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圣迪亞換回原來的那套黑色長衫時,露薇兒正坐在水晶車的水晶珠簾外對著手中的司南發呆,風將她長長的飛舞的發絲拖到了很遠的地方,身前的龍馬身軀在起伏中奔騰著。
她嚴重地意識到自己真的忘記了什么,就連這個司南是誰交給她的,她都模糊了。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往后躺下,正好對上圣迪亞彎腰看著她的笑瞇瞇的眼。
接著,他伸過手來想要將她的面具摘掉,卻被露薇兒的起身躲避掉了。于是,他掀開水晶珠簾,上前幾步坐到她身邊,腦子里恍然想起那個坐在薔薇花叢中哭泣的女孩,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露薇兒用輕細的聲音問,但絕對不是好語氣。
圣迪亞抬起修長的手指點著自己的腦袋,“我記得萬年前,有一個女孩,總喜歡坐在薔薇花叢里哭泣,我怎么勸,她都停不下來,因為她正在為我爭風吃醋。”
漸漸地,圣迪亞的表情變得悲傷,“可是后來,她將我推下了阿伏冥鎖魂獄,用重重枷鎖將我關了起來。”
這個故事有懸念,本來不打算聽下去的露薇兒還是好奇地問道:“為什么?”
“因為······”圣迪亞漆黑的眼側看著露薇兒睜大的紅瞳,許久,忽然轉移了話題,“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露薇兒指著前方的遠處一片恍如被烈焰包圍的城鎮,“那里。”
“浴火之都薩斯凱羅!”圣迪亞激動地站起身來,他還記得那里的一個地方,一片烈火之中,奇跡一般地生長著大片的薔薇花,燒不死的薔薇花。而就是在那里,他遇見了那個在烈火之中舒閑沐浴著的女人,茯羅·茜薇。
激動與興奮之余,圣迪亞坐下身來往露薇兒的淡金色面具的臉頰上大大地親了一口,并毫不征求意見地將她塞進自己懷里,就像露薇兒是一只不會反抗的玩偶兔,“露薇兒,你難道是想起什么來了嗎?!”
露薇兒實在是難以忍受這個沒節操的家伙,攢足力氣推開他后,站起身來就給了他一巴掌,居高臨下地用輕細的聲音俯視道:“離我遠點!”然后氣憤地掀開水晶珠簾走了進去。
“生氣了?”圣迪亞揉著自己被拍痛了的臉,接著又忍不住笑起來。他記得萬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也給了他一巴掌,原因是,他無意中看光了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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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露薇兒收回水晶龍馬車與圣迪亞一同走進薩斯凱羅清冷的城門口時,圣迪亞發現,這里同萬年前的浴火之都完全不一樣,因為萬年前的浴火之都上,有著非常強大的防護結界,而如今,什么也沒有。
不過,薩斯凱羅依然炎熱。浴火之都的名聲不是白來的,傳說,這里是太陽女神茯羅·茜薇常來沐浴的地方。
薩斯凱羅處于莫西多納的峽谷大裂縫旁,峽谷大裂縫里淌著的,是流向冥域第十八層的巖漿,因此薩斯凱羅的溫度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炎熱少雨。
這個城鎮里,房屋最多的也就只有南北城門大道的兩旁,隨著一次次搬遷,能留在這里的人們已經少得可憐,都是來往的行人過客居多。
圣迪亞幾乎忘了萬年前薩斯凱羅繁華的景象。
不過雖然冷清,卻還能見到幾個騎著自己馴養的魔獸來回走動的人類,他們的坐騎最平常的便是獨角犀,體積笨重,最為溫馴的魔獸。
露薇兒和圣迪亞剛走進城,從他們身后又來了一隊五六個人的隊伍,他們中間拖著一個有著八只輪子的高高的囚籠,囚籠里空空如也。
領頭的男子一頭火紅的頭發,身上的衣袍也是火紅色,騎著一只黑棕色的魔狼天犬,魔狼天犬的血種并不高貴,而且兇殘成性,是一種很難馴服的魔獸,能將它收為自己的坐騎,說明這個有著火紅頭發的男子實力不可小覷。
只是圣迪亞從他身上似乎嗅到了一股與那男子本身不一樣的味道。
火紅頭發的男子只是稍稍瞥了一眼圣迪亞和露薇兒,一揮手,神情高昂地帶著他的隊伍走上了前。
薩斯凱羅失去了防護結界,比防護結界破滅之前要更加炙熱得讓人難以忍受。原本,薩斯凱羅也有一個愛護城民的好城主。
露薇兒跟著司南所指的方向往前走著,看她白皙的脖頸沒有一絲一毫的汗跡,而圣迪亞渾身已經汗如雨下,扯出黑色的圍巾不停地為自己扇著風。
薩斯凱羅的建筑沒有一幢是高于兩層的,不過蓋的都是小尖頂,與干燥的沙子路是一個顏色,都是一片灰蒙蒙的沙塵。
“露薇兒,不如我們去喝碗茶?”圣迪亞戳戳她的肩膀,指著前方飄著一葉寫有“茶”字的紅帆。
露薇兒看了他一眼,沒有反對。
來茶館里喝茶的都是些過往的行人,有些人喝完茶還沒有想走的意思,繼續叫了些吃的,雖然那些吃的味道不怎么樣,都是一些曬干的獸肉片,還殘存著淡淡的腥味。
剛喝完兩碗茶,茶館前的道上忽然一陣狂暴的大風激起大片的飛沙走石,伴隨著一陣飄零的綠葉,一個渾身是傷的綠發少年從空中沉沉地摔落在地上,掙扎著坐不起來。
圣迪亞漆黑的眼望過去,他嗅到了一股濃濃的與剛才那個火紅頭發周身所沾染過的一樣的味道,那是不屬于人類或是魔類的,是神靈。他唰地起身,走了出去!
露薇兒也跟著他起身,他們剛走出去,就見到了之前那個火紅頭發的男子騎著他的魔狼天犬從道路的另一邊沖過來,猛然停滯到重傷躺在地面上的少年身旁,從魔狼天犬的背脊上跳下來,然后一腳踩在少年的胸脯上!
少年頓時氣血噴涌,氣息微弱地扭過頭,眼光不經意間掠過一旁的露薇兒,他血腥臟亂的臉上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懷疑與激動,“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