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瀾姐姐送我到峨嵋,見過靜儀師太后,囑咐我照顧好自己,就匆匆離去,留下我一個人對著師太發(fā)呆。
靜儀師太微笑著看我,她生得很是端莊秀麗,只可惜出了家。峨嵋的掌門必須要出家的。
她對我極其喜愛,大概是因為我同娘長得像的緣故,她讓我拜她為師,我依她所說拜了三下,以后她就是我?guī)煾噶恕?
她認定只要好好調(diào)教我一番,斷定不會比我娘當(dāng)年差。只是我無心學(xué)習(xí),一心只想著娘什么時候才會派人來接我回去。我想爹娘,還有二叔,小白跟小瀾姐姐。師父連連嘆氣。
從師父口中,我得知她與我娘是同門師姐妹,感情特別要好。那時候的娘天資聰穎,活潑可愛,是她最小的一個師妹,她們的師父玉清師太對娘特別寵愛,視如己出,欲傳掌門之位于她,只可惜我娘自從與我爹相遇,便郎情妾意,只想著兩個人雙宿雙棲,無心留戀掌門之位,玉清師太起初極力反對,后來實在坳不過我娘,也不忍棒打鴛鴦,只得眼睜睜看著自己養(yǎng)育多年且最喜愛的徒弟被人搶走。
我喜歡師父跟我講有關(guān)我娘的事,我從來都不知道娘以前是什么樣的女子,只知她現(xiàn)在溫柔賢淑,很愛爹爹,也很愛我。
師姐們起初對我也很好,只是我心里別扭,跟誰也不說話,她們當(dāng)我仗著師父的寵愛,目中無人,只有大師姐紅雪知我是性格孤僻,不跟我計較。好在我從小就習(xí)慣了一個人發(fā)呆,每天呆呆的看著藍天,應(yīng)該跟我在家里看到的是同一片天吧,也有草地,只是沒人跟我講故事,沒有秋千和把我的秋千推得很高的身影,身邊也沒有小白在呼呼大睡。不知娘現(xiàn)在怎么了,是不是因為我不夠聽話所以生氣不要我了呢。
師父說我的性子不似爹也不像娘,自成一派。我知她是在說我的散漫跟漠視,其實我并不愚鈍,我的心智已早開,雖然我才6歲,卻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重任。正因為為這樣我才假裝自己很笨,裝作什么都不懂,只希望爹爹可以減少對我的期望,轉(zhuǎn)尋他人。我清楚自己不是可以做大事的人,沒有自信也沒有野心,娘是懂我的。我曾不小心聽到過她跟爹為了此事爭執(zhí)。
實在沒什么事的時候,我便會鉆研師父教給我的那些武功,我對劍術(shù)沒多大興趣,卻對輕功情有獨鐘,一門心思的學(xué)習(xí)輕功,幾個月下來竟然小有成就,連師父也對我刮目相看。
家里還是沒有什么消息過來,娘難道真是鐵了心的不要我了么?我去問師父,師父卻只說等我學(xué)有所成的時候自然有人接我回去。
眨眼十年過去了,娘還是沒有來過,師父只說來日方長,他日娘定會來接我。
"師父"。我跟大師姐紅雪一起被師父叫過去,說是有事交待。
師父的眼睛閉著,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眼角隱約有了皺紋。原來時間真的是女人的天敵呵,不管年輕時多么風(fēng)華絕代姿色無雙,都躲不過時間的覆蓋。
"恩。紅雪,青兒,師父喊你們過來是有件事要交給你們?nèi)マk",師父睜開眼睛溫和的說,拿起桌上的一封信,"你二人去一趟武當(dāng),把這封信交給武當(dāng)掌門沖虛道長,事關(guān)重大,一定要親手交給道長。"
"是"。我跟大師姐齊聲說道。
師姐接過信,師父示意她出去,她有話跟我說。師姐依言退出。
"青兒啊",師父慈祥的喊我,"你到峨嵋已經(jīng)使年了吧,想當(dāng)時你剛來的時候還是個小女童,任性乖僻的不得了,如今已經(jīng)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呢。"
我站著,不知道師父到底要說什么。只等著她的下文。
"你也懂事了,有些事也不該瞞著你了。"師父又閉上眼睛,似乎提起這事她心中也很亂
我不知道自己如何從師父那里退出來的,只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不停顫抖。我拼命的走,不想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樣。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停了下來,盡管我這般壓抑,眼淚也還是止不住的流,終于開始放聲大哭。還好這周圍沒看到什么人,不然見到我這副摸樣還以為發(fā)生什么驚天的大事了。因為我一直以來都從容淡定,即使不好的事發(fā)生在自己頭上,也是無所謂的樣子。剛來峨嵋的時候,師父對我極為寵愛,很多師姐嫉妒不已,關(guān)于我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很多,有的找上門來撒潑,我也都置之不理,只是我行我素。后來她們漸漸知道我性格本是如此,也就不再找我麻煩。
這十年來我一直把對家的思念壓得很深,從來不讓自己流淚。我以為只要我聽爹娘的話用心習(xí)武,我就能再見到他們。可是,什么叫下落不明?什么叫生死未卜?我爹那么厲害的人有誰能害得到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的行為很好笑,逃避自己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一心只想躲在爹娘的身后讓他們保護著,從沒想過要去保護他們。
原來他們早料到有此一劫,所以才把我送來這安全之地,我卻在心里埋怨他們?nèi)绱撕菪牡娜酉挛?。我知道自己哭得很傷心,滿肚子的委屈終于消散,卻也為自己有這委屈而哭,我又開始想爹娘了,想到心都痛了,爹娘的身影在心里慢慢消失,整顆心空落落的沒底。只想早些下山查清楚爹娘的下落,找到他們?nèi)缓笤僖膊浑x開。
"咳咳"我聽到有聲音傳來,嚇了一跳,剛剛只顧著埋頭哭,根本沒注意到樹后面有人。
"誰?!"我轉(zhuǎn)過頭喝斥,怒目圓睜,似乎自己的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人窺視了一般,很是不爽。暗自握緊手中的劍,不管是誰都要教訓(xùn)一下才好。
大樹后面一個白色的影子走出,我不由分說的揮劍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