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宏達買了兩份日料自助，這個餐廳環境不錯，可以一邊聊天一邊吃，除了海膽刺身有限量，其他都是隨意取用。
可惜閆曉茹現在沒什么心情，雖然是資深吃貨，熱孝在身也難免影響胃口，她只點了一些天婦羅和壽司，再要了一碗味增湯就不再加菜了。
俞宏達在旁邊看著也不愿意多吃，要了幾份刺身和手卷就放了菜單。
“宏達哥哥，你怎么也吃這么少啊，這個點兒才吃午飯，這樣能解餓么？”閆曉茹抽過服務生手里的菜單，又幫俞宏達點了一份烏冬面，等到要點清酒的時候，俞宏達伸手制止了。
“今天主要是來看看你，不是為了吃喝，再說了，等下我要開車，不能喝酒，就別浪費了。”
閆曉茹這才點了點頭，托著下巴一臉平靜地等著上菜。
“曉茹，按理說這種時期我不該來打擾你，可是想想總是不放心，要打聽點情況吧，又怕惹著你傷心，不過問吧，自己心里又過意不去，唉。”
菜上來了，俞宏達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閆曉茹夾了一塊三文魚壽司，捏在筷子里深深嘆了口氣說：“宏達哥哥，別說這樣見外的話，咱們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你算我很好的朋友，我幾次有難都是你出手相助，這次我爸爸出事，還是你開車送我去醫院的呢。”
俞宏達喝了一口湯，順了一下胃口說：“是啊，當時的情形我現在想起來都還膽戰心驚的，唉，也不知道你一個人是怎么扛過來的。”
“我”，閆曉茹低了頭，攪著碗里的味增湯說：“還好有莫嘯天在，其實很多事情都是他替我處理的，我現在是徹徹底底的孤兒了，連林葉都忘了打電話通知，我真不知道，如果沒有莫嘯天在，我會變成什么樣子。”
俞宏達聽她一直在提莫嘯天的名字，不自覺放下筷子，看了看她說：“莫總，對你很上心吧，你是不是已經答應了他的求婚，他現在是把你當他的未婚妻看待了？”
“不，我沒有。”閆曉茹開口否認，“自從上次你和我談過話，我其實就下了決心要拒絕他，只是爸爸的事突然發生，我還沒來及正式地和他談，但是他說，無論我怎樣選擇，都會照顧我一輩子，他說這是他的承諾。”
“承諾？對誰的？”
“對我爸爸，還有，我。”
俞宏達頗有深意地看了眼閆曉茹，想了想問：“莫總對閆總監有承諾？這事兒你以前知道么？”
閆曉茹搖了搖頭：“不知道。宏達哥哥，你說，莫嘯天這樣對我好，會不會是因為我爸爸在公司里替他做什么重要的事？”
俞宏達若有所思地夾了一塊刺身到嘴里，一邊嚼一邊看了看閆曉茹，過了半天，才幽幽地說：“曉茹，我覺得莫總，是在利用你。”
“呵呵”，閆曉茹皺著眉冷笑了一下說，“他利用我，我很清楚，他也沒有避諱過，但是我覺得他對我還有別的感情，不只是為了名利，更何況，現在我爸爸已經不在了，我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窮學生，有什么好讓他利用的？他不是一樣還對我這么好么？”
俞宏達也笑了笑，對閆曉茹說：“你想得也太淺了，莫總是誰，天擎集團的掌舵人，莫氏家族的繼承者，他會把那種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小人嘴臉露在明面上么？再說”，
俞宏達頓了頓，喝了一口湯繼續：“閆總監生前到底和他達成了什么樣的協議，為他做了什么樣的事，里面的利益分割有多少，咱們都不知道，他如果一下子抽身事外，不再理你，有所損失怎么辦？”
“你的意思是，我對他還有利用價值？”閆曉茹心里寒了一層，之前她對莫嘯天還是有信心的，可是聽俞宏達這么一分析，覺得也許他可能只是為了利益而接近和照顧自己。
俞宏達嘆了口氣，想了想說：“這事兒要想弄明白也不難，關鍵是要知道閆總監生前到底為莫總做了什么？是不是還有后續，是不是還留了什么東西值得他繼續照顧你。”
“退路？！”
閆曉茹猛地想到父親臨死前和她提到的這件事，閆峰的確給她留了東西，并且告訴她那是她的退路，昨天晚上兇險的一幕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里，兩撥賊都在找父親的遺物，莫嘯天也不否認他想得到這個東西，難道說所有的人都是為了利益糾葛才走到一起的？包括莫嘯天對她時不時流露的關懷和愛意，也完完全全都是為了這個東西？
“曉茹，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俞宏達看著閆曉茹在發呆，有些不安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閆曉茹身子一顫，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我記起來了，之前爸爸說在幫莫嘯天查賬，查一筆公司的黑賬。”
“黑賬？”俞宏達疑惑的看了看閆曉茹。
閆曉茹點了點頭：“我爸爸這幾個月老是跑加拿大據說也是為了查賬，他去世的時候，才剛剛把帳查干凈。”
“查誰的帳？你知道么？”
“不知道，但是”，閆曉茹猶豫了一下說，“我猜是季瑩瑩。”
“哦？”俞宏達吃了一驚，疑惑地看著閆曉茹。
“莫嘯天剛剛逃婚的時候，季瑩瑩鬧得很兇，那時候我也問過他，為什么一定要離開季瑩瑩，他說是因為季瑩瑩背叛了他，我原先以為，他說的背叛是指劈腿，現在看來，應該不是，可能是做了什么背叛公司的事。”
閆曉茹想了想又接著說：“爸爸查賬肯定是動了季瑩瑩，不然為什么最近她都沒什么動靜，連莫嘯天給我過生日，向我求婚，媒體這么大的陣仗她都沒出現攪合。”
俞宏達簡直佩服閆曉茹的聯想力，在這樣心亂如麻的時候，只是根據自己只言片語的提醒，就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摸出了大概。
“那，閆總監的帳到底查得徹不徹底？是不是已經把季瑩瑩扳倒了？”
“不知道”，閆曉茹有些無奈，她用筷子挑了一根海菜，看了看又扔回碗里說，“莫嘯天倒是和我說，爸爸的帳已經查的差不多了，能搜集到的證據都已經上交，只有一份電子賬單和人員名單，是出事的那天才破譯出來的，還沒能交出來。”
“哦？”俞宏達眼瞳放大了一圈，想了想，又沉下氣息緩緩地說，“這份東西也許就是莫嘯天繼續對你好的原因，現在他最想得到的應該就是它。”
閆曉茹點了點頭，撇了一下嘴角說：“最想得到這個東西的，現在也許不止是莫嘯天。”
閆曉茹把昨晚在閆家別墅遭遇的事情說了，末了又說：“我原先想不明白，只想著爸爸或許是得罪了公司里的人，有人想要他的調查結果，今天你和我一說我才想起來，這個派賊來我們家偷東西的人，應該就是季瑩瑩。”
“嗯。”俞宏達點頭同意，扭頭又問，“那季瑩瑩他們，找到閆總監留下來的賬冊了么？”
閆曉茹笑了笑說：“怎么可能讓他們找到，我早就藏起來了。”
“啊？還真的在你手上啊，那多危險，你這成了眾矢之的啊。”
“你當我傻呀，爸爸把這個東西交給我的時候，旁邊一個人都沒有，現在就是莫嘯天，都不知道賬冊在我手里，他們都只是猜測有個證據，可是在哪兒長什么樣，他們誰都不知道。”
“那你可得藏好了，萬一落到季瑩瑩手里，不，落到莫嘯天手里也不是什么好事。”俞宏達關切地小聲說了一句，想了想又問，“哎，這個賬冊和名單你看了沒有，究竟有什么特別的？”
閆曉茹擦了擦手，有些無奈地說：“別提了，這個東西不是硬盤也不是U盤，像是一個什么芯片，我也不知道怎么打開，更不要說看了，我現在只能把它先藏起來，等我答辯畢業了再說。”
“嗯，這也對，你現在最緊迫的是要順利畢業，閆總監的事已經夠難為你了，現在又有這么個機密要件兒要你保存，真是夠你受的。”
俞宏達又要了兩份吃的，一邊勸閆曉茹多吃點一邊說：“季瑩瑩現在估計已經被逼急了，這種雞鳴狗盜的事情都做的出來，我還真是擔心你的安全啊，你現在一個人住在別墅會不會有問題？”
閆曉茹搖搖頭說：“沒事，你不用擔心，還有莫笑天在。”
“可是莫總也不會一直盯著你，他畢竟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啊。”
“嗯，這就是為什么我要搬到莫家去的原因。”
“什么？”俞宏達驚訝地眨了眨眼，“你要搬到莫家？莫苑的別墅？”
“對。”閆曉茹用力點了點頭，很肯定地說，“莫笑天讓我搬進去，我一開始不想答應的，可是既然我現在的狀況這么危險，季瑩瑩都找了特種兵來對付我，那我怎么也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吧。”
俞宏達搖了搖頭，并不是太贊成她的說法：“你這等于是寄人籬下了啊，你就不怕莫笑天對你下手？你可別忘了，他也很想要你手里的那個賬冊和人員名單呢。”
“這我知道。”閆曉茹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他沒有避諱過這個，但是我覺得既然他沒有硬找我要，也沒有偷偷找人搜查我的住處，就足以說明他是尊重我的，也尊重我爸爸，所以雖然他對我的好是出于利益，但我覺得他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不像季瑩瑩。”
“唉”，聽到這兒，俞宏達搖了搖頭，他苦笑著說，“曉茹，你還是涉事太淺了，莫總不急著找你要，也不急著在你周邊搜這個東西，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