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大學材料學院。

會議室中央空調出風口發出輕微嗡鳴，黃處長將蓋著紅章的文件輕輕推過桌面，茶水在白瓷杯里泛起漣漪。

“林副院長！小陳在氣態鋰離子電池上的突破意義重大，我們希望您能以師長身份，和他談談催化劑配方與專利收購的事。”

林副院長握著保溫杯，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不過我會把國家的誠意帶到。”

他望著窗外搖曳的鳳凰花，想起當初實驗室里那個明明是勤工儉學的編外人員，卻總是愛在實驗室熬夜的年輕身影。

“但我只能盡力，不敢保證他一定會松口。”

“理解！”黃處長點點頭：“國家向來尊重科研人員的選擇。”

黃處長話音未落，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一個戴著耳麥的人員快步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黃處長眼眉微微一挑，轉而看向林副院長。

“情況有新變化，除了氮化硼類聚合物的催化劑配方，還請您問問小陳，愿不愿意分享氮化鋰金屬聚合物的量產工藝。“

林副院長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保溫杯的邊緣，工藝參數向來是企業核心機密。

“黃處長！這工藝...和電池技術的關聯性不大，是有特殊用途？”

“具體不便透露！”黃處長起身握住林副院長的手，窗外的陽光在光滑的實木會議桌上折射出銳利的光芒：“但請您務必轉達，這對國家安全至關重要。”

林副院長望著對方嚴肅的神情，終于重重地點了點頭。

本來國家開出的條件也不差，希望陳默這孩子能明白這份技術對國家戰略的意義。

林副院長獨自站在會議室的窗口，窗外的鳳凰花隨著一陣大風簌簌飄落。

他摩挲著保溫杯的邊緣，想起實驗室里那個總愛較真的年輕身影。

現在，林副院長忽然意識到當年那個追著他問“電池材料科學將如何改變這個世界”的學生，此刻手中握著的氣態鋰離子電池，或許早已超越了學術和市場的范疇。

他暗下決心--這次就算磨破嘴皮子，也要讓陳默看清，有些東西比商業利益更重要。

反正這都是林副院長以為當初陳默研究出氣態鋰離子電池后藏拙了，給他腦補了一個為了保護自己技術而隱忍不發的形象。

卻不知前世的少年郎哪來這般深謀遠慮，現在重生的陳默不過是在系統的幫助下，誤打誤撞將氣態鋰電池推向了風口浪尖。

橙子科技的小作坊。

手機震動的瞬間，陳默正在用安桌的SDK原生模擬器，測試著已經適配了橙子1.0 OS的觸寳輸入法，屏幕藍光映著他眼下的青黑。

看到來電顯示是“林老師“，他下意識坐直身子，在牛仔褲上蹭了蹭掌心上的汗才接通。

“小陳啊！“林副院長的聲音帶著少見的凝重：“晚上有空嗎？那家二樓的餐廳，我請你吃頓飯。”

陳默想起當初在實驗室的快活日子，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

一輪實驗收尾之后，上午大家一起打掃整理實驗室，下午坐在實驗室聊天打屁。

等林副院長下班之后，會自掏腰包請實驗室里所有的人去西門那家二樓餐廳搓一頓好的。

當時陳默這種屬于實驗室勤工儉學的編外人員，林副院長也一視同仁。

沒有研究生會嫌棄林副院長的水平不夠，至少他也不會嫌棄你笨手笨腳打翻試劑瓶，不會嘲諷你通宵三天做出的失敗數據，更不會把你的創意據為己有，挪給自己的兒子姑娘。

陳默握著手機的手頓了頓。

重生以來，因為一直還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切實成績，他刻意與林老師保持距離，現在卻躲不過恩師這通電話。

“您說的該不會是學校西門那家？“他強裝輕松：“他家的燒鵝倒是好久沒吃了。“

電話那頭傳來輕輕的嘆息，驚飛了窗臺的麻雀。

“小陳啊！別跟我打馬虎眼了！“林副院長的聲音突然逼近話筒：“你那氣態鋰離子電池的事，我都知道了！“

陳默頓時有些驚訝，“咔嗒“一聲沒拿穩手機，還好他一把接住了。

他抿了抿嘴，想解釋，喉嚨發緊。

“老師！我...”

“先別急著解釋！”林副院長打斷他，保溫杯蓋擰開的聲音混著喝水的水流聲傳來：“小陳啊！見面聊吧！有些話，我還得當面和你談呢！“

掛斷電話時，陳默盯著黑掉的手機屏幕，倒影里自己有些促狹。

因為前世林老師十分照顧自己，所以現在他要久違的去面對林老師，反而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在林副院長的觀念里，兩人也只不過兩個月沒見而已，自然不理解陳默眼中十多年過去，再次面對前世多次明里暗里幫助過的恩師，那種近乎滾燙的愧疚與酸澀感。

陳默剛把目光挪回電腦屏幕，趙鐵柱就風風火火闖的進來，手里拎著的散件叮當作響。

“陳哥！我跟你說，隔壁檔口的李老板太敞亮咧！”他抹了把額角的汗，隨手把從檔口淘來的散件放在桌上：“小鄭那小子不識貨，非說咱們那十塊電池廢料是‘不認識’，三毛錢一塊想打發叫花子！”

“所以你又跑去跟人吵架了？”陳默轉過身，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早習慣了趙鐵柱逮著機會就往跟人自來熟的性子，可沒想到這次居然和隔壁檔口扯上關系。

要知道這幾天隔壁檔口，可是一直和他們這小作坊井水不犯河水。

“這哪能叫招惹！”趙鐵柱拍大腿，工裝褲揚起一陣不知那蹭的細灰：“我這是給他們開張，送生意咧！”

他湊到陳默跟前“陳哥！還記得你讓我處理的那些電池廢料不？”

陳默手肘杵著桌子，那些在遠途電池實驗室測試報廢的電池。

“記得！怎么了？”

“巧了么！”趙鐵柱從褲兜掏出皺巴巴的收據：“隔壁做廢料回收的，那個小鄭壓根沒見過這種廢料，想壓價...”

“結果...人李老板過來看了兩眼，直接拍板八毛一塊！”

他晃著手里嶄新的八張一元錢：“這跟李老板做生意美滴很！美滴很！”

陳默盯著那八張一塊錢，有些哭笑不得地坐回椅子。

“合著折騰半天，你小子就賺了八塊錢？”

他重新點開觸寶輸入法的SDK原生模擬器測試界面，代碼在屏幕上飛速滾動：“下次這種不超過10元錢的‘大生意’，你別告訴我了，就自個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