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白在一旁都看傻眼了，第一次見到范澤這吃相。也加快速度，這么難得的水果，再不吃，一會兒就沒了！

青娘看著兩人忘我的往嘴里塞水果，也不禁搖頭。越來越搞不懂這范公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磬兒在一旁站了半天，這范公子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只顧著往嘴里塞荔枝。

磬兒坐到范澤旁邊，剝開一顆荔枝，塞到范澤嘴里，范澤才停下來。

范澤看著自己手上全是一片黃黃的杏子汁，估計嘴上也是，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磬兒掏出手帕準備給范澤擦擦嘴，范澤拿過手帕，沒有讓磬兒代勞。

范澤說道：“讓你們見笑了，我本來就是一個大吃貨，所以才有了天漢樓。今天見了這些南國的水果，就只顧吃，其他啥都忘了！”

青娘說道：“這樣的范公子才更加有趣，以前蘇學士也是如此，一生只對吃感興趣！范公子不但這才學比肩蘇學士，這吃一道，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陸東白說道：“的確如此，我認為澤雨才學上也要勝過蘇學士，至少在格物一道，和軍略一道上是要超越蘇學士了！”

范澤擺擺手說道：“可千萬不敢捧殺我，吃這一道或許能超越蘇學士，其他的這大宋比我強的太多太多了！”

青娘笑著說道：“也是，論情調(diào)范公子是差一大截，身上的大美人，范公子看都不看一眼！”

范澤這才扭頭看向身旁的美人，才瞟了一眼，嚇了一跳，這就是所謂的美人，就是個小姑娘，估計就十一二歲。

一張小臉倒是非常精致，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穿的短裙絲襪，穿著傳統(tǒng)宋人裝束，捂得嚴嚴實實。

范澤趕忙坐開一點，可不敢和這小姑娘有點什么。禍害了達瓦范澤心里一直都比較歉疚，可再不敢禍害其他的了！

達瓦作為藏人本來發(fā)育就比較早，現(xiàn)在早都看才十五歲了，為了不再歉疚只能繼續(xù)禍害！

但是其他的還是算了，哪怕是青樓女子。這些人也都是苦命的人，范澤很想問問這磬兒經(jīng)歷了什么，這么小就來到這種地方！

青娘見范澤對磬兒根本就沒一點興趣，想想也是，范公子家有嬌妻美妾，看不上這小姑娘也很正常說道：“范公子是沒看上磬兒！”

范澤又將磬兒拉過來，說道：“幫我剝龍眼吧！問你一些事情？青娘姐姐你不要介意??！”

磬兒邊剝龍眼邊說道：“公子請問！”

“今年多大了？”

“十一?！?

“來這里多久了？”

“四年了！”

“老家是哪的！”

“開封！”

范澤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這天下想磬兒一樣的女子估計有很多。都是在那場戰(zhàn)亂中失去了家園，失去了親人。

這些流離失所的女子身無所長，沒有任何謀生手段，淪落青樓或許算是比較好的歸宿?？偙缺唤鹑藫锫尤ズ蒙习俦肚П丁?

運氣好的，遇到良人，或許還能重新獲得幸福。哪怕此生遇不到良人，也能像青娘一般，年齡大了當個管事老鴇子！一生也能衣食無憂！

但是個中心酸苦楚又有誰知道呢，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又有誰不想過正常人生活呢！

能遇到良人的概率比買彩票中五百萬也高不了多少。雖然被大官貴人贖身的不少，但是苦難并沒有結束。

大宋官員富豪之間相互贈送小妾家妓都是美談，最終還是一樣是達官貴人玩樂的工具。

老丈人家一大堆小妾大部分都是從青樓贖回去的，她們只是老丈人自污的工具而已。平時里被丈母娘管的死死的，更下人沒啥區(qū)別！

范澤問道：“家里還有人嗎！”

“開封城破時，爹媽為了救我們兄妹三人，被金人砍死了，大哥帶著大姐和我一路南逃！

路上遇到一群亂兵，要搶大姐，大哥為了保護我和大姐，被亂兵打死了。

幸好碰到了青娘姐姐，她打退了亂兵，救了我們！我和大姐就來到了這里！”

磬兒說這些已經(jīng)很平靜，沒有表現(xiàn)出來絲毫悲傷，這完全不像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該有的樣子。

可能是這些年一路過來的遭遇已讓心變得麻木了。

青娘也坐了下來摟著磬兒說道：“范公子，請你見諒！是我讓磬兒過來陪你，她是第一次出來，各種禮數(shù)啥都不懂！”

范澤搖搖頭說道：“不妨事，想不到青娘姐姐還是女中豪杰！佩服！”

青娘擺擺手說道：“女中豪杰！看著父兄倒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

金軍殺入開封之后，開封城百萬人，能從來封城里逃出來的又有幾個，父兄為了保護我們順利逃出來，死在金人亂刀之下！

夫君為了護住我和年幼的女兒，也死在了亂軍之中！可憐我那年幼的女兒，一路饑寒凍餓，沒能撐下來！”

青娘已滿臉是淚，磬兒想要幫她擦掉眼淚，被青娘阻止了，任由淚水弄花了妝容！

“從小練武又有何用，護不住夫君，護不住父兄，更加護不住可憐的女兒！

一路逃到南陽，碰到被一伙潰兵欺負一群女子，其中就有磬兒她們姐妹倆。胸中怒火無處釋放，殺了幾個潰兵，救出磬兒她們，！

一路南逃，一路都有潰兵，不斷有姐妹被潰兵搶走，我拼盡全力也無能為力！

等逃到漢江邊，只剩下五人，前無去路，后有追兵，哪怕是投江也不能落入這些潰兵之手。

正好碰到了元娘姐姐他們的船，被救了上來，就來到了這里?！?

范澤一直以為只有金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沒想到這些開封的潰兵更加畜生不如。

青娘擦干眼淚說道：“范公子，真對不住了，勾起了以往傷心事，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請范公子見諒！”

范澤說道：“青娘姐姐，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們，我們作為男兒沒能守護好自己的家園，沒能護住天下弱女子！”

“天下男兒若是都能如范公子這般，我們哪會受如此多的磨難！”

“姐姐，你不要老是夸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這天下好男兒也有很多，好人也更多！”

“是?。≡谧罱^望的時候碰到了好人是最大的幸事！這里的媽媽和元娘姐姐都心地善良，沒有要求我們?nèi)ヅ憧腿耍?

但我們也不能這樣住在這里白白浪費糧食。我傷養(yǎng)好后就教這里的女子練武，無論練出什么樣的結果，至少在受到欺負的時候不至于毫無反抗能力。

可是其他幾個姐妹怎么辦，出身官宦之家，除了會些才藝，其他啥也不會，根本就沒有謀生手段。

磬兒的姐姐為了能讓磬兒更好生活主動要求陪客，一旦走上這條路，這輩子想要翻身，真的不容易！

可是即便是這樣，也比南逃路上被搶走那些姐妹幸運得多，至少都能好好活下去！

可是我們都希望磬兒不要踏上這條路，都想讓她能有個好的環(huán)境幸福的活下去。

范公子，奴家有個不情之請，想請范公子幫個忙！”說著青娘跪了下去！

范澤趕忙拉起青娘，說道：“青娘姐姐，你這是干嘛！你這一跪我可真受不起！”

“范公子，請你幫幫磬兒，我們其他姐妹這輩子已經(jīng)沒了多少盼頭，雖然這里也算不得苦海，但畢竟是個污濁之地！

磬兒還是個好好的姑娘，他對范公子的才學也非常仰慕，我想請范公子帶他離開醉紅樓！”

范澤一臉茫然，自己第一次來，就要硬要自己帶走一個，這好像不合青樓的規(guī)矩！

范澤搖搖頭說道：“青娘姐姐，這興元府有才學，品行好的人多了去了，我還是算了！

我這回去都不知道會受到什么樣詰難，要再帶一個人回去，那就更麻煩了！”

青娘看著一旁木然的磬兒，嘆了口氣說道：“唉！這丫頭一路上受了太多驚嚇，來這里又天天悶在屋里，越來越木了，這可如何是好！”

范澤說道：“青娘姐姐，你也可以去我家莊子上看看，哪里也有好些失去兒女的孤苦老人，看看他們愿不愿意收留磬兒！”

青娘搖搖頭說道：“當初是走投無路，不然也不會將他們帶進這個泥潭，一旦進了這里，哪怕是干干凈凈的身子，別人也不會認為你是清白自身，沒人愿意收留的！

今天范公子來這里，我覺得也是緣分。哪怕是范公子讓磬兒去家里充當下人服侍范公子，也比這里這污濁的環(huán)境好上百倍！”

范澤一個頭兩個大，拒絕也不是，答應又不成！

陸東白就納悶，自己長得不必范澤差，就是才學比他差一截，咋就碰不到這樣的好事呢！

范澤看著陸東白說道：“要不東白兄，你把他帶回家吧！東白兄品行才學都很好，現(xiàn)在在千機營里任職，也是前途遠大！”

陸東白擺擺手說道：“我還是算了，家有悍妻，這輩子納妾什么的是沒指望了！今天要不是堂弟拉著我來，我還真沒膽量來這里！”

青娘捂著嘴笑著說道：“原來再好的男人都是如此，誰說要讓你們要把磬兒娶回去了。

才十一歲，你們要娶，我才不會答應呢！我找范公子，是因為范公子以前說過，必須十六歲以后才行男女之事，雖然現(xiàn)在破了誓言，那也是因為喝了藥酒！

我相信磬兒跟著他，絕對不會受到委屈。至于那些想要娶她回去的達官貴人，我可不放心！

我只是想給他換個環(huán)境，能讓她從頭再來，以后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就行！

我知道范公子是有辦法的，所以才求范公子帶走她！”

范澤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就有辦。只是青娘姐姐，這里的媽媽會放她走嗎！”

“這個我來處理就行，媽媽也是知恩圖報之人，這幾個月咱們這里光買酒賺的錢都比前面幾年掙的還多，這都是多虧了范公子！

元娘在臨安的三元樓都快開不下去了，多虧范公子家里的老兵照應，才能重新在臨安立住腳！現(xiàn)在又憑借范公子的酒隱隱有成為臨安第一樓的趨勢！

雖然這些年媽媽在磬兒身上投入也比較多，但范公子要帶走磬兒，媽媽想必也是不會阻攔的！”

范澤想了想，說道：“我現(xiàn)在倒是有個去處，可以讓她改頭換面，而且說不準以后還是大才女，就是可能會有些辛苦！”

青娘說道：“只要能脫離這個泥潭，辛苦算得了什么，只要以后可以清清白白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就行！”

“現(xiàn)在我的化學研究院里，王老道就一個人，他兩徒弟都在家里學習，我想讓磬兒去幫老道打下手。

過幾年長大了，又有了一身才學，家里那群小子估計都得為了她搶破頭！”

青娘說道：“這去了化學研究院，成了道姑，這輩子還是沒指望獲得幸福啊！”

范澤說道：“青娘姐姐，化學研究院不是道觀，不會成為小道姑的。就算成為小道姑，也無所謂，隨時都可以還俗！

老道那兩徒弟都打算還俗了，他們應該已經(jīng)來過醉紅樓了吧！”

青娘嘆了口氣說道：“看來范公子是真沒看上磬兒，沒有想過帶回家啊！”

范澤真的很無奈，范澤想要幫這小姑娘，可是真的麻煩啊，說道：“來醉紅樓都覺得對不住家里人了，不能再帶人回家了，無論帶回家什么目的都不行！

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她的頭腦思維如何，如果是頭腦思維特別靈活聰明，可以直接進入學堂學習！

但是現(xiàn)在也不清楚具體如何，可以先讓老道考察一段時間，如果是可造之材，再到學堂學習也不遲！”

“范公子你那學堂收女弟子？你們教授這些學生學習什么科目？”

“算數(shù)，格物！”

“女子學習這些科目有什么用??！還不如琴棋書畫，女工來的實在！”

“青娘姐姐，其實很多女的比男的更加專注，更有耐性，格物一道就是需要專注，耐性！

只是古人認為這些都是奇技淫巧，男的都沒幾人愿意學，更別說女的了！”

“是??！可是范公子就是靠這些奇技淫巧很快就成了巨富人家，也靠這些奇技淫巧消滅了十萬金軍！

既然范公子覺得這是一條很好的出路，奴家就多謝范公子了！”

青娘拉著磬兒跪在范澤面前，正要準備磕頭，范澤趕忙拉了起來！

范澤說道：“以后千萬不要動不動就下跪跪天跪地，跪師跪父母都是天經(jīng)地義。其他人還是算了，哪怕是君王，也得是值得下跪的才跪！”

范澤這這言論驚得眾人嘴張得老大！

范澤說道：“不必大驚小怪，研究格物一道，首先就需要拋棄一些傳統(tǒng)思想的束縛！

東白兄你后面也要學習，你以后就會發(fā)現(xiàn)很多真理與老祖宗的言論其實是相悖的！”

外面突然吵吵鬧鬧的，樓下有人喊道：“誰要帶磬兒走，天王老子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