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村

風(fēng)嗚咽，雨嘩嘩，一身濕淋淋的男人迫于無奈叩響最近一戶人家的院門。

空敞的院子，加上風(fēng)大雨大，那在屋里的人便是一時間聽不到，他只得使勁拍門。

“誰呀？”屋門開，出來一個披著外衣的老者。

男人想：按照常理，不是熟人一般不會開門讓進(jìn)。

輕瞇眼，仰頭看看天，好大的雨，靈機一動，憑著問話之人蒼老的聲音稱呼，“老伯你好！我是秋水菡的朋友！”

“秋水菡？”老者微微一凝，臉上綻放開心笑容，顧不得拿傘，攏緊披著的外衣朝院門跑去。

開門，老者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雨中男人，“你說的秋水菡，是秋天的秋，山水的水，菡萏的菡，住普市陽光區(qū)？”

男人慌不迭地道：“對對對！”

“請進(jìn)請進(jìn)！”老者臉上的笑又濃郁幾分，熱情的把男人讓進(jìn)門。

走去屋子的途中，男人不解地問：“老伯！這里怎么沒有信號？”

老者道：“這里地理低凹，四面環(huán)山，當(dāng)然沒信號。”

男人恍然大悟自言自語，“怎忘了一路都是下坡？”

這是一幢整整五間正房的三層樓房，外觀貼著白色瓷磚，看起來不錯，像富裕人家，但屋里十分簡陋，臟污不堪的沙發(fā)上坐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與一個十來歲的女孩。

兩個孩子又黑又瘦，女孩子束著個馬尾，男孩頭發(fā)約有二寸多長，亂蓬蓬的，活像個喜鵲窩，他們正在看電視。

老者擼一把頭發(fā)上的雨水，朝女孩道：“尚蘭！快給貴人倒茶。”

女孩子默不作聲起身，動作麻利地倒來茶水，把杯子遞給男人后往沙發(fā)上坐去，繼續(xù)看電視。

男人望著手中有一個缺口的玻璃杯，眼底泛起些許難色，終是忍不住渴冷交加，淺淺抿上一口茶水。

是苦丁茶，苦苦的，卻在舌齒間回味著茶香。

不錯！心里這樣想，又接著喝起來。

老者又請坐，男人在兩個孩子對面那張單人沙發(fā)坐下，笑望著老者，“老伯！家里人都出去了？”

老者拿來一張毛巾，嶄新的沒有用過，遞給男人，“擦擦！”

男人感激地放下茶杯，朝頭上臉上擦去。

等男人擦完，老者發(fā)給男人一支煙。

是幾塊錢一包的煙，男人下意識地摸向褲兜，褲兜里空空如也，這才想起煙被秋水菡扔掉。

煙癮也犯了，他訕訕地笑著接過老者發(fā)給的煙，摸出火機給老者點火。

老者拒絕他點火，反把火機湊到他面前。

他心里暖暖的，稍稍猶豫，坦然接受老者的恭敬點煙。

一口煙霧吐出，老者話匣子打開，“老太婆死得早，兩個女兒嫁得遠(yuǎn)，唯一的兒子與媳婦出門打工，就剩下我們爺孫三在家。我原在家排行老三，大家都喚我陳老三。”話鋒一轉(zhuǎn)，“你想來沒吃飯吧，我給你煮碗面去。”話落，朝廚房快步走去。

老者一提，男人的肚子‘咕咕’的叫喚，聲音奇大，惹得兩個孩子棄電視不看奇怪地望向他。

他白皙的臉泛出一縷紅暈，急忙站起來跟隨老者去廚房。

廚房的燈比如客廳的燈昏暗得多，更是簡陋，但鍋碗瓢盆齊全。

男人喝一口手中茶水，“三伯！你對秋水菡很熟嗎？”

老者拿鍋一邊接水，一邊道：“通村的這條水泥路就是水菡出錢給修的，這陳村，誰不認(rèn)識她？最重要的是，豐收的時候，她還會幫著聯(lián)系買糧人，價比市場價還高，還有，誰家有事，她知道，也會無償?shù)奶峁兔Α?

叨叨到這兒，老者奇怪地扭頭望著男人，“對了，你說是她的朋友，你怎會問我對她熟的話？”

男人驚訝一怔，把手中的杯子擱放灶臺，從褲兜里摸出所有百元大鈔出來，大約有四千多元錢左右，遞向老者。

他為掏出來的錢少得可憐而變得羞澀起來，嚅囁著嘴說道：“我是她未婚夫，姓楚，約好的一起來看望你們，她卻有事突然離開，這錢，不多，明日麻煩你老每家每戶均勻分一分。”

看樣子，確實不多，但要看是什么人送的，老者眼里滿是感激，“這，怎么好意思？我們?nèi)兆舆^得下去，不能收……”

老者推卻一陣，禁不住男人的好意也就收下。

他給他煮的那碗面放了許多的豬油，把面染得油亮亮的，又把存放在壇子里的雞辣椒盛了許多在面里，油亮亮，紅通通。

恭敬地把面雙手遞給男人，滿面愧疚，“小楚！家里也沒備下什么好的，怠慢了你。”

“是我叨擾了！”男人捧著面，來之前對秋水菡那不多的怨氣飛到九霄云外。

秋家別墅

見秋水菡開門進(jìn)來，姬蓮迎來，“水菡！回來了？”

郊區(qū)大雨，進(jìn)入普市雨漸小，車到陽光區(qū)，卻是無雨。

“回來了！”

秋水菡答應(yīng)一聲，望向客廳，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秋安南正坐在主沙發(fā)上看電視。

一邊換鞋一邊道：“爸爸！沒出去？”

秋安南搖了搖頭，“吃飯沒有？”

“還沒呢！”

從下房里走出來的嚴(yán)芳接過話，“大小姐！我給你熱菜去。”

秋水菡笑回，“不用，給我煮碗面就行。”

上二樓，見秋水意的房門虛掩便推門進(jìn)去。

秋水意正坐在書桌前玩網(wǎng)游，有卡通圖案粉粉的睡衣將她襯托得粉粉嫩嫩，嬌艷可愛。

聞秋水菡進(jìn)來，扭頭乖巧喚一聲，“姐姐！”

瞥見書桌前擱著瓶紅酒與喝過的半杯紅酒，秋水菡也沒說什么，答應(yīng)一聲輕輕關(guān)門。

換身睡衣下來，嚴(yán)芳已經(jīng)煮好面。

是秋水菡愛吃的辣雞面。

被辣椒油染得紅紅的面上撒著幾顆愛人的蔥花，嗅著就香，秋水菡忍不住直咽口水。

姬蓮端來杯橙汁，“水意在屋里干什么？倒是不出門了，只是幾乎呆在房間里。”

瞅著父親緩緩走來，秋水菡道：“在屋里玩游戲，現(xiàn)在她們這個年紀(jì)都愛。”

秋安南在餐桌一椅子坐下，一只手輕搭桌面，“今天沒應(yīng)酬？”

想起被閻林放鴿子的事秋水菡心間一梗，很快盈起笑來，“有，但我推掉了，想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