。

這艘游輪排水量并不大，只是小型的，人多地方小，消息自然也傳得快，傳著傳著消息就變了味兒，說什么都有。

但毫無疑問的是，黎茉現在已經暴露了。

這次暴露的不止她一個人，可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她不得不防著點。

許彥澤端著托盤推開門，將托盤上的名單遞給黎茉，“隊長已經查了一部分，有嫌疑的已經安排人蹲守了，直升機支援的今天凌晨會到，頭兒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黎茉接過名單看了眼，遞給了一旁交接的人員，“多送點吃的過來，你們也要注意安全。”

“好的。”

還不能算結束，但也不能不休息，黎茉把筆錄整理好，放在許彥澤的托盤上，轉身往房間外面走，迎面撞上來正要敲門的林書卿。

林書卿愣了一下，沒看清來人下意識退后一步，反應過來以后松開眉頭，“結束了嗎？”

“你怎么來了？”黎茉往他身后看了眼，擰眉開口，“你自己一個人來的？”

“船上亂成一鍋粥了，沒事的。”林書卿伸手用拇指揉了揉她的臉，唇角勾了一下，“走吧，你跟我回去休息一下。”

黎茉抬手放進他口袋里，輕輕點頭，垂眸繼續梳理案情。

這幾個人的口供還不太能完整地拼湊出整個案情的全貌，而且她們都是剛被綁架走一個多月的樣子，解救的這批受害人里還有待的時間更久還未醒來的，更深的案件切入點應該在這群人身上。

“我在房間里給你準備了吃的，你吃完睡一覺。”林書卿捏住她的手指摩挲兩下，轉眸看著她。

黎茉回過神下意識搖搖頭，“不行。”

晚上還有支援要過來，他們必須交流案情聯合部署，爭取在明天上岸前把最麻煩的一部分解決掉。

“今天你暴露了，他們很可能對你下手，”林書卿關上電梯門，表情嚴肅了幾分，正色道，“雖然今天暴露了一批人，但你明顯是有話語權的一個。”

林書卿緩步靠近她，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黎茉不悅地抬起頭對上他冷冷的視線。

他一字一句，嗓音輕慢：“如果我是他們，我跳腳了，必然會選擇一個人質，誰比較好呢，那幾個聽從命令的，還是你這個發號施令的？嗯？”

他越說越靠近，黎茉伸手推了他一下，皺起眉頭，“立正！誰讓你靠這么近的？”

林書卿彎唇笑起來，倒也沒有規規矩矩地站好，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睫毛緩慢眨動輕聲說：“我沒開玩笑。”

“嗯，”黎茉拿出手機在備忘錄里打下剛剛梳理好的內容，面無表情地說，“我看你是戲癮大發，你們學校周年慶怎么沒喊你去表演。”

林書卿低頭靠近她，呼出的熱氣散在她耳廓，他語氣閑適，“請了啊，但是我不得端著，不然怎么帶學生。”

黎茉收起手機沖他比了個大拇指，被林書卿伸手握住，下一秒男人的頭就靠在她脖頸上，溫熱的觸感黏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