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霄蘭在廣州進廠有三個月了,就在她準備熟悉這一切,生活開始平穩下來時,一個意外讓她的人生進入轉折點,如果說她這一生注定平凡普通,那這個轉折點是痛苦的開端,她這輩子沒什么追求,只想安安穩穩,像別人一樣結婚生子,夫妻感情和諧,就足夠了。
她懷孕了,這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她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父母,或許是害怕責罵,又或者出于自己的自尊心在作怪,總是一切等到穩定了之后,許霄蘭告訴陸家興,自己結婚了。
這個年代未婚先孕,奉子成婚這樣的現象已經泛濫成災,許霄蘭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丟人的,至少生米煮成熟飯了父母再怎么樣也不可能反對,她的婚禮并不繁華,相比于陳欣和蘇梅的,她相對簡單潦草,但許霄蘭是高興的,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她坐在陸家興那窄小破爛不堪的房間里,看著自己帶過來的嫁妝擠滿整個房間,她所幻想的這一刻終于真真實實的發生。
她覺得幸福達到了頂峰,但身邊的人都在說她嫁的并不好,從一個小康家庭嫁去一個貧窮的家庭,結婚當天她甚至還和陸家興吵了一架,起因是陸家興在她旁邊抽煙,孕期的許霄蘭格外的敏感,她多次告訴陸家興不要在自己的面前抽煙,但很顯然他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們吵架引起了一系列陳舊的問題,陸家興提到了彩禮,三金,他說:“你明明知道我的家庭情況不好,能給你彩禮都不錯了,你還要揪著三金不放,許霄蘭,你是來破壞我家庭的嗎?”
“三萬八的彩禮你跟我說多,三金我都是選最便宜的,總共加起來都不到八千。”
“三萬八還不多嗎?本來彩禮錢我都是去借大舅的,你還提出這種要求,要不是你肚子大著誰會娶你?”
“陳欣彩禮二十萬,還送車送房子,你呢?你光有一張嘴在那里,我什么都不圖你,我就希望自己記結婚的時候能有點三金充充臉面,我已經往最便宜的款式挑選了,你倒是窮得有理了,你不上進不努力賺不大錢,你有什么資格說我?“許霄蘭撕心裂肺嘶吼道。
這件事情以在床上數份子錢畫上了句號,還完彩禮錢之后他們身上不再剩什么錢,許霄蘭懷孕了沒有工作,她也不希望陸家興離開自己到廣州那么遠的地方打工,懷孕之后她很敏感,患得患失的,她希望陸家興能夠陪伴在自己的身邊,所以在孩子出生前夫妻兩個人處在失業的狀態下。許霄蘭所有的產檢費用都需要問婆婆要錢,陸家興偶爾會到附近打打零工,沒事的時候就跟那些朋友一起喝酒。
距離生產日期越來越近陸家興卻每夜喝酒到凌晨,回來時身上帶著一股寒氣和煙酒的臭味,許霄蘭不想再發脾氣,因為她即將迎來屬于自己和陸家興的第一個孩子,那是他們彼此相愛所擁有的。
大年初三,許霄蘭生了,是一個男孩,瘦瘦小小的只有兩斤多,婆婆抱著自己的孫子笑得合不攏嘴,說:“小沒事,回家養養幾天就長大了。”
許霄蘭只在醫院呆了兩天就趕著回家過年,那年的冬天特別冷,天空總是下著毛毛細雨,讓人感到壓抑,但看到懷中的孩子,她整個人都溫暖了。
孩子出生第五天,身體出現了黃疸,許霄蘭想著帶孩子去醫院,婆婆說拿點土方法治治就好了,這么僑情,又不是什么大病。一直到中午孩子出現異常不再喝奶,許霄蘭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或許就不是一次簡單的黃疸,心里忐忑不安,總是覺得心慌慌的,在她再三要求下終于在下午一點送到了醫院。
醫院走廊的風很大,吹得許霄蘭面龐發疼,她隱隱約約覺得不安,直到醫生告訴她這是病理黃疸并且已經嚴重入腦時,許霄蘭天塌下來了,他們轉院以為還有一線生機。
出生第六天,許霄蘭失去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她一個人坐在冰冷的醫院長廊,那天孩子放進保溫箱她以為能救回來,他只是回家洗個澡,就接到電話說孩子不行了,她急忙跑過來,身上穿得單薄,她顧及不了那么多。
一直到梁一方將外套套在許霄蘭身上,她才徹底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