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周萌萌并沒有看見停在學校門口的豪車，雖然已有準備，心中的一絲落寞卻是她無法控制的。擁有過之后的失去，便是無可填補的空虛。

J.S.公司。她踩著黑色高跟鞋踱步入大門，唇上是他所贈的亮色唇彩，帶著戀愛中女人的明凈柔和。季如容瞪著一雙嬌眸眨了又眨，迎上前去握住周萌萌的雙手：“萌萌，溫總怎么沒來送你？”

“他最近忙。”她勉強一笑，明明該是滿不在意的口氣，說出嘴之后卻帶著怨婦的醋勁。周萌萌自己都有些愕然，才與他相識多久？不到一個月。心，怎么會變了這么多。

她深深呼吸，正欲走入公司大門，卻被季如容攔下。嬌俏的臉上顯出焦急的神色，季如容緊張地拉住周萌萌，身子攔在門前，像是在刻意遮掩些什么。

“如容姐，你干什么？”她微微一愣，顯然是沒料到這個溫婉靦腆的女人會突然做出這種舉動，要怪就怪季如容不會撒謊，臉上的紅暈叫她很快看出了端倪。周萌萌眼神一冷，皺起眉頭的模樣顯出幾分威嚴。

“萌萌，別進去，聽姐的……”季如容已經沒轍，只得撅著嘴近乎哀求。她的力道很容易被輕易化解，周萌萌聽見里面傳來的聒噪聲響，繞過季如容直接闖進。

見她出現，同事們頓時噤了聲。

自己熟悉的那張辦公桌上摞著高高的文件，而旁邊卻有一個面容妖艷的女人坐在桌沿，手上拎著抽屜里的項鏈，是溫燁無聊時贈予她的。涂著殷紅色指甲油的手纖長細嫩，那女人自然無比地翻看著周萌萌的私人物品，勾著濃濃眼影的雙眸透著嫉恨和不屑的幽光。

“呦，你是周萌萌啊？”她的語速很慢，卻帶著很深的挑釁意味。將項鏈勾在指尖，輕輕晃蕩。

“小姐怎么稱呼？”周萌萌微微啟唇，卻是咬牙切齒抿出來的笑容。

她將項鏈收回掌心，卻并沒有要從桌上下來的意思，凌厲的眉目間顯出囂張之色：“我是甘歆。周小姐，近來可好？”

“很好。”周萌萌走近了幾步，目光落在她掌心的項鏈上，“甘小姐，可否將我的東西歸還？”聲音很輕，似乎含著些許妥協。她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歷和目的，但來者不善的道理自己還是知道的。

女人的直覺在關鍵時刻也許會起到最大的作用。比如周萌萌此刻意識到，最壞的結果就是——甘歆和溫燁有著她所不知的親密關系。

“你的？”甘歆忽而瞪大了一雙鳳眼，好像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周萌萌，這些可都是溫燁的。你以為，你用得起這些高檔的奢飾品？”

同事們全部嘩然，于索叫了一句“我請大家吃飯”就拉著一群人出去了，季如容也只是擔憂地看了一眼，也悄悄退到門外。

周萌萌也預感不妙，能讓全公司上下如此忌憚的人又怎會簡單？甘歆卻依舊一副慵倦冷傲的模樣，將手中的項鏈擱在桌上，捋了一把別在耳后的發絲，嬌艷的容顏更顯嫵媚。紅色短裙露出纖長的雙腿，如果是男人，應該會喜歡這種看上去就十分驚艷的女人吧。周萌萌這樣想著，心底生出幾分落寞。

“怎么，不說話了？”甘歆嗤笑。

“甘小姐，你來應該不只是想跟我說這些無謂的挑釁吧。”

“那就我就不拐彎抹角了。”甘歆從桌上下來，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向周萌萌投去一個自信中又帶狂傲的笑容，“開個價吧。”

她略怔，然后突然有點想笑，這種場景，還真是熟悉呢。“甘小姐給錢是想讓我做什么？”

“別裝傻，你跟溫燁在一起不就是圖兩個錢？別反駁，這很正常。離開溫燁，你的生活會過得更好。”甘歆不耐地擰眉，直接從包中取出一張卡。

真是囂張。有錢人真是囂張……周萌萌心底冷笑。

她還真不知道這女人哪里來的自信？是溫燁的前女友？是他的姐妹？還是一個富家小姐純屬閑到沒事做。

“不好意思，我和溫燁沒有在一起，你要是對他有興趣，可以用正當方式去追求，讓情敵滾蛋并不是什么光明的手段。”周萌萌拿起桌上的項鏈，收回抽屜，然后開始如若無人地整理被翻得一團亂的辦公桌。又忍不住蹙眉看了一眼甘歆那個看似成熟的幼稚女人，她這是在干什么？以為把東西翻亂了就能顯示她的財大氣粗亦或幼稚可笑？

“什么叫沒有在一起！那他還天天接送你回家？還送你這些東西？難道你沒打算跟他在一起？周萌萌，你……”甘歆聞言立刻跳到周萌萌面前，卻被電話鈴聲打斷。是周萌萌的手機，她的鈴聲是最簡單的手機附帶的滴滴聲，當甘歆看到那款劣質的國產機時，眉頭又禁不住皺起。

這電話是溫燁打來的。她看了一眼甘歆，拿起手機走出辦公室，可那女人卻固執地追了出來，周萌萌只好當著她的面接通電話。

“萌萌，吃飯了嗎？”

她扶額，聲音有些不自在。“吃了，我在上班呢。”

“陪我聊會。”溫燁像是刻意不放過她，壓低了嗓音顯出幾分低沉的魅惑。

一旁甘歆的臉色變得灰敗，粉拳緊緊攢住。

溫燁要干什么……當著甘歆的面給她打親密電話？周萌萌握住手機的動作有些僵硬：“那、那好，你說吧。”

“你喜歡我么。”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仿佛清風拂過，沒有任何陰沉壓抑的味道。但是周萌萌卻愣了，那是完完全全的呆滯。甚至忽視了甘歆的存在，她的手狠狠一緊。這完全不像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他的問題，對周萌萌來說很難。

真的，很難。溫燁在這場戀愛中一直處于領導的一方，她好像只需要乖乖聽話，接受他的好與壞就足夠了。

她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這種無可挑剔的男人，是個女人都會喜歡吧。

可他說的喜歡，應該是不一般的。周萌萌沉默了許久，從鼻腔中擠出一句：“嗯。”這是她所做出的回答。

電話那頭停滯了片刻。“我知道了。”溫燁的聲音有些苦澀。

氣氛突然變得尷尬了，周萌萌不知怎么，聲音哽噎：“其實……你后悔還來得及。”真的來得及，趁她還不是那么喜歡他。

“傻子。”這兩個字含著滿滿的寵溺。周萌萌一怔，這聲音不像是從手機里傳出來的。她生硬地轉過頭，門口正是一個頎長的身影。

手機幾乎要摔落。這個男人的溫柔，快要將她融化。

他緩緩走來，眉目間蘊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感傷，而看向周萌萌時，卻盈滿柔情。這種目光，是甘歆無論如何都得不到的。她美艷的容顏因為氣憤變得猙獰。

“你不是今天很忙……”

“我還不是怕你被人活吃了。”溫燁鋒利如刀的目光落在甘歆憤然的臉上，嫌惡之意毫不掩蓋。“甘歆，你的舉動需要你的家族為此負責。”

甘歆的身形變得僵硬，看著他的果決，側身繞過，走出大門。

在大廳的職員愣愣地看著總裁對周萌萌的舉動，瞠目結舌地流露出驚愕之意，大概是沒有人見過總裁大人如此溫柔的一面，全部羨艷地望著周萌萌。

“萌萌，我要跟你說件事。”他的嗓音致命地好聽，指尖自然地流連在她的面龐之上。令人癡迷。

“嗯。”她除了本能地低哼一聲，甚至做不出任何反應。

“萌萌，我們分手吧。”他眼里的笑意沒有半分消退，甚至濃了幾分。

這個結果并沒有令她感到意想之中撕心裂肺的痛苦，除了驚詫之外，竟然還有一絲釋然的輕松。真是怪異……

“嗯。為什么？”她的聲音比他更為平靜。

他眼眸中的憂傷被掩藏極深，說出口后竟是毫不在意的輕佻：“因為你不喜歡。”他從來不想勉強她，縱使她表現得很正常，對他的接觸并不反感，會臉紅，會羞臊，但大多時候都只是聽話乖順。

或許她對自己有喜歡，但也僅限于喜歡而已。

他的強勢可能是錯的，因為一開始他就沒有關注過她的想法。

從他們相遇那一刻開始，就已注定是不可能長久的。

憑一個人的固執維持的愛情，終究要失敗。

這一刻的周萌萌，突然想得很清楚。因為這段時間瘋狂的工作，她幾乎已經荒廢了大學學業，或許辭職之后好好完成大四才是她該做的。

荒謬的開始，突兀的結束。周萌萌選擇辭掉了工作，然后回到了C大。

梁音收到消息后差點八級地震，搖著她的肩晃了半天：“喂喂喂，你什么時候開竅了？放著金龜婿不釣回來上什么學啊！”

“怎么，你很失望？最近你怎么都待在宿舍，沒出去忙約會啊？”周萌萌釋然一笑，繼續在電腦上敲擊著什么，“快幫我看看這款手表！就是有點貴啊……”

“看起來還湊合，我跟那個早就分了啊，男人真是沒勁透了。”梁音涂抹著手中的指甲油，只是向電腦上瞟了一眼，語氣帶著些哀怨。

“得，你啊，就沒一場戀愛能超過三個月。”

她再次做回那個待在家日日熬夜的購物狂宅女，從認識他到戀情結束只有不到一個月，忘記，并不難。購物的快樂很容易填補她失戀后的空虛，不過那段日子也稱不上戀愛，只是和一個夢幻般男人的一場曖昧游戲。

大四一年，時光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