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略一猶豫，最后扯掉包裹義肢手臂的皮革。
變異手臂的狀態基本上和六年前狀態一致，暈紅流光。
菲奧娜把香煙叼住，從手指到大臂，纖長白皙的溫暖雙手開始在亞當手臂上來回摸索、揉捏。
“哈哈……”
被摸到大臂內側，亞當難免感覺感覺有點癢。
“有……感覺的？”驚訝不已的菲奧娜急到用叼著煙的嘴嘟囔。
“嗯。”亞當點點頭。
女人搖著頭，最后從大臂上緣順著肌肉紋路絲滑捋至指尖，緩緩松手，好似戀戀不舍。
亞當有點害怕，菲奧娜的眼神和他看碳烤牛排差不多，都快拉絲了……
像是在垃圾桶旁邊撿到了什么絕世珍寶似的……
讓亞當懷念起剛才來的路上，對方略帶嫌棄的正常狀態。
“你這種情況，根本聞所未聞！”菲奧娜得出結論。
又興奮繼續，“你雖然沒有經過‘換血試煉’，卻似乎依靠著與‘怪化武器’相互融合，成為了獨一無二的‘特殊手術刀’！”
“等一下，怪化武器，應該就是指的你手里變形雨傘吧？
但你一直在說的‘換血試煉’究竟是指？”亞當抓住機會詢問。
“嗯……”
菲奧娜稍顯猶豫，似乎糾結這些事能不能對亞當說。
吸兩口煙后，最終她還是開口。
“你該知道，六年前，對抗怪化物的主要手段只有依靠蒸汽動力的重型武器。”
亞當點點頭。
“依靠重型武器確實能殺死怪化物，可怪化病說到底是一種病癥，它可能會讓任何人在任何時間變成怪物。
加上與情緒崩潰有直接聯系，這就帶來一個問題：‘需要被保護的人越多，怪化物從中出現的可能性反而越大。’
這樣一來，在人群中無法控制附加損害的重型蒸汽武器也就沒了效果。”
“這我明白……”
亞當雖然不太明白對方為什么突然普及起歷史，但還是點點頭繼續聽。
“沒有合適的抗怪化物武器，這種困境差點導致王國也步上帝國的后塵。
但幸好，當時起到作用的蒸汽技術不止有重型武器，還有‘運輸器械’。”
“運輸器械？”亞當問。
“依靠著蒸汽飛艇等運輸器械，王國得以第一時間從崩潰的帝國手上搶救出針對怪化病的一系列珍貴研究資料。
以此為基礎，到第二年，王都的學者在針對怪化病的研究上終于有了突破性的新發現。”菲奧娜吸口煙，唇齒間吐出煙霧。
“新發現？”亞當再次適時追問。
他絕對是個合格的聽眾。
“人群中存在著天然對‘怪化病’具有抗性的個體。”菲奧娜語氣平淡地說。
“欸？”亞當卻像是聽到驚雷炸響，難免驚訝。
菲奧娜接著說：“這些具有抗性的個體被學者們統稱為‘安瓿’。
學者們進一步研究發現，怪化物的血不但無法感染‘安瓿’。
反而能夠極大強化‘安瓿’包括體力、反應力在內的各項能力。”
亞當立刻明白了。
所謂的換血試煉……必然就是用怪化物的血強化‘安瓿’的過程！
菲奧娜：“只要對怪化病具有抗性的‘安瓿’能熬過換血試煉，就能成為能夠對抗怪化物的‘手術刀’。”
‘安瓿’接受怪物的血，成為手術刀以對抗怪物……
亞當莫名覺得有點難受。
“要是撐不過？”他問。
菲奧娜沒回答，她眼神明顯一黯，移開視線，像是陷入回憶。
可答案很清晰。
撐不過試煉，便唯有一死……
煙灰落下，菲奧娜吸最后一口。
接著說：“這之后，隨著志愿者逐漸增加，手術刀部隊便終于建立起來。”
“志愿者？”亞當有點驚訝。
誰會冒著死亡的風險，讓自己接觸怪物骯臟的血啊？
“最開始參與實驗的確實大多是愛國或者被強迫的士兵，但后來流言傳開，就各種人都有了。
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試想一下，如果親人、朋友死于怪化，或者變成怪化物，大多數人深陷絕望的人都會想要獲取力量，設法為其復仇，或者親手幫對方解脫吧？”菲奧娜捻滅手中香煙。
道理亞當明白了，他看眼菲奧娜。
眼前的女人明顯也是手術刀之一，那她是不是也有親人被怪化物殺死，或者變成了怪化物又被她親手‘處理’？
菲奧娜接著說：“手術刀試驗成功之后，學者們也漸漸摸索出如何使用怪化物的身體為材料，為其打造出專門的‘怪化武器’。
但手術刀畢竟不是怪物。
只有飲用怪物血清進一步制造而成的‘活化劑’，徹底激活手術刀體內殘余的怪化物之血，才能操控武器形態變化。
這樣一來，有了能單對單、點對點在不造成大規模附加傷害的前提下解決怪化問題的‘人形兵器’，怪化病自然漸漸被控制住。”
“嗯……”
亞當下意識點點頭，心情尚且因為菲奧娜等志愿者‘安瓿’的勇敢與悲慘遭遇而感到淡淡的悲愴。
可到下一秒，他突然反應過來，皺起眉毛，發現比起擔心別人，他似乎更應該擔心下自己……
“怪化武器是怪物的身體當材料鑄造的？”
亞當看向自己的變異手臂……
變異手臂和‘怪化武器’之間的相似性實在太大了！
菲奧娜也斷定他是因為未知原因，而和怪化武器融合，變成了‘特殊手術刀’！
合著他身上一直掛著的都是怪化物的殘肢或者內臟？
亞當進一步想到自己對手臂愛惜不已、天天抱著睡覺。
甚至連手藝活都……
喂喂喂！
這慘烈的現實也太恐怖了吧！
我六年來都在用什么東西舒服啊！
表情扭曲起來。
但亞當馬上又一次反應過來。
菲奧娜剛才說怪化武器是手術刀試驗成功后才開始研發的，也就是大約五年前發生的事兒。
亞當六年前獲得機械手，這就已經對不上時間。
再加上莉莉絲小姐似乎從帝國回返前就已經知道機械手臂的存在！
說明坎貝爾子爵收藏機械手臂的時間要比莉莉絲小姐被送往帝國的時間還要更早。
從現在往回數到莉莉絲小時候，少說也要十年往前！
那時候別說王國了，就算帝國也還沒爆發怪化病吧？
怎么可能有人未卜先知，造出給手術刀用的怪化武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