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龐秋的所作所為對于公司來說要比在他們飲水管道里撒尿還要讓人不能接受。畢竟董事們又不會真的喝管道里的水，但水費可是要他們出的啊！

顧問大哥板正地坐在龐秋對面像是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將副手源源不斷送來的各種文件迅速標記分類然后像疊疊樂一樣堆在自己與龐秋之間的桌子上。

僅僅過了不到半個小時龐秋如果不站起來那對面就是偷偷吃午餐他都察覺不了。被這么一堆樹木碎尸擋住任誰都不會樂呵，龐秋只好一邊扣耳朵一邊問道：“你大學輔修了素描還是什么？用這么多A4紙是準備回家開打印店嗎？”

“這些都是證據。還有很……”

嘶——啦！

龐秋雙手稍稍用力就打斷對方的逼話，看著手里半張破紙不免有些想笑。都什么時候了公司怎么還派這種牛鬼蛇神來招呼自己，嘶——是太久的安逸生活令他們連最起碼的門道都忘了嗎？

只是可惜這些過去臭名遠揚的訟棍現如今在公司的溫室里一個個地活成只能掛墻上的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至于另外半張紙龐秋也沒浪費，等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黏唧唧的像是從冰激凌里薅出來的老優盤后這半張紙起到了凈身作用。隨后龐秋向對面還在“素描”的大哥要了臺筆記本電腦，對方一開始不想給但又怕龐秋接著撕紙只好忍痛割愛把副手的電腦毫無壓力地給了去。

“吼……CD盤都這么干凈，不太可能哦~”龐秋瞄了眼似乎有些生氣的副手賤了吧唧地把優盤插進去時還模仿著淫笑了兩聲，嘴里小聲念叨了幾句不堪入耳的葷詞。

等到顧問大哥總算把關于龐秋的一切罪證收集完畢后已經玩掃雷漸入佳境的龐秋滿不在乎地揮揮手示意對方先手。自己這才剛找到感覺，當年網吧小游戲王子怎么可能因為坐牢這點小事而停下。

“咳咳，龐秋啊。你也是公司的老員工了，大家其實對你一直都是十分關心的，”顧問大哥使出第一招感情牌。果不其然令龐秋身體一停。

“關心……”龐秋直接點個個雷結束了這一局，將頭從一沓紙山上冒出來，“我的秋是哪個秋？”

顧問大哥低頭嘩啦啦翻了老半天紙，“秋天的秋，嗯……哎呀名字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個人，你想想看過去你當劇本師犯了那么大的錯誤公司都壓下來做了低調處理，”顧問大哥說到這還很有演講天賦地拿食指敲了幾下桌子身體前傾加重語氣道：“你想想看是為什么，還不是公司其實希望給你留下點臉面，好讓你進了社會好就業嘛！”

第二招，感恩牌亦是效果極佳。令龐秋不得不停下已經快點完的初級關卡抽空回應：“我找了啊，去當劇本師了。”

“不對呀！你這不就是在故意報復公司嘛！你想想看公司培養你是為了什么？”

“為了當劇本師。”

“對呀——不對——額……不是，”說著說著都給自己整迷糊的顧問在腦海里捋了半天也沒捋明白個前因后果，只能棄掉所有手牌全壓第三招，感悟牌。

“無論如何經歷了這些事情無論是你還是公司都想明白了很多事。的確公司在有些項目上存在一定操作不合理，但你應該也能明白劇本管理的統一是大勢所趨，是人心所向，是偉大事業的一部分，還是……”

“還是公司圈錢的大舞臺？”龐秋覺得自己說的太禮貌了，在黑臉的顧問耳邊又換詞道：“還是殺千刀的狗屁企業家進行堪比帝國主義壟斷的新征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顧問大哥引以為傲的三板斧是斧斧砍空。只能舊三步換新三步賠笑似的嘎嘎兩聲將手掌拍在自己的證據板狀上，“龐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實話實說公司之所以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完全是因為現在處于公司全面進軍的關鍵期，大家不希望發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但你別誤會了，這話的意思可不是公司怕你或者怕誰了。憑我們的證據把你送進去不說百分之百，十拿九穩還是做得到的。你沒必要這樣，魚上岸一定會死，網上岸則依舊是網。”

顧問大哥口齒伶俐地說這篇小作文時全程都保持著那種似笑非笑跟臉部肌肉抽筋的樣子。一方面給龐秋尬得腳趾直扣另一方面也令龐秋真佩服這大哥，你說你干個演員多好，怎么就偏偏想不開去學什么法學呢。

眼看龐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新三步的成功極大振奮了顧問的心，令他決定決不能鳴金收兵，要一鼓作氣，要一舉成功！

“這些都是你的證據咯？”龐秋說話時連頭都不想抬。在對方眼中這恰恰是畏懼的表現。

顧問：“當然，你以為公司的準備能力是吹的嘛。雖然只是短短幾個小時，但有關你的各類證據可是都源源不斷地送入這里。”

“那你想看看我的證據不？”龐秋將鼠標的光點慢慢移動到自己的優盤標志上，隨后將其背靠著比屏幕還高許多的紙張讓坐在對面的人也能斜視觀摩。

不過這在顧問大哥看來完全是困獸猶斗，兔急咬人的表現。于是大度地點點頭，“您還有什么證據呢？原來您一直掃廁所是為了聽八卦啊，沒事沒事反正我時間還長，自然愿聞其詳……

這TM是什么東西！！？”

顧問大哥只瞄了電腦屏幕一眼就能看這是張發票單子。話末第一個感嘆號是因為這單子上的貨品是公司，或者說社會上已經嚴令禁止的老款睡眠倉。

第二個感嘆號是因為這單子末蓋的簽名章有那么一丟丟熟悉——越看越像俞莫熾的名字。

最后一個問號，“這東西你究竟是從哪弄來了！沒有正當來源僅憑一張紙可算不上什么證——WTF？！！”

沒想到人龐秋壓根就沒打算在這頁PPT多留，小手一敲第二張更炸裂的賬單就出現了。上鏡的依舊是俞莫熾同志，只不過這次是他的轉賬記錄與發票記錄。怎么說呢，這兩個本應一模一樣的數據或多或少有點三七開的傾向，正常付款占三，不正常的占比略大于三就是。

這一回顧問沒有發瘋吆喝了，因為直覺告訴他如此見不得光的東西接下來他還會看到很多。而龐老師也果然沒有讓人失望，一道道豐盛地恨不得噎死對面的“大餐”被一窩端地端上來，看的對方已經從一開始的震撼感到視覺疲勞。也不知道等下還有沒有精神與人接著互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