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結束，黃玉跟老板告了個別，就離開了，路過一個零食小攤，拾起一包糖。

問：“老板！這碎碎顆顆的東西是什么??？看著還挺好吃的啊!”

老板操著一口南方口音說：“這個東西叫麻嘴糖！”

“馬嘴？是長得像馬嘴嗎？”黃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麻嘴！麻嘴！”性子急的老板連忙用蹩腳的普通話解釋。

“是因為這糖吃到嘴里麻麻酥酥，所以叫麻嘴糖！”

“哈哈哈！還真有意思??！我拿一包了！”

黃玉付過錢，起身走掉，天氣實在不討喜，冷風打在臉上像是鞭炮砰到身上一樣疼。吸入一點空氣，因為太冷又咳嗽出來。

路過一個小胡同，看見一個賣梨的小攤，嘴里突然口渴起來，問：“老板！這梨怎么賣？”

“三塊一斤！十塊錢三斤！”老板說。

“那十塊錢是不是你還賺我一塊錢！”黃玉說。

“小伙子算的那么清楚干什么??？嚴格來說，這三塊錢我也是賺你幾毛啊！哈哈哈！”

聽見老板這么實誠的回答，黃玉也笑了起來，忍著風和老板聊起來。

“老板！這梨是什么梨??？”

“雪梨！”

“好吃嗎？”

“哈哈！不好吃我也不賣給你啊！你可以嘗一下！”

黃玉實在是饞壞了，就拿起一個吃了起來，這讓本就客氣一下的老板呆住了。

“這雪梨味道很不錯啊，可以拿回去和冰糖放一塊燉，保證潤肺！”

“嗯嗯！確實！”老板明顯沒有剛才熱情了。

“那就來20塊錢的吧！”這句話好像一道神符，愣是給老板充滿了力量。

“嗯嗯！這么多吃的完嗎？要不少點吧！”老板一邊關心，一邊扯袋子往里裝梨，生怕黃玉反悔。

“不用不用！我就喜歡吃梨，我女朋友最近總是咳嗽，給她煮點冰糖雪梨，對她的肺有好處的！”

“小兄弟做什么工作的??？”

“我啊，什么工作都做，只要有點閑暇空就去賺點錢唄！”

“不錯啊，年輕人就該有上進心！”

“大哥，你是哪人啊？”

“我是東鄉的！”

“嚯！東鄉那邊，來這很遠吧！”

“得一個多小時！”

“那您得幾點起??？”

“六點吧！起來洗把臉就上路了！”

“哦哦哦！那您真的挺辛苦的?。　?

“害！不辛苦，一天天都是這么過來的，也沒覺得多辛苦！”老板苦笑著。

“那您的老婆孩子？”

“我老婆得去上班！去廠子里包手套！孩子得上學！”

“哦哦哦！您養著一家子真的不容易?。　?

“那能有什么辦法呢？孩子上學才能有些出息！總不能跟我一樣賣一輩子梨吧！”老板收起來笑容，不知所措的雙手胡亂擺弄著成山的雪梨。

“老板！那我可以叨擾一下您，問您一個問題嗎？”

“問吧！”

“就是您覺得這么日復一日的重復生活痛苦嗎？”

“小伙整的害挺文藝！也沒有那么痛苦吧！反正我覺得我沒有那么悲涼！雖然累是累了點，但是想著回家老婆就給我熱好菜，兒子回家給我拿出獎狀讓我貼在墻上，我就覺得很開心?。∥揖陀X得這一天早出晚歸的就很值??！怎么了？小伙子！看你是有些心事??！”

“沒有沒有，就是今天干活累了，就想和您聊聊天！我走了哈！”

“哎哎哎，你的梨！只給錢不拿梨啊？”老板雙手拖起一袋子梨，向黃玉跑去。

“哦哦哦！謝謝老板！我有個東西給您，謝謝您陪我聊了這么久!”黃玉接過來梨，又掏出麻嘴糖，遞給老板！說：“老板！這個糖給您，祝你的生活麻麻酥酥，和和美美！熱辣非凡！”

“哈哈哈！”老板黝黑的臉上漏出靦腆的笑容。

提著梨來到了小區樓下，他把梨放下喘口氣，天氣太冷了，他喘氣都難受，但他還是在石頭凳子上坐了下來，因為他看見不遠處的欄桿上栓了一頭驢，自從離開農村后，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東西了，頓時一股親切感涌上心頭，他的腦海中全被驢肉火燒，驢肉湯，驢肉燜子等熟悉的美食充斥。

他向前走去，拍了拍驢，生怕驢蹬腿，馬上跑到驢的前方，跟驢的卡姿蘭大眼睛對視。

“嘿！哥們！認識我嗎？諒你也不認識我！咱們要是有緣分的話可能會在驢肉館再見面的哈！”

“你是不是想吃東西？你要是想吃東西我就給你吃，但是你得求我！你求我我就給你吃！”

驢好像聽懂他的挑釁，大叫起來。

“唉唉唉！你別亂叫，我給你吃的還不行嗎!你等著哈！我給你好吃的，不是那梨，那是給我親愛的老婆吃的，你就吃糖得了！”

說著，黃玉又從口袋里掏出麻嘴糖，遞到驢的嘴邊，驢含住，咀嚼，咽下，大叫一聲，它被糖麻到了。又是一番大叫，引來了主人。

“干什么的？這小孩怎么亂找事！給俺家驢吃的什么東西啊？”一個衣著單薄的老爺爺從公共廁所出來，還在系著腰帶。他跑過來看看可憐的驢，順順驢毛，摸摸驢耳朵，解開繩子，鞭子一抽，離開了。

黃玉躲在樓梯角落，一聲不敢吭，他不僅害怕老爺爺會揍他，更怕驢解開繩子以后也會踢他，等到驢跑遠了他才敢回去拿他那一袋子梨。

晚上，徐繡江回家，黃玉給她講今天發生的一系列遭遇。還不是帶著點評：“唉！那個賣梨的老板是真的不容易?。∶刻炱鹪缲澓诘模€得照顧老婆孩子，想想還真是心碎?。　?

徐繡江呵呵一笑，說：“我覺得最慘的是那驢子！”

“此話怎講？”

“你看，那老板起早貪黑的工作是為了自己的孩子，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有一個光明的未來，他也知道自己的家庭一直會幸福美滿，雖然很累，雖然坐不了辦公室，但是他覺得值得，他覺得開心。簡單來說，他一直有希望！而那驢子不同！”

“怎么不同？”

“你給驢子吃了那糖！它應該第一次吃這么好吃的糖，以后八成是再也吃不到這種美味！你給了它希望，又讓它在虛幻的希望中度過余生，不是有句話這么說的嘛，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沒有見過光明，你看看，驢子本可以忍受草料的難吃，你偏偏給它糖果的希望，你造下多大罪孽?。　毙炖C江用夸張的語氣說。

“沒那么嚴重吧？”黃玉聽得一愣一愣、

“哪不嚴重，你造下如此殺孽！你需要贖罪！”

“？？？那怎么贖罪！把我做出驢肉火燒！”

“不至于，你給我跑趟腿！你幫了我，我就給你贖罪了！”

“干什么啊？”

“幫我去新開的驢肉館，買兩個驢肉火燒，要全瘦肉，加辣椒！聽你說驢，說得我都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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