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回到城東路口的時候，正好碰上駕著馬車而來的徐大正。

“姑娘。”徐大正停了下來，趕忙將車凳擺上：“快上車吧！”

凌清知道徐大正關心自己，才會送了馬丁回去再到回頭來接她。

畢竟從城西回城東，路程可不近。

走了那么一會，凌清還真覺得累的慌。

才剛踏上車凳，梧桐就從車內鉆了出來：“姑娘，奴婢都在車內放了軟枕，快進來歇息。”

凌清詫異，感情他們都以為自己在牢獄里受過什么酷刑，身體已經脆弱到不行了？

她笑著搖頭，進了車內，舒服的葛優躺了起來。

“府里一切還好？”凌清問。

梧桐猶豫了幾息，道：“城主一切如常，就是傾云院那邊，今早上派個叫紅榴的丫鬟過來，想請姑娘去小坐片刻。”

“竹心應付紅榴，奴婢就溜到傾云院那邊探探情況，沒想到，那個在尚衣閣糾纏過姑娘的曹倩在呢！”

“蔣姨娘沒在，就只有凌昭和凌晗兩人招呼曹倩。”梧桐悻悻道：“他們在空曠的庭院里，奴婢只能躲在遠處，并沒有聽到他們在聊什么，反正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話畢，梧桐補充道：“他們肯定在密謀什么！”

“庭院里沒有其它丫鬟小廝？”

梧桐不明白凌清問這些人干嘛，還是道：“庭院里沒有，但出入口都有人守著。”

“還有，奴婢看到一個小丫鬟在給曹倩送茶水的時候，不小心摔了，被那個叫紅蓮的打罵了一番。”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在第二次送茶水的時候，奴婢看到小丫鬟端托盤的手在抖。”

“第二次又差點把茶水打翻，幸好那紅蓮快速接過，才沒有讓事故再次重演。”

她就是覺得奇怪，端茶丫鬟怎么手抖了，所以才會特別記住這件事。

“端茶丫鬟手抖？”

“對，只有這個最奇怪了。”

凌清沉思了一會：“到現在，傾云院那邊都沒有傳出過什么消息嗎？”

梧桐搖頭，她倒是希望能傳出點什么：“沒有，一直都很和平。”

凌府里的丫鬟小廝，只剩凌晗她們幾個院子里的，不會多到哪里去。

那陳昌會是誰的人？

凌晗她們兩兄妹，一個稚嫩，兩個幼稚。

唯有一個蔣情，才有可能和陳昌同流合污的來。

畢竟，蔣情當過凌家的主，接觸陳昌必定不會少。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凌清和梧桐相視一眼，后者打開車門，正想詢問怎么回事。

她就發現馬車前，正站著曹倩。

就她自己一個人。

“凌清，你給我下來！”曹倩一聲怒吼，在這條空曠的大街上回蕩。

凌清蹙眉，這個曹倩怎么會跑到她馬車前，還那么不怕死的攔在馬的前面。

“我和你不熟，沒什么好說的。”凌清懶得應付曹倩，她就想叫梧桐關上門的時候，讓她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曹倩上前一把抱住馬脖子，還不停地拍打起來，嘴中亦不停的謾罵道：“凌清，你欺騙我！你竟然敢欺騙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馬兒被突然抱住脖子本來就驚嚇，現在還被打痛了，慘叫聲越激烈就越表明它躁動不已，四蹄亂踏，隱隱有舉蹄反抗的意思。

意外一幕，隨即發生。

曹倩被受驚的馬蹄一踢，倒在了地上，看見這一幕的凌清他們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

曹倩被落地的馬蹄一踏，頓時口吐鮮血。

下一息，衛東出現，在馬蹄再一次抬起踏下之際，拉出了曹倩。

徐大正也在第一時間去安撫受驚的馬匹。

而凌清顧不得個人恩怨，立馬奔過去看曹倩的身體情況。

因為此時的她，已經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口中的鮮血也不停地一直往外流。

凌清摸向曹倩的頸動脈，臉色忽的一沉：“她死了。”

吧嗒一聲。

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引得凌清她們矚目。

那是曹倩的丫鬟柳月，看見自家姑娘被殺的一幕，驚的她跌坐在地上。

下一息回過神來，張口就喊：“殺人啦！”

一道黑影從東邊飛來，迅速將大喊大叫的柳月抓起，往城外而去。

衛東懵了一瞬，吶吶道：“衛春？”

衛春的出現，表示蕭衍也在。

凌清下意識往東邊望去，蕭衍就站在高墻之上，那雙冷眸像是睥睨眾生般回望她。

他變了。

凌清看見了第一次見到的蕭衍。

“衛東。”蕭衍冷冷道。

衛東看了蕭衍一眼，就自發性的扛起曹倩跑了。

蕭衍也在下一息轉身離去。

凌清不明所以的看著蕭衍站過的墻頭，面色凝重。

“姑娘？”梧桐喊了一聲。

徐大正也安撫好馬匹，道：“姑娘，馬車暫時坐不了了。”

凌清起身，往已經近在遲尺的凌府大門眺望。

大門緊閉，但右側的小門卻是半開的。

這說明，曹倩是從凌府出來，然后攔截凌清，接著她就死了。

目擊證人是她的貼身丫鬟柳月，只是不知道被衛春送到哪里去了。

這條巷子只有自個一家，現在無人來圍觀。

凌清回頭看了一眼拐角，有人。

兩顆腦袋看到凌清回頭，慌忙的縮了回去。

凌清瞇眼，真相是什么，除了自己想知道外，別人都只認定一個結果。

就是曹倩死在了她的面前。

這件事，果然在第二天，就傳遍了獨城的大街小巷。

本來凌清殺人的謠言，已經漸漸平息的，卻又因為曹倩的死，再次轟動了起來。

曹成本人沒來，來的卻是城民。

他們甚至，都舉起抗議的白布，堵在凌府大門前。

更有人拿著雞蛋和爛菜，不停地朝凌府大門扔。

“姑娘，那些聚集在咱們大門前扔爛菜葉子的城民，都是曹家人致使的。”徐大正一大早就去大門口盯梢那些城民。

按道理來說，現在真正的原城民全都在凌家里面了。

外面那些都是新城民。

凌清站在窗前，面無表情的看著枝頭上，那只在整理毛發的小鳥。

心思卻跑到了昨晚，竹心調查出來的消息。

自從曹倩在跟隨凌清回凌府的那次之后，這是她第一次來凌家做客。

招待她的人就是凌晗和凌昭。

昨日她本該在傾云院的，怎么突然就跑出了大街，恰好又攔著馬車，然后又恰好死在面前。

這一系列都那么恰好，唯一的解釋就是，人為的痕跡太明顯了。

而這人為，一者是蔣情；

二者是凌晗。

還有一個凌昭。

蔣情未在傾云院，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在這個府里，除了她們三個人，還有誰會那么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