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仙師便為北渚和韓城二人檢測過資質。
由于法器隱匿修為,韓城并未點亮測試之物,而北渚,也只是讓寶物勉強發出光芒。
以仙師的說法,只有唐渚(即北渚)勉強達到宗門收徒條件。
韓三懂得謙卑請教,對方深感受用,便安慰道:“此物并非測靈石,唯有達到中品資質才能點亮。你另一位小輩雖未點亮,倒也并不一定就沒有資質。而這位唐渚,資質是夠了的,可以前往參加入門測試,通過后便可以成為我青山宗弟子。”
等韓三請求仙師帶領,這多少有些輕看對方了,果然被嚴詞拒絕,言說在此處值守乃是宗門任務,為的就是指引前來拜師的人,不能擅離職守。
到底是韓三恭敬,對方詳細告知了此去宗門沿途的值守情況。
三人反復道謝,然后便與張獵戶告別。
“三叔,這人也太不近情理,就算不能護送,也總該為我等通知一聲。”韓城大感委屈。
韓三回答道:“倒也不能怪他,我們就顯露了中品天賦。看那人神情,甚至不覺得我們能通過入門測試。告知沿途情況,已經是他最大的善意了。”
“嘿,等我入門,非要去他面前轉幾圈不可。”
到底只是氣話,北渚和韓三都不以為然。
“走吧,我們一路過去,正好確認一番沿途的情況。”
保險起見,每每遇見村子,韓三便將二人留在陣法中,獨自進村探查。
果然如那仙師所言,一些重要的地方都安排了宗門弟子值守,不過遇見的幾處,對方都只是筑基初期修為。
想來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已經臨近宗門,能混進來的邪修,修為要么一般,要么高深。
青山宗如此安排,本就不在于讓值守弟子接應,而是為了方便監視四周,及時通知宗門強者。
“不管怎么說,后面的路,更有保障了。”
掌握了足夠信息,韓三也放心不少。
“三叔,那我們應該可以大搖大擺上門了吧?以我的身份和北哥的天賦,他們總要通知宗門,接應是少不了的。”
韓城有這個自信,三宗即使敢從實力出發小看韓家,也不敢從帝國格局的角度無視天水郡。
韓三同樣思考著,按照如今的布局,顯然此次青山宗收徒充滿了風險。
好在風險不是因為他們一行人,此時公開身份,或許可以借著宗門力量護送,但另一方面,會不會恰好成為暗中人的靶子?
于是三人決定繼續保持現狀,主要在有值守的地方駐扎,偶爾也會進村修養,以便探聽最新情況。
韓三告訴二人,不日青山宗便會舉行正式開山收徒的儀式,最后幾天一定會有暗地里的人忍不住浮出水面來。
果不其然,又過了兩日,前方群山中突然霞光飛升,一座富麗堂皇卻不失歷史韻味的宮殿浮現高空,有一白衣似雪的長者端坐宮殿前,下首同樣仙氣飄飄的修行中人林立,宮殿外群鶴環飛,瑞獸長鳴……不過并未多時,繁華散去,悉歸平靜。
不知情人見了,還只道是海市蜃樓。
“我們只有五日時間了。”
儀式剛剛完成,周遭的暗流果然涌動起來,三人行走間已經有不少宗門修士從他們頭頂御劍飛過。
甚至有兩處地方的戰斗引發了山火、山崩,可能是事發突然,又或者事情超出了掌控,竟然沒有遮掩動靜,讓三人遠遠便瞧見了。
“三叔,三宗收徒都如此慘烈的嗎?”
韓三若有所思,然后搖頭,“以往可沒到如今地步,這里到底是青山宗山門所在的外圍,要么,真的有天品弟子拜師青山宗;要么,沉寂了數千年的邪道又要卷土重來了。”
——
是夜,無名小山村。
兩名修士,一個一襲青衣,腰掛青山宗令牌;
一個一襲黑衣,右手五指纏繞絲線,絲線上吊著一個木偶。隨著黑衣五指翻飛,那木偶擺弄出各種慘狀。
黑衣說話:“唉,可惜了,還以為能讓我遇上呢!傳說中的天品,天品傀儡,想想就興奮啊!可惜了。”
青衣有些無語,“你們怎會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已經確定,是雷長老親自下山接應,眼下石城來的弟子已經到宗門了。”
“我有什么辦法。我們是邪修嘛,雖然要對付三宗,可從來都是各行其是。而且,鬧事的那位,你應該認識才是。楚家楚天行,他如今修為有成,可是把你們當成了頭號目標。”
“你說錯了,我可不會為了青山宗打生打死。”
“當然,我能在這兒,可都是你一手安排。我一直好奇,李凡道友,先前也不曾聽說過你這號人,怎么會對同門師兄下手?這兩日我聯系了其他邪修,據說你可不是第一次了。”
看著對方五指翻動,李凡知道,那絲線下纏住的可不只是木偶,而是本該在村里值守的田橫師兄。
值守的弟子都在宗門留了魂燈,可是對方將人煉成傀儡,卻并未引起宗門察覺。
“陳年往事,不值一提。倒是隗木道友,眼下事已不可為,你打算如何?”
隗木笑道:“李道友,你覺得我留在你們青山宗可好?”
李凡皺眉提醒:“隗道友是想頂替田橫的身份?你莫不是忘了,宗門內可是有他的親兄弟田間在。你的傀儡術雖然神奇,可想要憑此進入宗門,到底是狂妄自大了。”
“也對,不若你我二人做過一場。給你留下些功勞?你地位越高,能做的事也越多嘛!”
李凡本就是這般想法,不過事情還需要謀定后動。
這般想著他便要轉身離開,正聽得背后木偶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不由得就想起那日陣中痛苦扭曲的田橫。
就像隗木所保證的,只要他將田橫引入陣中,就算對方同樣是筑基后期,卻完全沒有抵抗之力,活生生被煉成了傀儡。
只是可惜了,楚天行鬧的動靜過大,雷萬鈞直接將人接走。
否則,按照原計劃,田間已經接到石城少年,以兄弟二人的關系,極大概率會進入村中落腳。
“可惜,終究讓青山宗撿了一位天品弟子。不過,楚天行同樣是天品,如今他強勢歸來,也好。”
李凡心里又有了計較,便停下腳步問道:“隗道友可否為我引見楚前輩?”
隗木打量著李凡,說:“自無不可。只是,到底要讓我有個引見的理由。”
李凡稍作遲疑,簡單說道,“五十年前,我凡塵家人都為楚家做事。”
一句話便讓隗木了然,石城楚家的沒落,就和青山宗楚家一般,當真是哭聲一片,鮮血一地。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石城新生代中存在天品的說法,是真的嗎?還是,只是某些人故意放出的謠言呢?”
見李凡并不答話,隗木繼續說道:“楚家亡,楊蘇興。邪道傳來的消息,星宿宗那邊得手了,但天賦只是上品。風雷宗那邊入門測試提前開始,倒是出現了極品,卻不是石城人。所以我很配合李道友,因為天品只能在青山宗這里了。不過眼下,我卻忍不住懷疑,若是消息一開始就是謠言呢?”
李凡突然笑道:“就算是我放出的謠言又如何呢?其實又有幾人真的相信?只怕連青山宗自己都不信,不過雙方卻都愿意找個借口較量一番。”
隗木有些憤怒,因為他,確是懷抱著希望來的。
李凡雙眼正視隗木,“何況,這個消息為什么一定就是假的呢?”
“你什么意思?不對,是在下失禮了,還請道友賜教。”
“雷長老親自接應。而且雷長老五年前在石城救過一個小孩兒。”
“就憑這一點?”
“就憑這一點。雷長老救了人,便可能查過了對方的天賦。當初沒有收徒,按照常理推測是因為天賦不夠,但我想,為什么不能是因為雷長老回到宗門就需要閉關突破元嬰呢?何況那少年如今檢測出足夠天賦,而變故發生時雷長老就立馬接應。因此我斷定那位少年的天賦有可能是天品。而對你們而言,有可能就足夠了?”
“見微知著。當一個人決定用余生去做一件事的時候,哪怕資質平平,也不容小覷。”隗木先是感慨,進而發出邀請,“李道友哪天無處可去,不妨考慮加入我們。你知道,邪道不缺乏逆天改命的手段,再加上道友的才華,大事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