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午飯時間了，于索終于興致缺缺地離開了。周萌萌也整理好了辦公桌，抽屜里的一盒胃病的藥令她再次呆滯。這是進口的藥物，她把自己賣了沒準都買不起，而習慣花錢大手大腳并且能夠隨便動她辦公桌的，只有溫燁。

看到這瓶藥和旁邊蒼勁字跡的用藥說明的中文翻譯，周萌萌小心翼翼地放好，比起這些數不過來的工作，溫燁的態度更令她心亂。

她是不想戀愛的，也不愿意將精力放在和上司搞曖昧上。這一點她想得很明白，花癡不代表喜歡。或許自己應該早早和溫燁談清楚。

“萌萌，我帶你去公司轉轉？”季如容適時地出現，拉著周萌萌走出辦公室，財務部、策劃部……兩人走馬觀花地看了個遍，然后一起到旁邊的飯館吃飯。因為是在市中心，這里的消費也不是一般的可怕，看見菜單上的數字，周萌萌意識到自己的錢包要大出血了。

她躊躇不定猶豫不決，對面的季如容卻是很隨意地點了幾個菜，望向周萌萌的目光中帶著詢問：“怎么了？這里的菜不合口味？我們換一家……”

“誒不是不是……”周萌萌實在難以說出自己是囊中羞澀，紅著臉憋不出一個字。

“萌萌，真的不用跟我客氣，以后我們是同事，我請你吃頓飯也很正常，不要有什么心理包袱。”季如容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接受請客，于是出言安慰。

怔怔抬起頭，周萌萌幾乎感動到淚奔。周萌萌也沒有矯情地推搡，直接點了幾個大菜，哽噎道：“如容姐，等我發工資一定回請你。”

周萌萌在醫院吃盡了清湯寡水，這里的大魚大肉更令周萌萌喜歡，大快朵頤了一番后，酒足飯飽，心情自然更佳。當然，前提是……溫燁沒有突然出現。

“吃著呢。”他毫不客氣地坐在周萌萌身邊，微笑地看向進入花癡狀態的季如容，眸中的意思很明顯：別當電燈泡。

她也不傻，很快扯了個理由飛奔而去，臨走前還悄悄給周萌萌比了個加油的姿勢。這下，就是他們相對而坐了。

“溫總，我吃完了。”她正正規規地坐著，深呼吸，拎包準備走人。

“工作還順利嗎？”溫燁依舊笑得溫潤，一個普通的表情在周萌萌看來已經近乎勾引。她是矜持的人沒錯，但是她同時還是一個正常的女性。面對美男放電，奈何招架不住啊。

周萌萌已經邁出的腳步又縮了回來，強撐著笑了笑：“嗯，挺好的。”

“有個小男生跟你告白了？”他依舊是漫不經心隨意似的詢問，她卻渾身一震，難道自己隨時被人監控并且把信息都匯報給了溫燁？想到這里，周萌萌背后冒出一身冷汗。

“沒有，我們才見一面，哪能啊。”她繼續笑意吟吟地解釋。

溫燁突然湊近了幾分，唇角吞吐的薄氣幾乎貼近了她的耳廓：“我想那種類型應該也不是你喜歡的。”周萌萌聞言猛地往后一仰，那股溫熱的氣息近乎令她呼吸停滯，再待下去恐怕自己就把持不住了。

“下午要上班了，第一天，我不想遲到。對不起了溫總！”她突然起身九十度鞠躬，然后一臉歉意地離開了。臉上火灼一般的溫度很清楚地告訴她，方才自己的窘態。

將冷水撲到臉上，周萌萌的臉色才恢復正常，她越來越搞不懂溫燁的意圖了。但是她的預感告訴自己，溫燁正在享受游戲的樂趣，就像老虎沒有吃兔子，卻把它抓回來施以溫柔。

溫燁就是那只變態的老虎。

回到公司，周萌萌進入極端疲憊的狀態。她幽幽望著面前堆積如山的文件和手機上收到的短信，沉沉嘆氣。指尖按揉著額鬢，短信上的文字在她腦海中經久不散。

——不要太累，下班后去街拐角。

發件人是“燁”，看到這個極為曖昧的稱呼，周萌萌迅速將它改成了溫燁，總算是順眼了些。如果說工作上的負擔只是令她不堪重負，那么溫燁時不時蹦出來的短信就令她身心俱疲。雖然興奮和激動是有的，但更多的還是恐慌。她自認沒才沒色，哪能入得了溫燁的眼。可偏偏他就對自己糾纏不休了。至少，正常的上級和下屬的關系絕不是如此。

“萌萌姐，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于索跳到她面前，嘻嘻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不要拒絕啊，我會傷心的。”

周萌萌看了一眼手表，已經臨近七點，本應該五點半下班，一忙就忙忘了時間。“我這邊忙得差不多了，那……”她猛然一拍腦門，拿出調成靜音的手機，有十幾個未接電話。無疑，全是溫燁打來的。

她竟然完全忘了要去街拐角找他，這大冬天的，溫燁總不可能硬生生等了一個多小時吧？如果真的得罪了大Boss，她還怎么混！周萌萌立刻收拾好沖出辦公室，也顧不上于索在后面嬌滴滴地追趕了。

天氣很冷，空氣中都含著冷冽的寒意。一陣勁風刮來，周萌萌前進的步子都不得不慢了些。當一抹灰色身影闖入她眼簾之中時，心里的某一塊猛然沉了沉。風很大，合著沙子讓她瞇了眼，雙眸微微濕潤。

“對不起，對不起我忙忘——”言語未盡，纖弱的身軀被摟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整個人跌進他的臂彎，大腦瞬間清空，一片空白。

他憤然施力，狠狠汲取獨屬于她的芬芳，盡管她身著許多衣物，還是能感受到纖細的腰肢和被風吹紅的面頰傳來的溫熱觸感。他的雙手亦因為這個懷抱恢復了些許溫度。而被籠罩的周萌萌就不怎么好受了。

“溫總，你、你干嘛……”因為整個腦袋都埋進他的胸懷，正常的話語傳出都成了嬌弱的嗚咽。她自己聽了都覺得透著一股子柔媚。

“我很冷，別動。”他的聲音似乎都因為受凍變得異樣，身體仿若一座石像定在原地，周萌萌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只得困難地呼吸，拋出一個試探性的問題：“不然，我把外套借您？”

溫燁稍稍一愣：“你的？太小，穿不下。”周萌萌一想也是，便任由他這么抱著了。

“萌萌姐……你們……我什么都沒看到，我先走了！”說話的自然是跟過來的于索，但是看到兩人緊緊相擁的畫面后他就蒙住眼睛落荒而逃了。

周萌萌大怒，這種被當場捉奸在床的感覺是怎么回事！她她明明什么都沒做！“那個，溫總啊咱們這是在大街上。先松開行嗎？”

她的掙扎全在他的力量下化為無用功，不知名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周萌萌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她甚至有一種逃不掉了的絕望。

“會開車嗎。”他的雙臂略略一松，留給她喘息的空間。

“不會……”一個宅女要是會開車那才是外星生物。周萌萌很誠實地回答，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滿無辜。但顯然，裝無辜是沒用的。

溫燁甚至懶得去停車場，直接就攔了輛計程車。“到溫氏大廈。”語音剛落，周萌萌立刻目光灼灼看向他，哆哆嗦嗦地揉搓著雙手。

“溫總，這是去哪啊。我還要回宿舍。”

“去我家。”他面不改色，看著她正在揉搓的玉手，“手給我。”于是她顫抖著伸過去一只手，立刻被他反握住，涼意橫生。周萌萌震驚于他掌心的溫度，竟是刺骨的陰冷，仿佛失去溫度的尸體。

到底在寒風下站了多久，才會凍成這樣……

溫燁很快收回手，臉色平靜：“司機，多久能到？”

“現在正下班高峰呢，不過溫氏大廈離這不遠，二十分鐘能到。怎么，小伙子趕著和女朋友回家呢？溫氏大廈可不是普通人去的地兒。”

“大叔，我們不是——”周萌萌還沒開口就被打斷。

“得了得了，不是情侶是什么？兄妹啊？”大叔一邊掌著方向盤一邊和兩人聊天消磨二十分鐘的車程。

周萌萌轉頭的一瞬，正撞見他眼眸里溢滿的深濃笑意，那是真正的開心，不是嘲諷或嗤笑，亦不是客套的公式化的微笑。這一刻的溫燁才像個有情緒的正常人。她看著他的顏，晃人心神。

“看夠了？”他側過頭，唇角掛著一縷邪笑，周萌萌瞬間臉紅，尷尬地輕咳幾聲，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下頭。糟了，偷窺被發現了！

見她的窘態，溫燁也沒有繼續調侃，只是伸手抬起她的下顎，四眸對視：“我想說的是，沒看夠可以隨便看。”

隨便看！周萌萌頓時瞪大了嬌眸，生怕遺漏了他的任何細節。英挺的鼻翼，杏眼透露出鮮少見到的喜意，不染而朱的薄唇……該是怎樣的父母才能造出這等風華絕代的男人啊。除了端詳，周萌萌居然油然而生出一種自卑感，與之相比，自己也只能稱得上相貌端正了。

“溫氏大廈到了，小倆口，下車了！”司機一臉胡茬的嘴笑得猥瑣，車一停，二人便在司機的粗嗓門下下了車。

大廈門口的警衛看見溫燁，立刻恭敬地迎上前來道一句：“溫總。”而瞥見他身旁的周萌萌，很有職業素養地問候：“周小姐。”

他們怎么知道自己姓周？在詫異之下，溫燁已經領著她到了專用電梯口，直達28層。這溫氏大廈雖是辦公區域，為了方便溫燁休息，將28層建設為私人公寓的形式，也只有溫燁的磁卡才能進入28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