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的走廊的長椅上，做著一中一少。

首先開口的是少年，“文伯伯，今天真的很對不起，我不該用那樣的口氣跟你說話，在這里我給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孩子啊，今天真的非常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可能小娜今天挺不過去了，醫生不是也說了嗎，要不是來的及時可能真的燒成腦炎了，嚴重的也有可能變成瓜孩子了，如果是那樣我可能真的沒臉去見她娘了，我可能也愧疚一輩子啊真的要感謝你阿飛”，說完，中年人猛的站了起來向面前這個還是很青澀的少年深深的鞠了一躬。

“文伯伯，不要這樣，晚輩真的是承受不起啊”，雙手扶著文老二的胳膊，此時一中一少激動的互相對視著，中年人眼神中透露的是感激與懺悔，少年眼中透漏的是希望和莫名的傷感。

兩人又互相攙著坐在了長椅上，此時走廊上寂靜的出奇，兩人的說話聲發出了淡淡的回聲。

過了一會兒少年又開口了。

“文伯伯，我知道你還是很疼小娜的，你一個人把他們姐弟幾個撫養這么大，真的非常不容易，我也知道你對于小娜這次考試的失敗很無法接受，我也知道你們家里的經濟壓力也很大，畢竟文伯母去世的那么早，你一個人養活4個孩子真的很難，不過文伯伯我是真的勸你再讓小娜去復讀一年，上大學可是她的夢想，咱們農村人只有上了大學接觸了更多的知識才能過上好的生活啊，如果讓她出去打工，她的一輩子可能就毀了啊！”阿飛用滿懷希望甚至祈求的語氣說道。

文老二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慢慢的開口說道：

“阿飛啊，伯伯也知道，這么小就讓她出去打工，確實對小娜不公平，打工是有多累有苦我知道，我也知道上大學是她的夢想，也是她娘的遺愿，并且我也想讓她繼續讀書，可是你也知道啊，你文伯伯也沒什么本事，除了那一畝二分地，其他的也沒什么掙錢的營生啊，現在是小娜和她弟的學費也不少，她大姐和二姐的工資又不高，并且也到了嫁人的年紀。我是真的很難負擔的起她的學費啊！”。

文老二無奈的說完沉重的眼神盯著阿飛像是在等待著什么，好像是幫助，也好像是理解。

阿飛心里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文伯伯，因為他知道如果文伯伯的心結打不開，那么小娜即使醒來了也不一定能夠去復讀，不過阿飛心里堅信，盡管文伯伯再倔強，總是有方法解決問題的，現在政府鼓勵農村子女上學，好像可以申請免除一些學雜費的，阿飛想通過他老爸去跟學校里溝通一下。心里這樣想著，阿飛看到文伯伯那張比同齡人更顯蒼老的臉，也陷入了深深地無言中。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第二天早上，當第一縷陽光照進108號病房4號床鋪一位小女孩的額頭上時，小女孩微微的睜開了眼睛，可是嘴角卻是咧了咧，還微微發紅的臉龐抽搐了下，明顯的疼痛感讓她又把眼睛給閉上，手指頭也不自覺的動了下，想要把胳膊抬起，可是感覺抬不起來，于是放棄了，又慢慢睜開眼睛，強忍著疼痛向四周看了看，一切都布滿了白色，給人一種毫無生機的感覺，眼珠移動，小娜發現床邊正趴著兩個人，通過衣服的辨別，小娜知道一個是爸爸，一個是阿飛。

“你醒啦，小朋友，來趕快量一量體溫，看看你的燒退了沒？”小娜正在盯著阿飛和父親的腦袋的時候，突然闖進來一道甜美的聲音。

文老二腦袋動了下，感覺有人進來，緩緩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穿白大褂，帶著口罩的護士。

看到護士進來了，文老二趕忙站起身，急切的和護士打了聲招呼。

“護士啊，我女兒她怎么樣啦，怎么這么久還沒醒啊，是不是燒的太厲害了啊？”文老二帶著疲倦的聲音急切的問道。

“不是醒了嗎”，護士下巴撅向床上已經醒來的小女孩。

文老二趕快向床頭看去，發現女兒已經醒了，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小娜啊，你醒啦，餓了吧，想吃什么好吃的爸爸給你買去。”文老二輕聲細語的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久違的關心。

聽到父親開口，小娜什么也沒說，兩行像瀑布一樣的淚水早已噴涌而出，嘴巴張的大大的，可是幾乎聽不到聲音，眼神中充滿了委屈和不理解，她不理解為什么父親總是打罵自己，為什么總是對自己不滿意，為什么自己中考沒考好，為什么自己的媽媽不在身邊陪著自己，為什么不知道有多少為什么，不知道有多少這個年齡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答案。

“還疼嗎？”一雙充滿老繭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那張受傷的小臉上，此時的文老二再也沒有了昨天那樣的憤怒和不講理，好像是一個樸實的男人久違的溫柔此時一下子爆發，慈愛的眼神，疼愛的撫慰，真的看不出來這是昨天那個像魔獸一樣的男人，此時的文老二對于小娜來說真的是天底下最慈祥的父親，這種感覺真的是久違了，自從母親去世后，父親還從沒像現在和藹過。

小娜的眼淚更多了，像決堤的黃河，不一會就沾濕了整個衣襟。

“不哭啊，孩子，不哭，都是爸爸的不是，爸爸昨天不應該打你，是爸爸錯了，請你原諒爸爸，好嗎？”語氣中充滿了懺悔的文老二說道。

看到女兒受傷的臉龐，哭的真是讓人揪心。

聽到這里，小娜再也矜持不住，雙手一下子抱住爸爸的脖子，哭的更厲害了。

“爸爸，爸爸都怨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媽媽哇哇”

看到女兒一個勁的哭，文老二眼睛也濕潤了，帶著哭腔用堅定的語氣告訴女兒說道：

“孩子，爸爸對不住你，更對不住你媽媽，爸爸向你保證，只要你愿意，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讓你復讀，爸爸錯了。”

看到相擁在一起哭成淚人的父女兩個，早被吵醒的阿飛站起身來，面朝窗戶眼睛早已濕潤，阿飛知道昨天的那種情況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文伯伯又變成了從前那個和藹慈祥的父親了，阿飛真是為小娜高興，不僅為他們父女關系又回到以前，更加值得高興的是小娜又可以去復讀了，去考大學，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好了好了，這樣多好啊，這位大叔你也真是的，這么聽話的女兒，你看把孩子打成什么樣啦，這么重的手你也能下的去，中考沒考好，不是還可以復讀嗎，至于嗎，來趕快量下體溫看看燒退了沒？”護士略顯安慰的說道。

“護士啊，讓你看笑話了，都是我這個當父親的不好，今后一定改，一定改來小娜讓護士姐姐給你量量體溫燒退了咱就可以回家了聽話啊。”

文老二用毛巾幫自己女兒擦干臉上的淚水，“不哭了啊姐姐要看你笑話了都哭成小花貓了。”文老二竟然半開玩笑的說道。

聽到這里，小娜感覺心里暖暖的，淚水也從大河變成了小溪，笑了笑說：“恩。”

阿飛看到這對昨天還是情仇似海一樣的父女沒事了，對著小娜說，小娜你想吃點什么，我去給你買。

“阿飛啊，不用麻煩你了，你趕快回家歇著去吧，這里有我就可以了，讓你陪了一夜真的是很不好意思，你爸媽也該擔心你了你趕快回家吧啊！”充滿感激的文老二說道。

“文伯伯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等給小娜買完早餐之后我再回去吧那就買點小籠包和八寶粥吧很快的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對著小娜做了個鬼臉就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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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娜也撲哧的一下笑了起來，不過臉上還是流露出不自然的疼痛感。

“真好吃，阿飛，恭喜你成為咱們村唯一考上免費的名額的人。”眼中帶些失落的小娜微笑著對阿飛說

“是啊阿飛你小子可是真厲害啊，以后一定能考上狀元文伯伯先恭喜你啦。”

爽朗的笑聲再次從文老二口中發出

“恩謝謝小娜也謝謝文伯伯，其實我這純屬僥幸，本來小娜考上那是易如反掌的，我這不算什么。”阿飛趕忙解釋道。

聽到這里小娜的臉上飄過一絲不自然，她知道自己這次的失利其實真的很不應該，因為考試那天正好是她母親的祭日，小娜一想到自己是個沒娘的孩子，一想到父親平時的打罵，一想到每次過生日都是自己一個人躲在沒人的地方哭泣，小娜就愈加的想念自己的母親，不知在心里多少次的換喊媽媽，可是總是得不到回復。

感覺說錯話了，阿飛連忙說道：“文伯伯，小娜，剛才護士姐姐說了，小娜的燒已經退了，估計今天在留院觀察一天，明天再讓醫生開點藥就可以回家了，我就先回去跟我爸媽說一聲。”阿飛說道

“好的，你趕快回去吧，叔叔和嬸嬸也該擔心了。”小娜感激的說道。

文伯伯也是點了點頭：“走我送送你。”

“不用了，文伯伯，你在這照顧小娜吧，她這還正在打著點滴呢，離不開人。”阿飛趕忙說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點啊，回去給你爸媽說聲不用擔心我們了。”文老二囑咐阿飛道

阿飛應了一聲就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