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見我沉默,更急了,兩只眼睛瞪的比牛眼還大,一眨不眨逼視著我。
“呃,他是CS某大學的美術教師,中國美院畢業,研究生學歷,有套夠兩個人住的小房子,每個月工資免強夠兩個人吃喝,祖籍SC,上有一兄一姐,均已成家,父母健在……”我最終決定做個乖女兒,徹底向媽媽坦白,念經一樣背起了南宮國棟的簡歷。
“嗯嗯,教師好,這職業不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應該是個好人。總得來說,只要比你強就行,就怕你找個無賴混混,這下你媽媽我放心了。小伙子人長的還不賴,就是那個臉色太蒼白,身子太瘦,大概是先天性營養不良,你以后得幫他改善改善伙食才是……”媽媽綻出笑容。
“什么營養不良啊,那是苗條,書卷氣,懂不?現在流行這種瘦骨伶丁的造型,好多胖男人都在急著減肥呢,這種骨感美要是被破壞了,會遭天遣的!”我極力爭辯,誰叫我喜歡瘦削的男人呢。
“總之不好,一個大男人的皮膚搞的這么白,就象涂了幾斤面粉似的,又瘦的象根發育不良的豆芽菜,上了年紀不生病才怪,得趕緊想辦法補……”媽媽喋喋不休,明顯是在心疼南宮國棟嘛。
唉,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這話一點不假,才一會的功夫,媽媽就想為了那臭男人,摧殘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寶貝女兒,天理何在啊!哼哼,我偏不給他改善伙食,這樣又白又苗條的男人,多個性,至少我喜歡,要是補成肥頭大耳的豬頭男,別說不好看,還浪費布做衣服,我們要提倡節約嘛!我哼哼哧哧背過身竊笑。
“你別不當回事,我看他那樣子八成就是有病,現在不注意給他調養,到時候病垮了,有你受的。你舅舅以前也是瘦的象干雞腿,結果后來真查出有病,花了多少錢才治好……”媽媽見我把她話當耳邊風,再次喋喋不休說起來。
“媽媽,今天可是我們的新婚大喜日耶,你能不能別這么咒他啊,都說了他身體好著呢,瘦有什么關系,非要整得跟大胖子似的,丑死了!”我怕了媽媽的念經,趕緊制止她。
“喲,瞧我這烏鴉嘴,好,不說這個,就當他身體好吧,你初為人妻,該學的還多著呢,唉,想不到你這么快就嫁了,還有很多規矩我還沒來的及教你,真擔心你以后怎么過日子!”媽媽一臉的擔憂。
“媽,別擔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會慢慢去適應的,好在南宮國棟是一個人在CS,暫時不用去面對他的家人,不過你放心,我一定盡力做到最好!”我的眼角不禁濕了。
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明白自己已經不屬于這個家了,它在我拿過結婚證的那一刻就變成了“娘家”,從此以后,它只是我偶而走走親戚的地方,不再是每天必回的小窩。我的內心忽然涌起一股深深的傷感與失落,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
“你能這么想就好,你也別難過,離的這么近,還可以經常回來住的,媽媽隨時歡迎你回來,你的房間都會給你留著!”媽媽見我滿臉郁色,撫著我的肩安慰。
“謝謝媽媽,我到客廳去了,一會兒進來幫你炒菜!”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走進客廳,看到南宮國棟正一本正經坐在沙發上接受政治審查,爸爸則坐在他旁邊,銳利的目光緊盯著他,象審犯人一樣查他的祖宗十八代。
“爸爸,人家第一次上門來嘛,你能不能少問幾個問題,這樣也不是待客之道啊,人家可是特等良民,從未有過不良前科,你老不用查的這么嚴吧?公安局盤問罪犯還沒你老這么嚴厲呢。”我走過去打斷爸爸的問話。
“你這丫頭,真是不懂事,才嫁出去一天,心就全倒到老公那邊去了,女大不中留啊……”爸爸笑著,看的出他對南宮國棟很滿意。
南宮國棟用感激的目光望了我一眼,我朝他做了一個鬼臉,跑到廚房幫媽媽做飯去了。晚餐是我和媽媽一起做的,大部分都是川菜,很豐盛。
南宮國棟不再拘謹,似乎和爸爸很聊的來,爺倆邊聊邊開心的笑著,天南地北一頓胡吹,逗得我不住發笑。想不到這臭男人還懂得討老人家歡心,我還在擔心他過不了爸爸那一關呢!
媽媽就更不用說了,時不時瞥南宮國棟一眼,臉上喜滋滋的,就象撿了個大寶貝一樣,這不存心讓這只南宮國棟臭美嘛,至少也要裝點冷臉嚇嚇他才對,否則他娶老婆也太容易了,掉我的價啊。
不過,說歸說,其實我還是很高興能看到這其樂融融的一幕的,一種說不清的幸福感迅速涌遍了全身……
席間,爸爸喝的滿臉紅光,不住給南宮國棟說,我倆結婚太忽然,以至于來不及給我準備嫁妝,覺的很內疚。媽媽甚至揩起淚來,說看到我結婚這么冷清,心里很難過。
“哎呀,你們二老內疚什么啊,我覺的這樣挺好的,最討厭搞什么婚禮了,麻煩,折磨人嘛。我喜歡這樣,簡簡單單,輕輕松松,多省事啊,不用去應酬那么多人,樂得自在。嘻嘻,你們就不用難過了,我自己覺的開心就行,別的又有什么重要呢?”我嘻笑著安慰爸媽。
“唉,話雖這么說,可你就這樣嫁出去,我們心里還是不好受!”爸爸嘆氣。
南宮國棟見二老傷感,趕緊乖巧的站起身,拿起面前的酒杯道:“爸,媽,我敬你們二老一杯,謝謝你們肯接受我,請相信,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娜娜的!”
爸爸媽媽破涕為笑,也舉起了面前的杯子。
“南宮國棟,娜娜從小倍受寵護,養成了一些壞脾氣,什么事都不懂,你要多擔待點,別和她一般計較……”爸爸望著南宮國棟,語重心長交待。
南宮國棟不住點頭,一迭連聲答應著。爸爸媽媽又叮囑了我們很多話,從沒這樣認真聽爸媽說過話,想著從此以后就得離開這個住了二十多年的家,我的心里郁郁的,鼻子也有點酸了。
“唉,女兒大了,終究是要飛的,這只是遲早的問題,爸爸別無所求,只希望你們能互相珍惜,幸福快樂的生活,爸爸也就放心了!”爸爸喝了一大口酒,長嘆著,語聲充滿了惆悵。
我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一滴滴打在飯桌上。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吃完晚餐,幫媽媽收拾桌子洗刷完碗筷,我進到自己房間收拾了一些東西,準備和南宮國棟一起回他的家。
爸爸媽媽戀戀不舍望著我,想讓我們住一晚再走。我很理解他們的心情,也知道他們不忍心看到我這么寒酸的嫁出去,可我已經是人家的媳婦了,不得不為丈夫考慮。思慮再三,還是狠心拒絕了爸媽的挽留,在二老的淚眼中,走出了家門。
走到樓梯拐角處,我忍不住回頭一看,只見媽媽正啊在爸爸身上哭泣,爸爸邊揩淚邊拍著媽媽的肩安慰。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心也跟著疼痛起來。
南宮國棟輕輕攬過我的腰,擁著我朝樓下走,我看到好多粉紅的鮮花在眼前飛舞,那是幸福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