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未真正解放過，相較于大腦的功能，自身意識的權限低得令人發指，局限于神經網絡上，你只能通過你眼耳、口鼻、舌、皮膚等來接收感知外界信息，你不能主觀控制心跳，控制腸胃的蠕動，肝臟的運行，控制血管的收縮舒張，更別提指導每個神經元的運轉……甚至你身體的發育也只能依照DNA的編碼，按部就班的進行。”

顧見臨哀嘆道：“人類值得稱揚的也只有腦子了，別看它80%都是水，其余的也不過是脂肪和蛋白質，組成成份如此簡陋，更才1.5kg左右的重量，半分鐘處理的信息，卻不亞于哈勃太空望遠鏡三十年的工作量，每1立方毫米的見方皮層即可容納2000TB的信息，宛如GPU加GPU加HDD/SSD的綜合處理器。

雖說相對應的能耗也很大，

身體總能量的20%，用在維持神經元的膜電位上……可惜它不會像體內的生化反應那樣，記錄在突觸連接中，并像DNA那般代代傳承下去，否則進化成高等意識的生命體之后，便有可能知道自己身體和大腦工作的機理。”

安欣雨罕有的笑道：“既然你這么推重，我正好有個假想實驗，玻爾茲曼大腦，你要試試嗎？說不定能成。”

顧見臨縮起腦袋，“要是別人這么說，我只會當他是XX，可看你平時都在研究突觸修剪手術，總感覺你真有法子。”

在兩人探討學術時。

………

………

李牧塵警覺道：

“……Z先生。”

望著那坐在巷角的Z先生，仍是那幅燕尾禮服，胸前兜里掛有絲巾的打扮，風采依舊，可眉宇間卻有抹落寞揮之不去。

“見笑了，讓你看到我這正東躲XZ的老鼠。”Z先生扭頭笑道。

竟然又撞上他了，

李牧塵伏低身子，

欲發動術式之際。

“你不必害怕，我已自身難保，對你也無興趣，看天邊那布下的東西，正是用來防止我逃跑的……”

李牧塵這才發現遠方有細密流動的……代碼？形似帷幕。

Z先生嘆道：“我沒想到他們這么喪心病狂，在人口如此稠密，高度集中的地區，實施封鎖，地面式搜索。那屏障縱使是貧鈾穿甲彈都破不開，算是插翅難逃了。”

“他們？”

“安全局的那些人。”

李牧塵不想再與他牽扯上關系，想轉身遠離時，

“先別急著走，在我臨死前跟我探求下此世該走往何處吧。”Z先生雙臂擱在膝蓋上，凝目遠眺著繁星。

“哈？那是什么，好宏大的論題。”

“如果有天當你能改變這個世界，你不還是得去想，總之，聽聽也無妨。”

“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不過你放心，不會有那天的。”

Z先生在地上抓起抔沙土：“隨你。在此之前，趁還有時間，跟你講講我的故事吧………

我自幼出生在比這更貧窮的地方，沒人給我起過名字，每天要干的只有想盡辦法活下去，

而這又必然會犯下惡行，這多年累計下來，如恒河沙，連我自己都記不清殺了多少人，但我從未去習慣，而是愈加厭惡。

直到很久之后，

我見識到了術士所過生活……

真好啊，

那是我小時候窮極想象，也遠無法比擬的……

除開神往，我更不解，明明只要他們指縫間漏出些殘羹冷炙，便能讓我們吃飽肚子，卻為何死死的攥在手里，怎么也不肯松開，直到后來我明白了……

人性本貪，想的永遠只會是得到更多，而非失去。”

………

………

化學加工廠的房頂，

夜風狂襲，

鄒俊臣的風衣給刮的獵獵作響，用最大的嗓音吩咐道：

“賀靜，你排查那片區域，你的術式特性是次聲波，能與人體部分器官的共振，控制好頻率能殺人于無形，大腦還是身體腹腔胸腔內器官都能用共振損壞，是很有效的殺人手段，別令我失望了。”

穿著黑色西裝外套，白色襯衫打底，系有黑色領帶的女人，表情肅穆，“是！”

隨即，略作屈膝，跳出樓頂，

奔襲于低矮的房屋間，

前往的正是李牧塵家的所在方向。

當此次跟隨而來的下屬，近乎全部派出后，

鄒俊臣悠閑的抽起煙來，

候在身側的趙宇浩急切道：“隊長，那我該做什么？”

鄒俊臣不疾不徐道：“旁觀全局，盡可能學到東西。”

趙宇浩發怒道：“我不是來鍍金的！請您尊重我。”

“這是你奶奶的囑咐。”鄒俊臣眼皮子不抬道。

趙宇浩沒再吭聲。

………

位于另外處制高點的黑山羊眾伙，正商議著要先對誰出手，

“柿子要挑軟的捏。”

蘇銘語帶寒意，反手握住刻刀，“我的制式武器，只能對level.1的起效，加上體術最弱的，目標已經很明顯了，賀靜，我有她的具體情報，能針對性下手！”

依著柱子的趙澤皺眉道：“現在收手還來得及，術士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別忘了我們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蘇銘不屑道：“你在旁邊看著就好，我也沒指望過你。”

………

………

賀靜步行在巷道里，

周圍很安靜，悄然無聲，

靴子淌過水洼……

她忽而站定，平淡道：“出來吧，尾隨的夠久了。”

話音未落，

兩邊的平房上紛紛有黑影落下，形成半包圍之勢，她似乎是中了埋伏。

賀靜卻是從容道：“看這樣子都是些常人吧。”

堵在前方出口的蘇銘舉起刻刀，兇厲道：“今晚你死定了。”

賀靜忍不住笑道：“好俗套的發言，話說這東西得傷及我的動脈才能阻滯我的術式運轉，但你覺得你們能近我的身嗎？”

“是嗎……”

賀靜神色劇變，看著他袖籠里的肉芽似的許多觸手，“這是擬刻路徑失敗后的基因畸變？”

蘇銘獰惡道：“此乃司祭大人賜予我的至高無上的力量！豈是爾等罪民能妄論的！！”

說完，衣物下的身軀膨脹。

………

下章預告：

暗沉的天空下，

他的父母跌倒在地上，七竅流血。

李牧塵瞳孔不再有光，

橫抬起手，

重力與螺旋勁相結合，

賀靜的身體懸于半空中，如擰濕毛巾般扭轉，伴隨著毛骨悚然的骨裂聲，大量的血液滲出體表，

李牧塵看向蘇銘，不帶絲毫感情道：“接下來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