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古大夫。”凌清問:“我父親中的是什么毒?”
古平哲內心暗暗松了口氣,看著乖巧面孔的凌清,他的謹慎緩了緩:“叫噬毒。傳聞此毒噬心、噬腦,會讓人產生幻覺,然后死于幻覺中。而且,此毒世上無解。”
“那我父親中的毒有多深?”
“毒入六分。只要控制好,不被毒入侵五臟六腑,便無性命之憂。”
“那他為何會失眠?”
“因為疼痛。”古平哲蹙眉:“一開始并不知道此毒會如此兇猛。發現不到一日,毒就直接往臟腑和頭腦侵入。幸好當時家父在場,在毒性發作前,就將毒控制在了四肢,一直到今日。”
“控制四年了,一點變化都沒有?”
古平哲點頭,又搖頭:“倒不是一點都沒變化。第一年在手掌、兩年到手肘、三年到手臂,今年蔓延到肩膀。腿里的毒亦是如此變化,而且會一年比一年疼,疼起來不亞于生個孩子。”
“那有什么辦法,可以緩解疼痛?”
“沒有。但在下開的藥方里,有緩解疼痛的一味藥,雖起的作用不大,但還是有所緩解的。”
凌清置于腿上的手,青筋暴露,嘴上卻好奇道:“那小古大夫可知噬毒來自何處?”
“家父說,他在北涼國見過此毒,但是,是誰研配出來的,就不得而知了。”古平哲又忍不住愛美之心的躁動,看向凌清,看一眼卻又挪開,曖昧的幻想由此刻形成。
他露出一絲謙謙君子該有的笑容,溫柔問道:“聽說小城主外出尋醫又尋藥,不知尋到了沒有?”
凌清眼眸閃了閃,無奈道:“小古大夫也是知道的,本姑娘昨日才回來,現在府里是個什么情況都不清楚,更沒有見到兄長,怎么知道尋沒尋到。”
“若是小城主尋到了,可否告知一下?”古平哲的眼神更放肆了:“二姑娘應該知道,家父是看著城主長大,情分不淺。而且家父又是個苛求知識的人,為了研配解藥,身體都熬垮了。身為兒子,不得不舔著臉為父,請求姑娘了。”
“好啊~”
古平哲沒想到凌清會答應的如此爽快,吊著的心因此輕松了不少:“在下,先謝謝二姑娘了。”
“時候不早了,小古大夫是不是要急著回懸濟堂?”
話還未落,門外就傳來竹心的聲音:“見過繼夫人。”
“免禮了,小古大夫來了么?”
“還在里面。”
竹心話還未落,蔣情已經踏進屋內,隨在她身后進來的嬤嬤手里還端著托盤,盤里放著一個燉盅和一只碗。
“小古大夫,辛苦你來一趟了。”蔣情給古平哲道了聲謝,才轉向凌清:“清兒,老爺是不是睡著了?”
凌清回頭望了一眼,閉眼的凌承天,估計也是累了。
畢竟這兩日都沒睡好。
蔣情順勢也看了眼凌承天,轉身囑咐身后的陳嬤嬤:“嬤嬤,你去和金花說一聲,先把參湯拿去溫著,待老爺醒來了再喝。”
凌清看了一眼那參湯,眼眸深邃,嘴上淡淡道:“繼夫人辛苦你了,每日忙著打理府中事務,還能空出時間為父親熬參湯,您可要注意一些身子。”
“還是清兒會心疼我,不像晗兒,又在哭鬧了。”蔣情一臉無奈,轉眼發現古平哲還在,又笑了起來:“小古大夫是準備走了吧?”
古平哲被蔣情點名,慌張的將落在凌清身上的視線收回來,忙點頭。
“陳嬤嬤,你先把參湯放下,親自送小古大夫出府。”蔣情吩咐道。
陳嬤嬤應下,便帶著古平哲出門了。
凌清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站在門口的竹心領會了凌清,不經意間留給她的眼神,悄聲退了下去。
凌清笑問道:“繼夫人可有事?”
蔣情皮笑肉不笑道:“讓老爺好好休息,咱們出去說?”
凌清眼眸閃了閃,和蔣情出了內屋。
兩人肩并肩的走在外院的庭院里,一路上都是被圈起來的花圃,圃里都種滿了各種鮮花,爭相開放,好不耀眼。
“清兒,我打算辦一場賞花宴,就定在六日后。是以你的名頭發帖出去的,當是為你辦的接風宴了。到時候,我定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家清兒是誰。”
“前段時間我請了尚衣閣最有名的墨師傅做了幾套衣衫,今日也該送來了。昨晚我一回去,就差人去玲瓏閣,叫他們今日送來一些新制的頭套首飾,都讓你先挑。”蔣情望著凌清沒有笑容的模樣。
又問:“怎么?不喜歡?”
“我娘親留給我很多衣衫。”凌清看向蔣情,嘴角噙著笑:“比那些再做或者現成的,都好看,這個繼夫人就不用擔心了。”
“那清兒可得記住了,現在回了府里和在村里是不同的,不要再穿的那般素凈,會被別人笑話。”
凌清笑了笑,在梅林村,她就是整日素色裝扮。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晚上,蔣情就已經調查的那么清楚。
“嗯。”凌清很沒眼色的應道:“我娘親的東西,從來都是頂好的。”
蔣情咬著牙彎了彎唇:“姐姐的東西,確實最好。”
接下來,兩人不咸不淡的聊著東南西北,等到陳嬤嬤回來,她就借著府中事務要處理,就先走了。
凌清冷眼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今日她收斂了,身后跟隨就一個嬤嬤和一個丫鬟。
恰巧,徐安也從懸濟堂抓藥回來了。
“徐伯,以往的藥方你都有留起來嗎?”
徐安眼眸亮了亮,點頭道:“全都存著。”
回到內院西屋,就在凌承天寢室隔壁,徐安就將以往所有的藥方送到凌清面前。
凌清接過,將藥方一一展開,攤滿一張桌。
還囑咐道:“剛才抓回來的藥不要熬先,待我看完這些藥方再來做決定。”
徐安不多問,也不多說的也幫忙起來。
一堆藥方,被他們分成了兩小堆。
凌清看著被分成兩小堆的藥方,眼眸深邃:“蔣情經常送參湯來嗎?”
“只是偶爾一兩次。只是昨日剛送過,今日又送來,是第一次連著來送。”
“這樣的事情有多久了?”
“有大半年了。”
“這藥方有兩種,一種是添加藥的,另一種是減藥的。看字跡,添藥的人是古平哲,添的還是大補的藥。”凌清揉碎了一張藥方:“雖然我不懂醫,但醫理還是了解一些。既然方子里已經有大補的藥,再另配參湯,那就不是在補,是在吃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