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艱難的行走在大街上,不知穿過了幾條馬路,也不知拐過了多少個路口,最終方天正來到了一個位于馬路一側的低矮房屋前,隨后他的身影消失了。
抬頭仰視這座建筑,將會發現這并不是什么私人住宅,也不是什么商業店鋪,原來這是一間公用廁所。
走進這間公用廁所后,方天正來到了最靠里的第二間廁所隔間。
這些隔間原本是用來供人方便的,不過方天正已經將這第二個隔間改造成了他的私人住處。
便池中間被他加了一塊木板堵住了,里面也沒有什么東西,就一個書包,一副洗漱用品,還有幾件衣服。
為了不讓別人進入到自己的小包間里,方天正每次出來的時候都是先在里面將門關起來,然后整個人從廁所包間的門板上翻出來,要進去的時候再翻進去。
不過今天看樣子方天正是進不去了,不說右側的肋骨斷了幾根,就算肋骨沒斷,光靠一只完好的右手,他根本翻不進去。
完了,徹底的完了。此刻的方天正絕望無比。
原先生活雖然困苦無比,但是至少他還能夠勉強的活下去,可是現在,他的左手殘疾了,以后再也不能去餐館里刷盤子洗碗端菜了,可以說他唯一的收入來源都斷了。
至于去醫院治療傷殘的左手,方天正想都沒想,別說是治療殘疾這種癥狀了,就是普通的小感冒,方天正都去不起。
醫院那高昂的醫療費用永遠都不是他所能支付的起的。
方天正還清楚的記得,收養自己的爺爺就是因為沒錢去醫院,最后因病去世了。
四下打量了一下,最后方天正走進了緊鄰自己房間的最后一個廁所隔間,蜷縮在了一個角落里。
腦袋靠在廁所隔間的面板上,就這樣一動不動的閉著眼睛等待著,此刻的方天正已經明白明天對于自己意味著什么。
不說此刻自己的右胸還不時的傳來陣陣劇痛,也許還在內出血,光是一個左手殘疾,就斷了自己唯一的收入來源,加上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可以說等待著自己的只有死亡,不是重傷不治身亡,就是活活的餓死,總之沒有一點生的希望了。
指望這個社會上還會有好心人的救助,自從爺爺因為沒錢就醫去世的那一天起,方天正就明白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再加上在這個社會中獨自生存的幾年,方天正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懂得了太多太多的道理,最后他終于明白這個社會永遠都只會把慈善放在嘴上,那些得到慈善補助的永遠都不是真正需要的人。
方天正依稀還記得自己上大學之初,因為沒有錢交住宿費,找到了學校的領導,然而最終得到的卻是那些校領導面無表情的說出‘自己想辦法’這五個字。
“呵呵,自己算什么呢,也許自己死去后,只會有清潔工大媽抱怨一句,這個該死的家伙,要死也死到外面去啊,死在這里不是加重了她的工作負擔嗎。”方天正在心里自嘲了一句。
一動不動的躺著,等待著生命最后的時光一點一滴的流走,靜靜的閉上眼睛,回憶著自己二十年的記憶。
還記得自己懂事的時候,見到的唯一一個親人就是靠撿垃圾為生的爺爺。
還記得當爺爺閉上眼睛的前一天,他對自己說過,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還記得自己考上大學的那一天,心里那抑制不住的激動,那時的自己似乎看到了美好的將來。
還記得初次和谷雨認識的時候:
想到這里,方天正的思維開始模糊,隨后大腦有如時光機一般,倒溯到了那一天。
“方天正,終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你有多不容易嗎!快點交班費。”班上的一名班干一臉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我上個星期就交過班費了。”
“上個星期?”那名班干臉上露出了幾許迷茫,想了一會后似乎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又接著說道:“我知道,上個星期交的班費是組織班級活動用的,現在要交的班費是用來秋游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就不去秋游了。”
“你以為不去秋游就可以不交嗎?你就是不去也要把錢交了。”
“為什么我不去還要交錢!”
“因為這是班級組織的活動,你必須要去,如果你敢不去,以后你在學校任何的獎學金都別想拿了。”
“你!”
“班長大人啊,為了這種人你生這么大氣多不值啊,他不去就不去唄,反正又沒人在乎他,而且你看他那惡心樣,他要是去了都會影響我秋游的心情。”一名女生插言道。
“哎,其實我也不想讓這種人去啊,可是咱們班為了節省開支訂的是團體票,不滿五十人不讓打折,要不我才不會拉上這種人呢。”
“哦,原來如此。”
“好了方天正,再給你兩天時間,我不管你是借是偷是搶,總之兩天后你必須把這錢交了,否則以后各種獎學金你都別想了。”
那時的自己由于才上大一,天真的以為憑借自己的吃苦努力能夠拿到一項獎學金,緩解自己貧困的生活狀況,所以對獎學金還是很在意的。
可是那時的自己根本就想不出還有什么能夠換來鈔票的辦法,自己的積蓄交完學費后就花的差不多了,又交了幾次班費就徹底沒了,而且一直以來自己都是靠著去餐館洗盤子吃別人的剩飯當飽的,根本就沒有什么生活費。
而在餐館打工的錢老板說了要半年才結算一次,而這些錢自己剛好是用來交下一學期的學費的。
再去打一份工嗎?
不說來不及,就算是時間上也不充裕。
可以說那時的自己真是一點辦法都想不到了,就在自己茫然無緒的時候,一聲清脆動人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我幫他交了,給。”
“谷雨,你真的確定要幫他交?”那名班干都有點不敢相信,又再次問了一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