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考上了，并且是免費的名額，我們班就只有三個人才考上了咱們縣一高的免費的名額，太高興了哈哈”阿飛很興奮的高喊著。

鹿飛今年15歲了，大家都習慣性的叫他阿飛，是生活在中國中部人口第一大省的H省的一個小村莊里，這里是一望無際的平原，祖輩世世代代在此為農。

阿飛從來沒有出過遠門，連縣城還是只有到了快過年的時候跟著父母去辦年貨的時候才能去那么一趟，其他的時候都是窩在方圓5里的黃土地里，在這片黃土地上，阿飛的童年過得很快樂，他可是遠近聞名的孩子王。

不過阿飛對于童年的記憶卻不是那么的深，不知道為何，阿飛每天和鄰居的小伙伴一起瘋的日子似乎越來越遠，已經很久沒有晚上玩到10點還不會家睡覺，即使父母喊了好幾聲，并且幾乎每天晚上都是找了全部鄰居的家才把他給拽回家。

阿飛小時候最喜歡玩的一個游戲就是捉迷藏，特別是晚上的時候，他老是藏在一個小賣部的柜子下面，這個地方是他在無意中買東西的時候發現的，每次藏在那個地方，朋友們從沒有找到過他，每次他都能贏，阿飛小的時候還曾經和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到田地里去偷紅薯，偷玉米，偷甘蔗，甚至偷西瓜，到河里去抓魚，釣魚，用網撒魚，有時還會去電魚，像個泥鰍一樣，盡管父母親一再囑咐禁止他下河，可是每次他都是冒被挨打的風險也要去下河洗澡，下河捉魚，因為這樣才會和小伙伴們玩到一起，不然別人不可能帶他一起的，大家在一起很快樂。

可是這次的中考考試，結果下來之后，他們班和他玩的很好的同學，以及鄰居只有另外2個人考上了,還是外村的，其他的如果要上高中就只能出高幾倍的價錢才能進得去。

阿飛一想到這里心里難免襲上一層失落，因為阿飛心里知道，如果大家不能一起去上高中，那么其他的朋友的學業可能就要中斷了，因為只是他們這地方的習慣，大人們如果發現自己的孩子無法考上低價的高中，那么極有可能送他們去南方打工或者去上個技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阿飛知道，以后他們的路可能很難有交叉點了，一想到這里，阿飛心里總是不是滋味。

“真的啊，太好了，趕快回家告訴你爸爸去，對了，你們班今年考上幾個啊，小閃，和小娜考上了沒？”阿飛媽媽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笑容。

畢竟自己和阿飛的爸爸在外面打工這么些年，還不是全部為了他，希望他有出息，如今這個足以寫入族史的消息當然值得高興啦。

聽著媽媽的詢問，阿飛失落的說道“小閃，小娜都沒有考上，但是具體的考了多少分我也沒有問老師”。

阿飛知道媽媽是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兒子那么優秀，是不是只有他自己考上了，這樣才能更加的在鄰居面前驕傲一把，所以阿飛沒有把小閃和小娜兩個發揮失常的具體情況告訴媽媽，因為阿飛知道現在她們兩個肯定躲在哪個沒人的地方在抹眼淚呢。

“是嗎？那一會你去問問她們，畢竟也是鄰居嘛。”阿飛娘關心的說道。

阿飛聽到這里恩了一聲，臉上的微笑也變得很不自然，于是阿飛趕忙岔開話題，幫忙把媽媽手上的鋤頭接了過來，扯著媽媽回家去了。一路上問媽媽做什么好吃的獎勵自己。

天色也越來越暗了，西邊的火燒云也正在消散，一抹紅霞從連綿起伏的山巒，最后變成了稀疏小溪，阿飛和媽媽走在朝西的回家路上，開心的聊著，阿飛發現媽媽好久沒有這么開心了。

“奶奶，奶奶、、、、”阿飛用他還稚嫩的聲音叫道。

還沒到家門阿飛就先喊了起來，雖然心里知道同伴們好多都沒考上，不過為了讓家里人高興，特別是奶奶，奶奶86高齡了，最喜歡的最疼的就是阿飛，親戚們過年過節來拿的好吃的奶奶總是給阿飛留著，阿飛也最喜歡跟奶奶聊天。

沒聽到奶奶每次爽朗的答應聲，阿飛心里嘀咕著，上哪去了呢。

大廳內奶奶坐在沙發上，雙眼微閉，像是睡著的一樣，可是奶奶并沒有睡著，雖然奶奶年紀大了，不過奶奶眼不瞎耳不聾身體非常的硬朗，是全村公認的老壽星，經常和鄰居的老頭老太分享長壽經驗。

阿飛將鋤頭放好，雙手使出最大的力氣拉開堂屋的雙開門，看到奶奶正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阿飛又叫了聲奶奶，并將好消息告訴了奶奶，此時的阿飛臉上洋溢著喜悅，心想奶奶聽到之后一定會笑的合不攏嘴。

可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奶奶緩緩的睜開眼睛，停頓了下。

“飛兒回來啦，你考上的消息我早就聽說了，現在你爸爸在你文伯伯家，你趕快去看看發生什么事情了，好像是他家的小娜和你文伯伯吵了起來。”奶奶擔心的說道。

阿飛聽到這里，心里已經明白看來小娜可能復讀不了了，于是阿飛哦了一聲急速的沖出了房門。

媽媽連忙說了句，“慢點總是這么冒冒失失的”。

“死妮子，我養你這么大容易嗎，你媽媽死的早，我這是又當爹又當娘的才把你們兄妹四個拉扯大，竟然沒考上，你不是考前很有信心的嗎，還說不能考個免費的考個免費的名額一定沒有問題，現在好了，我就是砸鍋賣鐵湊夠了錢別人也不要啊，分數線都沒有夠著，你對的起誰你說，你對的起你那死去的娘嗎，我這是哪輩子造的孽啊，竟然生出了你這個不爭氣的死妮子啊”一個充滿憤怒的語氣說道。

阿飛剛走到離小娜家大約200米的地方就聽見文伯伯那歇斯里底的吵罵聲，任何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聽了都會顫抖啊，何況還是一個那么文靜聽話的小女孩。

阿飛加快了腳步，跑到小娜家大門口發現小娜家的不大的院子里已經占滿了鄰居。

大家臉上大都不滿的無奈，對小娜這個無娘的孩子充滿的憐憫，大家左一句右一句小娜爸爸，“你這是在干什么啊，孩子還那么小，不就是沒考好嘛你看把孩子給嚇的”一位大嬸趕忙雙手護著小娜。

阿飛擠開人群，到處找著小娜的身影，最后在一個穿著紅色T恤的大嬸懷里看到了小娜，小娜現在充滿淚水的小臉上不滿的恐懼，雙眼不敢正視文伯伯充滿怒氣的臉，嘴巴一直在哆哆嗦嗦的，想哭又不敢大聲的哭出來，只能小聲的哼。

阿飛知道小娜一定是被文伯伯嚇壞了，雖然阿飛也知道文伯伯自從小娜的媽媽去世之后脾氣變得異常暴躁，只要是小娜的成績下滑了一點，文伯伯就會大聲的吼她，甚至有時還不讓她吃飯。

不過不過可是從來沒見文伯伯這么生氣過，連阿飛心里都在哆嗦。

心里急速的想著如何勸說文伯伯，正在想著的時候突然發現文伯伯大手從空中已經落在了小娜的臉上，只聽啪的一聲，小娜倒在了地上，護著的她的那位大嬸也一起被波及倒了，眾人趕緊將文伯伯拉住了，只聽他嘴里還在臭罵著。

“小畜生，知道考的這么差，當初就不應該讓你上初中，就應該讓你隨你的兩個姐姐去南方打工，說不定現在也可以掙個幾萬塊錢了，將來也可以供你小弟上大學了。浪費我這么多糧食，還想著去復讀，門都沒有，我告訴你后天我就把你送到你姐姐那里去，哼”。

文伯伯憤恨的說完，阿飛看到文伯伯氣的手和身體一直在抖。

這是王嬸大驚大聲并且急促的喊著，“小娜小娜，你醒醒，小娜小娜”。

叫了好幾聲看到小娜一直沒醒。

這時文伯伯也慌了，不過只是那一剎，又恢復了剛才那教訓人的樣子。

不知誰說了一句，趕快掐孩子的人中。

周圍的人發現孩子的臉5個大紅的手指印，真的是觸目驚心啊，左邊的臉足足比右邊的臉高出了一大拇指那么厚，大家都譴責文伯伯怎么對孩子下這么重的手，再怎么樣這也是親生的娃呀，不就是沒考好嗎，你不讓復讀也就是了，你看把孩子打得，打壞了，孩子肯定會記恨你一輩子。

“小娜，小娜”。

這是阿飛大步跨上前去蹲下身體，來到小娜的旁邊，大聲的叫著小娜的名字。

看著小娜還是沒醒，阿飛怒的站了起來，狠狠的轉身面對著文伯伯，大聲的叫了聲

“文伯伯，小娜到底犯了什么錯啊你下這么重的手啊，她可是您的親生閨女啊，小娜平時學習在我們學校就沒出過前三名，這次沒考好，她本身就已經很難過了，已經覺得很對不起您了，很對不起她死去的媽媽了，她現在需要的是安慰啊，可是您做了什么，不安慰也罷，您竟然還下這么重的手去打她，小娜生在這么個家庭里真的是她的不幸”。

這是文伯伯的臉是一陣青一陣白，竟然讓一個毛頭小子指著鼻子教訓了這么久，文伯伯現在嘴巴氣的一直在抖，想說話確實說不上來，氣的上氣不接下氣，雙手舉到胸前又放下，來回了好幾次。

“阿飛，你想干嘛，怎么跟你文伯伯說話呢，這話也是你說的嗎，滾回家去”。

阿飛一驚，聽聲音是爸爸，可是阿飛確實不解為什么爸爸不去拉住文伯伯，也不去勸勸文伯伯，卻也不讓自己來勸

“你怎么還不走，快滾回去”。

父親的大手早已經拉著阿飛往人群外面走去。

“放開我，放開我”阿飛掙扎著回頭看到小娜緊閉的雙眼，心里充滿了憤怒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