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羽抱著釋迦摩尼佛，走到菩提樹下，尋找了一處平穩的地方，將它輕柔的立了起來，然后立刻跪倒在它前面，閉上眼睛，雙手合什。柳渃霖眸子，望著眼前祈禱的身影，遣倦的模樣，自然的流露出來，似是將江南水鄉里的溫柔，擷取一些，印刻進面容里。姚清羽并未立刻起身，面容更是愈發肅穆澄澈，似乎去了一趟靜禪寺，流落于滾滾紅塵的心忽然變得清明透亮起來，落入柳渃霖的眼中，平白惹出憐惜與欣喜，一雙玉腿，更是靜悄悄的，挪到他身旁，盈盈拜倒，像他一樣，虔誠的面對釋迦摩尼佛，真心祈禱。

院子里沒有了響聲，靜謐在溜走片刻之后，又一次蒞臨，不同的是，身旁卻多了一位溫柔的男子，安穩的感覺，瞬間填塞進寂寞的心扉里，被孤獨翻涌起的浪花，變得不再洶涌，柔情蜜意，越來越濃重，柳渃霖幾乎變的淑婉嫻靜，她本就是善良的女孩子，徜徉在愛情里，天資自然般的溫情脈脈。

燈火闌珊，月色溶溶。

一雙手臂，輕柔的箍住了柳渃霖的腰肢，緊接著，溫潤的額頭，埋進了她的脖頸處，微弱的，卻又不停的蠕動著，她睜開眼睛，嬉笑的說道：“別鬧了，我陪你去吃飯。”可是環抱在腰間的手臂，卻得隴望蜀，將她攔腰橫抱了起來。

“姚清羽，快放我下來，別鬧了，你還沒吃飯呢？”

“就不放你下來，你能怎么樣？”

姚清羽的面容，一片清澈，眸子里透著純潔的光澤，雙腿更是迅疾的，邁進臥室內，輕柔的將柳渃霖放在床榻上，一雙手掌，順著她的胳膊，不斷的摩挲著，最終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心，將她的雙臂撐開，秀美的唇瓣，更是任情任性的施以狂風暴雨般的輕薄，甚至過為己甚的故意將她的秀發夾雜在肌膚交融之間。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朦朦朧朧的籠罩著床榻，干凈的臥室內，溢滿愛的氣息。

“討厭，一回來就想著這種事情，不準備吃飯了嗎？”

歡愉被瘋狂的宣泄在柔情之中，柳渃霖的眸子，一片溫存，一雙手掌，更是輕柔的捏了一下姚清羽的臉頰。

“吃呀，想吃你做的飯，你做的飯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想的美，去吳淞飯店，我陪你。”

“干嘛要去吳淞飯店，你要不想做飯我可以做呀，我給你做飯不好嗎？”

“今天不行，家里的十三香和鹽已經用完了。”

“唉，好吧，本來還想著，一起在廚房做飯呢，邊聊邊做，想想都覺得幸福，可是天公不作美，只能下館子了。”

“下館子多好，我做的飯不好吃，你親自動手又太累了，里外都是在體恤你。”

“我知道，我家娘子愛我，憐惜我，心疼我，讓我再輕薄一下。”

姚清羽翻轉身體，再一次覆在柳渃霖的身軀上，似乎之前的溫存，并不能讓他盡興，可是柳渃霖的手掌，卻撐在他的胸口上，秀氣的面容，似無可奈何一般，埋怨道：“別鬧，你是大粽子嗎？想黏死我是吧！”

“對呀，我就是大粽子，這一生都是你茶余飯后的點心，是為了你開心而存在的。”

“那不行，有點咸，我喜歡甜甜的。”

“北方的粽子是甜的，而且吃的時候還蘸蜂蜜，要是想嘗一嘗，我可以試著做給你。”

原來北方的粽子是甜的。

柳渃霖的面容，忽然變的悵然若失，只不過瞬間就被隱藏了起來。張甫之就是北方人，她記得清清楚楚，二十年前，張家的制衣廠在桐城創立之初，張敏懷帶著濃重的北方口音，和桐城的父老鄉親在酒席間迎來往送，張甫之眨著一雙烏黑明亮的眸子，盯著酒席上的菜肴，想嘗一口，卻又不敢放肆，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美味的食物，進入別人的口腹之中。大粽子也是那個時候，時常被她掛在了嘴邊，那時的張甫之，總是想嘗一嘗榮怡祥的粽子，每當出來玩的時候，經過榮怡祥，駐足停留怎么都免不了。他喜歡南方的粽子，喜歡咸咸的味道，可是張敏懷不允許他花錢買吃食。其實張敏懷從未給過他零花錢，按照他的說法，張敏懷不允許他耽于享樂。

這是張甫之親口告訴柳渃霖的。起初柳渃霖不大相信，張家的制衣廠，進出的貨車屢見不鮮，桐城的父老鄉親都知道張家的制衣廠效益很好，張甫之怎么可能沒有零花錢呢？就連她這個普通工薪家庭的女孩子，每個月都會被給與少量的零花錢，何況是大富大貴之家。

張甫之在柳渃霖眼里，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是她魂牽夢繞的男子。

“那你有時間，替我做幾個北方的粽子。”

“渃霖，你的口味有點刁鉆，是不是南方的粽子嘗膩了，想換點新鮮的。”

“討厭，你在說什么呢？我打你呀。”

“沒說什么呀，我只是在說粽子，你是不是想歪了，咦，你的花花腸子是不是動了？”

“你才花花腸子動了呢？討厭，快起來，去吳淞飯店吃飯。”

“哦，我明白了，是我落伍了，按照時下流行的說法，應該是你的DNA動了。”

“掌你的嘴，讓你亂說。”

柳渃霖的手掌，輕柔的捂住姚清羽的嘴巴，嫌棄的神情，瞬間浮現在面容之上。姚清羽卻忽然伸出舌頭，添了一下柳渃霖的手心，酥癢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柳渃霖沒好氣的收回手掌，姚清羽卻抓住時機，再次將額頭埋進她的秀發里。

又是一片月色朦朧，淺淡的純白色，勾勒出兩具秀美的軀體，呼吸聲也逐漸變得粗重，直到不得不大口的喘息，才停了下來。

“清羽，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姚清羽的眸子，忽然凝滯了片刻，不過瞬間又重新變的鮮活，他坐到床邊，柔聲說道：“沒什么不對勁呀，出了一趟遠門，你不在身邊，忽然就覺得片刻也離不開你。”

“不對，你沒說實話，女人的心思比男人細膩，想騙女人，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愿意被騙。”

“沒騙你，好了，別多想，我們去吳淞飯店，趙榮還欠我一桌酒菜，今晚就讓他補上。”

“那你少喝點，酒喝多了傷身。”

“渃霖，你真的愛我嗎？”

姚清羽的眸子，忽然眨了一下，那一瞬間，柳渃霖似乎看到了晶瑩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