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每個人活在這世上,活得都是一個身份,比如老師的學生、父母的子女、公司的員工,而這個人死了的話,他的這些身份也會漸漸被人遺忘。但如果是意外死亡,那么那個人就有可能成為惡魔,惡魔即是,被世界遺棄的人,不會老也不會死,但惡魔的名字和樣貌會三天之后被時間抹去。”終于快要把我逼到墻角時,他頓住了步子。
我一呆。
隨即搖頭在心里暗嘆到:可惜啊可惜,這么帥的人竟然是個傻子,真是白瞎了一張臉。轉而又想到,竟然這么帥的人都是個傻子,可見老天對我還算公平,雖然我遇到了很多慘無人道的事,但至少,我不是個傻子。
生活沒有過不去的坎。
想到此,我頗氣概地踮起腳尖拍了拍他肩膀,留下個你且保重的眼神,準備揚長而去。
“就走了這么走了?”
身后傳來他疑惑的聲音。
我轉頭,卻沒有見他追上來。也是,畢竟這個帥氣的傻子剛救了我一命,且讓我明白且活著且珍惜的道理,如果我就這么二話不說地走了,未免有點太忘恩負義。
“謝謝你啊?!蔽易呋厝ヅ牧伺乃绨?。
“你沒事兒吧?”他反而像捻起地上一團骯臟的衛生紙一樣把我的手從他肩膀挪開,眼神很是嫌棄。
我也想嫌棄他一回,但想到如果連一個傻子的氣都要生的話,未免太沒度量。我嘴角一邊勾了勾,接著另一邊嘴角跟著勾了勾?!斑@位先生,其實人生很美好的,不管你曾經受了什么傷害,它最終都會成為磨練你的金子。你這么晚了還在外面,家人一定很擔心吧?這樣吧,為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你告訴我你住哪個精神病院,我送你回去?!?
雖然是在安慰他,但不得不承認,當一個很慘的人突然遇到了比她更慘的人,難免幸災樂禍以此找點自我安慰感。
比如很慘的我,遇到了更慘的他。
“什么?”他不可置信抬起手指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憋著股氣,但又沒有發作出來。彎曲的手指僵硬地伸直,然后順著臉頰緩緩滑下來。“這位小姐,我沒有任何精神疾病。”滑下的手蠢蠢欲動地支著下巴。
“先生,你別開玩笑了,如果你不愿意說你到底住在哪家精神病院的話,我只好自己來?!卑蠢碚f每個精神病患者的手腕上都會戴有個人信息的手環,我捉住他的手,想撩開袖子一看究竟,卻被他飛快地抽回手去。
“你、你、你想干嘛?”
“你說我想干嘛?”我挑了挑半邊眉毛。
“你笑這么猥瑣干嘛,我警告你離我遠點?!?
“讓我看看嘛,快,讓我看看?!?
他一面躲開我的手,一面后退:“看什么???”帥氣的臉上滿是驚恐。
“你說看什么?除了那個我還能看什么啊,快讓我看一看,看了我帶你回家啊?”
“看那個?”他猛然向后一退,驚恐萬分:“回家?”
“對……啊……”我沒覺得我說的話哪里不對。
“小姐!”他終于忍無可忍,慌忙嵌住我在他身上亂動的手,把我往后推出截距離,臉上神情瞬間由極不耐煩轉為怒不可遏:“請你自重!”隨即用力甩開我的雙手,捋了捋休閑服上的皺褶。
“喂,我——”我這才發現原來是他誤會了,正想解釋解釋,卻被身后的咳嗽聲打斷:“咳、咳、那個……”
我轉頭,陰影里忽然冒出的幾個人嚇得我一跳。然而我并沒有跳起來,只忘了做出反應地將陰影里幾個人望著。他們一共約莫有五個人,其中四個人都穿著一模一樣的深綠制服,手上齊刷刷地拿著狼牙棒。
我越看這制服越眼熟,越看這制服越眼熟。
“這是你們誰扔的?”直到一個中年的謝頂的制服拿出個透明袋罩著的紙杯,我才反應過來,他們穿的制服是警服。
我湊近一看,潔白的杯身外印的頭像和字母已經變得扭曲,我仔細辨認,終于透過反光的塑料袋,從扭曲的杯身上認出了Star幾個字母。
“眼熟是吧?”捏著塑料袋邊緣的手緩緩上提。
我也隨著緩緩站直,很實在地點了點頭:“是有點眼熟?!?
“那個……”站在我身后的男人捂嘴咳了咳:“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一步。”他抬起另一只壓了壓。
“站住!”還未走到門口,站在門邊的保安大哥就伸直了壯實的手臂:“責任還沒劃分清楚之前,誰也不許走?!北0泊蟾珉m然長得壯,但不及男人高。似是被盯得有些發怵,語氣又軟了幾分:“不是我說你們,你們這些小年輕談戀愛一定要上天臺談戀愛嗎?在天臺看星星就會亮一點嗎?BOM大廈的頂樓是禁止上來的,你們這樣違反了治安法知道嗎?我說我的鑰匙怎么不見了,原來是被你們偷的?!逼鋵嵤撬蛋嘀巴祽袥]有巡邏。
“是他偷了你的鑰匙,不是我??!”我指著鐵門前挺拔而修長的身影。
他無畏地上前走了兩步,又被保安攔了回來?!澳潜Х仁撬酉氯サ?,和我沒有關系。”他干脆不再走,面無表情地回過頭來看著我。
“嘖嘖嘖?!敝x頂的警察叔叔將捏著紙杯的手背到身后,眼神奇怪地打量起男人,從上到下打量了遍又從下到上打量了遍,好像在看一個怪物?!靶」媚铩!本焓迨遛D過身來:“選男友這種事,可不能光看臉啊,長得好看有什么用?沒責任沒擔待,關鍵時刻只會丟下女朋友跑路,這種男人不要也罷,以后找男友要把眼睛擦亮點啊。”很是苦口婆心。
眾人聽得汗顏,我也聽得汗顏?!熬焓迨?,找男友這件事我會留心的。”準備撤的時候,那謝頂的警察叔叔終于在其他警察警察的眼神提示下,想起了正事。
“你們偷鑰匙上了這棟大廈的頂樓是小事,但是高空拋物是違法的,看你們的樣子應該都是大學畢業,以這棟樓的高度和風俗以及這杯咖啡掉下去的速度,你們應該知道這樣的重力是足夠砸傷人的吧?”
“可是這棟大廈邊上有防護欄,平時很少有人會在非安全區活動,就算我從這里跳樓跳下去,砸到人的幾率也只有千分之零點幾,幾率和中彩票的幾率差不多。”我上學的時候成績不是特別好,但是估算一下概率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警察叔叔不知道從哪里掏出個墨鏡,慢騰騰地戴上后,猛地一甩額頭上屈指可數的頭發:“那么恭喜你,你中獎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