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后,徐繡江還是掛著笑,她輕輕親了一下熟睡的黃玉,然后幫他蓋蓋被子,自己悄悄下床了。
天色蒙蒙亮,好像一個被吵醒的孩子,還要睡個回籠覺。樹葉沙沙地亂響,吵著太陽起床上班。
徐繡江洗洗臉,坐在梳妝鏡前,精心地畫著妝,她第一次為了黃玉化妝,她想,如果黃玉醒來,看到精致的自己,一定會很開心,一定會像個電動小馬達一樣動力十足。
七點鐘,黃玉眼睛睜開,迷迷糊糊直接往廁所跑,他徑直沖向廁所,嚇得徐繡江把發卡丟在地上,她害怕妝容不完美的自己,也害怕黃玉看見不完美的自己。
“哇!你真的好漂亮!”
“是嗎?騙人!”
“真的好漂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亮眼!”
“什么意思?”
“黑夜給了星星黑暗的環境,星星眨巴著亮晶晶的雙眼,守候著光明不被黑暗侵蝕!”
“文縐縐的!”
“就是說你出淤泥而不染好嗎?人世間最干凈的仙女!”
“哈哈哈!油嘴滑舌!”
上完廁所,黃玉對著徐繡江說:“我今天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徐繡江一激靈,以為是什么好吃的,沖了過來。
“什么好吃的?。拷o我!”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我已經準備好了,我打算今天晚上告訴你!而且不是現在!”
“哦?那是哪里?”
“老地方相見!就是我們意義非凡的老地方!”
“懂了!幾點?”
“晚上七點鐘,到時候一定要赴約!如果你不來,驚喜可能就沒了!”
徐繡江已經猜到幾分,但是她還是想親眼看一看,今天晚上就可以驗證她的想法了。
一整天,徐繡江都是魂不守舍,像個空巢多年的老婦,上班八個小時對她來說像過了八年,旁邊的人見她如此憔悴,連喝水都能撒到地上,不敢上前詢問,都以為黃玉出了什么事情。
到了晚上,徐繡江提前請假下班,來到出租屋,這是她們第一次產生感情的地方,自從他們好上以后黃玉搬到了徐繡江那里去住,看著這里的鍋碗瓢勺,都好像昨天使用過一樣。
“嘿嘿!或許我們以后也會用這樣的鍋碗瓢勺!”
低頭看了看表,六點半,還有半個小時。
“黃玉那個大傻子肯定躲在什么地方了?一定在精心準備吧,比如蠟燭,比如蛋糕,不不不,他不會那么土的,身邊這么多兄弟肯定給他出主意,會不會有520個氣球?會不會有煙花爆竹?不可能,現在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到底是什么呢?好緊張啊!”
又是一陣踱步,時間像擰不緊的水龍頭,一滴一滴地落在徐繡江的心頭,把她的心情像雞蛋一樣煎著。
低頭一看,六點四十五。
坐了一會兒,又站起來,又坐了一會兒,站起來,碰到了茶幾旁邊的水杯。杯子碎了一地,她也懶得去管,她只顧著看著秒針一下一下走著,仿佛經歷歲歲年年,那手表才慵懶地走那么一小圈。
七點鐘了?。】墒侵車€是一片安靜,只有秒針的滴答聲和風兒唱的小曲兒作響,好像時間和風兒才是一對兒。
徐繡江心想:“黃玉到底跑哪去了?是出事情了嗎?是因為準備的太急忙,時間都忘了?還是他根本沒有準備,他反悔了!!!”
想到這,心情好似吃了耗子藥,窒息萬分。
“唉!為什么呢?”
內心戲豐富的徐繡江腦海中排演了無數渣男拋棄女生的狗血戲碼,最終她得出一個奇怪的結論:黃玉反悔了,跟公司的其他女生私奔了!甚至不排除和公司其他兄弟私奔的可能!
想到這,徐繡江淚水砸到了肚子,坐上出租車就回家了。
剛打開家門,黃玉打來一個電話:“喂!繡江,怎么還沒有來啊?這都七點半了!”
“啊???”
“我是說你怎么沒來這老地方?。俊?
“你說的老地方是哪???”
“貴和酒店306號房間,那不是我們第一次開房間的地方嗎?那不是老地方嗎?”
“.....”徐繡江一臉無語。
掛了電話,徐繡江又重新收拾一下心情,坐車去了酒店。
“繡**,來了!玉哥在里面等你呢!”門口一小哥說。
酒店一片寂靜,好像暴風雨之前的空氣一樣平和,也像炸彈爆炸之后的死寂。
進入306號房,“砰!”小禮花放出來。
“繡江,可以聽我說一段話嗎?”
“嗯!你說吧!”
“我害怕我即興發揮不好,所以我今天請了一天假,把我的心意寫下來,我生怕哪一字哪一句不準確,一直在反復雕琢!”
隨即,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信封,小心翼翼地拆開后,把信紙打開,像對上蒼禱告一般,嚴肅且帶著笑容,一字一句讀了起來:
“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對你這不一般的女孩,呃呃呃,或者說非同尋常的女孩產生濃厚興趣,我開始慢慢地,像螳螂吃蟬一樣小心翼翼地接近你,可是,我發現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肯出來,別誤會,我沒有說你有什么奇怪的心理病癥,我是說你就像一只受驚的綿羊,用一身的羊毛保護著自己,防范那一望無際的恐懼,我想告訴你,你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我只想輕輕地貼近你,輕輕地吻著你,我愿意卸下一切,披上和你一樣的羊皮,和你流浪在無盡的夢中,我只希望你可以讓我接近你!嘗試讓我愛上你,讓我和你一生相依!”
稍微停頓一下,緊張不安的眼神不敢亂撇,又翻到紙的背面,繼續讀:
“一直以來我都很矛盾,我自卑,我懦弱,我擔心我可能一輩子都不能走進你的生命,我可能也沒有資格改變你的命運,我也可能改變不了我的宿命,可是,可是我還有勇氣,我有著為你守護一切的勇氣,為你祝福一切的勇氣,直到山川消失,江河流進,冬天聞蟬鳴,夏日見暴雪我才敢撒手不管。我現在非常確定,非常肯定,我就是一只孤獨,封閉自我,自己舔舐傷口的野狼,你就是我流浪途中的見到的最美的獵物,我愿意為了你,卸下狼的尖牙,披上羔羊的皮,只為和你在一起,我不敢說你是我生命全部,因為我還有父母,還有事業,但在愛情你就是我的唯一。曾幾何時,我一直幻想著把你像花朵一樣捧在手掌,像稻谷一樣摟在懷中,像露水一樣裝進胃里,讓你我的生命像雪一樣融化在一起,相愛到底,始終不渝?!?
“肉麻不肉麻?”徐繡江強忍著笑意,嘲笑著這塊榆木疙瘩做的男人。
“不肉麻!因為你,我覺得一點不肉麻!因為這都是我心里,腦里,胃里的話!原封不動地,分毫不變地搬出來,然后用語言表現出來。我說了這么多,只求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說!”
“我要求我們兩個的關系發展到新階段!我現在十分急切地要求你嫁給我,你可以答應我嗎?”黃玉一改往日柔情,暴露出狼的野性。
“哈哈哈!我怎么感覺像進了土匪窩,被你搶去當壓寨夫人!嗯!我愿意嫁給你!”
“那么,徐繡江女士,為了增強權威性,請您在黃玉先生的臉上蓋上公章!”黃玉喊自己先生莫名有些好笑。
“哈哈哈!你過來!”
兩顆微紅的臉兒貼近,顫抖的紅唇黏在一起不肯分開,窗邊的簾子被風吹得亂動,好像也被這濃烈的場景感動,一絲月光穿過空隙照到兩人臉頰,更顯兩人深情。
“哈哈哈!現在大功告成,我們來吃蛋糕吧!”黃玉同事說。
“大牛!大牛!把蛋糕拿上來吧!”
沒人回應。
“大牛!你跑哪去了!”黃玉問。
“打個電話吧!”徐繡江說。
“喂!大牛你跑哪去了?”黃玉撥了一個電話。
“黃玉哥,我路上出了一點麻煩,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買好了蛋糕,正在往酒店趕呢!我很快就會到那兒的,你稍等!”大牛喘著粗氣。
“王哥!你去接一下大牛吧!別讓他找錯了!”黃玉拍了拍王師傅的肩膀。
“好!”
到了一樓,前臺小姐已經打盹了,燈也有點發暗,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又想想剛才的熱鬧場景,才發覺自己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自己還要還車貸房貸,贍養父親,再想到最近去醫院查出一身病,頓時覺得活著沒什么意思,對著月亮惆悵起來。
突然,恐怖的一幕出現,一個帶著鎖鏈,帶著高腳帽子,臉色烏黑,全身素白,走路一瘸一拐的人進來了,他吐著一米長的舌頭,用沙啞的嗓音說:“老王,我可找到你了!快帶我去找黃玉!”
“勾魂鬼??!我雖然過的慘,但是你休息把我勾走!”王師傅頓時化悲憤為力量,舉起拳頭向惡鬼招呼過去。
“啊啊啊!你睜眼看看!我是牛成??!蛋糕在門口呢!別打了!別打了!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