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杜衡到了山間小屋,看著籠中的兔子,思緒也不自覺地飛走。杜衡與宋婉容相識于一場秋獵,那時,宋婉容不過是個十歲的小丫頭,而杜衡雖十三歲,卻名噪京城,不少人說以后定是領兵打仗的料。那時的宋婉容不喜歡這么熱鬧,問過宋大人后便進了山林,秋風瑟瑟,不知不覺間背后的喧囂漸漸褪去。
宋婉容找了塊僻靜的地方,看著眼前和自己一般高的石頭,想爬上去躺下。石頭雖大,但爬上去很簡單,宋婉容借著一旁的土堆,一個助力,上身牢牢地抱住了石頭,她腿上也開始用力,最后躺了上去,默默地從荷包里拿了塊飴糖塞進嘴里。休息了片刻,她坐了起來,正發(fā)著呆,一支箭從她眼前飛過。宋婉容許是被嚇到了,呆坐在石頭上不敢亂動,看著從樹后面緩緩走出的少年,才漸漸放心下來。
“抱歉,嚇到你了。不過,我只是想得到那只兔子?!?
少年聳了聳肩,指了指被射中的兔子率先開口。宋婉容順著他手指過去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只兔子,她緩了一會,回答道:
“你嚇到我了,道歉有什么用,你得給我賠禮?!?
“賠禮?”少年冷笑一聲。
“那你想要什么?”他又接著說到。
“我要那只兔子,你射到的那只?!彼瓮袢莼卮鸬馈?
“隨你。”少年并不在乎,轉身想走,卻被叫住。
“哎,你先幫我下來吧!我好像下不來了,我可以給你錢!”
少年不耐煩地走了過去,在石頭邊朝著宋婉容伸出雙臂。
“你跳就行,我接住你。”
宋婉容從石頭上跳了下去,被少年攬在了懷里,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好像聽到少年加速的心跳。她從少年懷里退了出來,把腰間荷包拽下,放在了少年手中。
“我沒帶多少,所有的都在這里了,不過里面倒有不少飴糖?!?
說罷,宋婉容便向兔子跑去。她發(fā)現(xiàn)兔子還活著,只是后踢被箭擦傷,她想給兔子包扎,可扯了半天,也沒從裙子上扯下一塊布料。原來離開的少年走了過來,嫌棄地開口:
“我還以為你要這只兔子是吃肉呢!救它干嘛,不就是只兔子,我不信你沒吃過兔肉。”
“今天本姑娘心情好,不想讓它死。哎!你救救它唄!”
“哎?”少年明顯有些疑惑。
“第一,我不叫哎,我叫杜衡。第二,我憑什么聽你的?”少年又追問道。
宋婉容的確沒什么理由讓眼前的人聽自己使喚,于是耍起了賴:
“你剛剛那只箭嚇到我了,我晚上會做噩夢。這事,你得負責!不然,我告訴你爹!”
“多大人了,還告狀呢!你這小屁孩兒事真多?!?
杜衡邊說邊不耐煩地從衣服上撕了塊布條,走近蹲下那只兔子,把布條緊緊地綁在了兔子的后腿,那塊黑色布條在雪白的兔毛上格外顯眼。綁完,他將兔子抱起,放進了宋婉容懷里。故作嫌棄地說道:
“以后啊,沒本事就別亂管閑事,聽見沒,小屁孩兒!”
“我不叫小屁孩兒,我也有名字,我叫宋婉容。”
“宋婉容?不好記,我就樂意叫你小屁孩兒?!?
杜衡略帶挑釁,擋在宋婉容身前。宋婉容并不想理他,繞過他去,便準備回宴席。誰知,杜衡來了興趣,追在宋婉容身后叫了一路小屁孩兒。
兩人走出林子,正巧碰見一群大臣圍在一起談論些什么,看到我們,笑盈盈地走了過來,杜衡見罷,忙拱手行禮。
“晚輩杜衡,見過諸位大人?!?
“小女宋婉容,見過諸位大人。”
“不必多禮,哈哈,衡兒真是一表人才啊,婉容也出落得這般亭亭玉立了。”丞相率先開口,眾大人也跟著夸,宋婉容懷里的兔子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宋大人問道:
“婉容啊,你這只兔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搶了杜公子的?”
“不是的爹爹,這是杜衡他自己賠給我的。”
看著眾人疑惑的表情,宋婉容補充道:
“我在林子里休息,他一支箭從我面前就飛了過去,差點傷到我,我便讓他把兔子賠給我了?!?
“是晚輩的不是,當時并未注意到婉容妹妹,才嚇到她的。還望宋大人原諒。”
杜衡這句話說完,宋大人也信了宋婉容剛剛的話,只道無妨,便與眾人離開了。宋婉容憤憤地說:
“真能裝!剛剛怎么不見你這么有禮貌。不是說我名字不好記嗎?還有,誰是你妹妹!”
“我樂意,叫你聲妹妹怎么了,當我妹妹還委屈你了?”
宋婉容只覺得煩,想離開,杜衡卻跟在她后面一直碎碎叨叨。
從那以后,杜衡便成了宋府的???,也或許從那時開始,杜衡的心里便有了一個特別的小姑娘,一個他想守護一生的小姑娘。從那以后,杜衡好像換了個人,從桀驁不馴的少年將軍變成了柔情似水的翩翩公子。
思緒拉回現(xiàn)實,我看著給兔子喂食的杜衡,忍不住說:
“阿衡哥哥,你好像變了很多?!?
杜衡彎眼淺笑,姿勢由蹲著變成了單膝跪地,拉過我的手,說道:
“婉容不喜歡嗎?”
“喜歡?!?
說完,我抱住了半跪的他,抱了很久,杜衡也將臉埋在了我的懷里,伸出雙手環(huán)抱住了我的腰。
那場秋獵,是杜衡與宋婉容的相識,是杜衡的情定終身,亦是少年為愛所做改變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