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歡哇地一聲全吐在了沈未還身上。

連帶著那卡在喉嚨里打算生根發芽的魚刺，也一并吐了出來。

粘稠惡心的嘔吐物掛在沈未還衣擺處，迎風上下晃動，似乎在嘲諷言清歡此刻的尷尬與狼狽。

路長煙臉上神色僵硬，她也不知道此刻是上去請沈未還去梳洗，還是讓言清歡先開口，正為難間，沈未還轉身給她使了個無礙的眼色，路長煙瞬間明白，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路長煙一走，房間內別無二人，言清歡愧疚道：“抱歉，衣服我會洗的，你···你要不脫下來？”

“脫？在這么···”他的尾音極度誘人，被吐了一身還不忘調戲言清歡。

言清歡：“····”只得點點頭，閉上眼，一副你脫吧我保證不偷看。

沈未還解開衣帶，外衣從他身上滑落，言清歡豎起耳朵細聽，卻發現在脫了兩件之后。就沒沒動靜了。

她悄悄咦了一聲。

卻聽到沈未還淡淡道：“脫好了?！?

“你脫外衣就是了。干嘛還要脫兩件，里面的衣服又沒有被弄臟。”

“里衣臟了袍角，你一并拿起洗?！?

言清歡說不出反駁的話，她要是再推拒，可就不人道了。

睜開眼，便見沈未還單著件薄薄的里衫，透明精細的絲織品似乎能看到遮蓋在下面隱隱露出的健壯的肉體。

瘦卻有肉，不但有肉，還是肌肉！

完美的倒三角形襯得那件款式難看的里衫貼合緊致，后背線條流暢，健美的三角肌微微凸起，若一對漂亮的羽翼。

言清歡轉開腦袋，怕自己再看下去就流鼻血了，到時候就顏面盡失了。

“怎么？害羞？”

沈未還穿著單薄微透的里衫在房內錢晃悠，駕輕就熟地黏在了言清歡背后，他就喜歡從背后抱住言清歡的感覺，小小的，發怒起來像是跳腳的小白兔。

狐貍最愛吃小白兔。

身后彈性精健的肌肉貼過來，言清歡只覺得一陣激麻，內心在咆哮：言清歡慫什么，上啊，不是要勾搭他嗎，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言清歡忽然在沈未還懷里翻了個身，亮晶晶的眸子仰起，“你冷不冷，我去讓人給你拿件衣服。”

時間靜止了很久，久到沈未還意識到自己再盯下去，面前的女孩可能就要羞愧而逃了。

他抑制不住滿臉欣喜，略略發狂地抱緊言清歡，似乎珍貴的寶藏失而復得，“歡兒，你在關心我！”

他歡喜極了，言清歡被他禁錮在懷里，笑容有點苦澀，這只狐貍，從來都是在她身上栽坑。

她拍拍他的背，承認道：“對，我在關心你，所以，以后練功的時候不要有事沒事就偷親我，不然我就不關心你了?！?

小狐貍掀唇一笑，一副吃定你的表情：“不，親還是要親的，那是報酬?！?

“那我給你親，你可答應以后都要保護我，不再欺騙我？”

她愣愣的眸子水一般清澈，蕩漾起一片波紋，看著可憐可愛。

沈未還心中一揪緊，他從前是負了她，但以后不會了，他想要的，從始至終不過一個你而已。

略帶疼惜地摸了摸言清歡的頭：“我不會再騙你，歡兒，把你整個人都交給我，我再也不會負你?！?

他的聲音若春水般輕柔，讓人卸下一身防御，從前的言清歡，定然是會溺死在這片春水之中，但現在的言清歡不會，她會仔細觀察沈未還的表情，辨別一番是真情還是假意，然后略帶防備地將頭靠在沈未還肩膀上，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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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了徐笙娘多年的內力作為基底，再加上系統積攢的體力值，言清歡練起破雪功來簡直如虎添翼。

沈未還一身劍術卓絕，有他親自教導，進益大增。

破雪功的十八式，言清歡雖說不上爛熟于心，但也耍得有模有樣。

阡陌師尊點點頭，嘆了口氣，“丫頭，你也該搬出去了，你等一入凌霜閣誰也沒去拜訪，便進了老身這雪樓，外頭各門派長老自然是有意見，你去長青那里也不要擔憂害怕。有眾位長老的保護，性命自是無虞，白日里你可來老身這練功修習。這破雪功非一朝一夕便能參悟。你須得在這凌霜閣呆上個兩年。日夜勤功，將本門武功修習個大概，才能去山腳下找云雷軍統領比試?！?

言清歡從梅花樁上跳下來，將軟劍纏回腰間，長青真是急不可耐

“我和長煙的行李不多，今日便可以搬走，師尊，一會兒我還要去拜見長青師傅，明日再來雪樓看你。”

阡陌師尊有點不舍得這處了一個多月的小丫頭，卻也揮揮手道：“去吧去吧，若出了什么難解決的事。來雪樓找老身便是?！?

路長煙早已在石門口等她，來接她們的不是九歌，而是太息。

太息懶洋洋地抱著手臂，倚在石門旁邊，斜過來的眼神充滿煩躁和厭惡。

這是常態了，言清歡知道這心高氣傲的姑娘不喜歡她們，尤其不喜歡自己。原因很簡單，太息一心想和沈未還親近，每次去沈未還住的雙華苑找他的時候，負責灑掃的師弟都會說一句，‘喲，小師妹又來尋沈師兄？真不巧，他又去公主哪里教武功了。‘

太息氣得跺腳，又是言清歡，她雖是早知道沈未還和言清歡已經結為連理，但辛苦念了這么多年的同門師兄就這樣便為人夫，她如何甘心。

更何況，師兄和言清歡之間似乎并不和睦，她心底是樂見其成。就是阡陌那老頭太多事，拉皮條一樣刻意把兩人拴在一起。

而沈未還一心只有言清歡，都送了多少次午飯，他照樣退回，她悄悄躲在石門旁看過，晚上沈師兄從石門內回雙華苑時，嘴角泛著勾人的殷弘，還帶著點腫脹。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她那霧靄峰掌門爹爹和母親偶有共寢之后，第二日一早便能看見爹爹的嘴唇也是這樣紅腫，臉上白里透紅，笑意甜甜。

太息不敢多想，自欺欺人地認為沈未還本就是天然如此，直到她今天看見言清歡···

這臭女人嘴巴怎么也是腫腫的？！

“久等了?！毖郧鍤g小跑著到路長煙身邊來，對于一直拿眼瞪她的太息選擇了漠視。

太息重重咳嗽一聲，語氣不善：“磨磨蹭蹭，都等你好久了，先去把東西放到象白樓，再去凌霜大殿謁見師傅。”

路長煙抱著包裹為難地皺起眉頭，她還沒吃中飯。

太息明顯是故意的。

一早上就跑到雪樓催促路長煙整理東西，不但早飯沒吃，這會子中飯也不讓她們吃。

路長煙羞于開口，但言清歡卻是個吵架斗嘴撕逼的好手，當下鉚足了勁沖太息開炮。

“這都什么時辰了，你是豬腦子還是被驢踢了，不懂得人要食五谷雜糧？一天到晚催命符似地跟在后面也不嫌累，長青師傅是派你來接我們的，不是派你來催我們的，我們自然是想什么時候走，就什么時候走，誰跟你一樣不吃飯餓得連胸和屁股都沒有，”言清歡伸手上下比劃了一下，“跟塊平板似的！”

平板？她才是個十四歲的小女孩，還未曾及笄！

太息被她比劃得臉青一塊白一塊，畢竟還是個黃花閨女，沒有言清歡江湖闖蕩久了的潑皮無賴性子，她咬咬牙，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誰叫她本來就是塊平板，沒有言清歡有胸有屁股呢？

路長煙藏在包裹后的臉默默偷笑。

沈未還在象白樓等她們很久，兩人跟著太息進了院子，便看見沈未還含笑坐在石桌旁，早早沏了一壺雪寒春，遞給她們。

象白樓四周也是冷得慌，按理說茶放了久了，自然是涼了，但唯獨言清歡那一杯茶水面還騰騰地冒著熱氣，路長煙艷羨地看了一眼，定然是沈未還用內力一直溫著的。

而她和太息的兩杯，觸到杯壁，一陣發涼。

路長煙含笑地往太息那兒瞟，果然看到一張俏臉上精彩紛呈，這一天吃的狗糧都要溢出來了。狗糧這個詞，還是言清歡教她的，是指單身者看見男女之間甜蜜行為的專用詞。

一杯熱茶下肚，言清歡覺得腹部溫熱舒服，瞇起眼睛對沈未還笑笑：“久等了?！薄?

“吃完飯我送你們過去?！?

言清歡神色閃了一下：“不知道你們口中說的長青師傅是個什么模樣，會不會很兇，他真的會對我們好，會保護我們嗎？”言清歡重重咬了‘保護‘二字。

果見沈未還臉上微微僵硬，“歡兒放心，有我在，不會出事?！?

言清歡心下明了，她雖然不能百分百相信沈未還的話，但比起長青來，他還是更可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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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大殿。

高高在上的寶座上，長青正對著桌子上的一顆魂珠水球，悄悄窺探著什么。

這水球乃是上古神器眼杖所化，能透過一層水紋鏡面窺探到幾里之外所發生的事情，若是言清歡此刻在此，看到這一物，必然要回去找系統吵一架。

憑什么我有的外掛他也有，而且他的還不用體力值！

水球內赫然是象白樓內四人場景，沈未還在給言清歡夾菜，眼底的柔情蜜意任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長青微微冷笑，他這徒兒演戲，可真是愈發精進了。

長青身體后仰，極為散漫地往后座上靠去，他是相信自己這個徒兒的能力，也相信，沈未還在他的教導下，是不會有心的。

沒有男女情愛，只有宏圖大業！

殺死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于長青來說簡直輕而易舉，但現如今他忽然還想再要一樣東西，那就是言清歡手上的云雷軍兵符。

阡陌那個老東西，居然把那樣重要的東西交給外人，要知道，他當初繼承掌門之位時，無論怎樣懇求，阡陌都不愿意給。

說云雷軍兵符，是留下來拯救三國太平，民間安定的。

云雷軍就是一把鋒利的武器，此武器一出，九州震動，軍隊本來就是沙場上的主角，他們的使命就是拼盡全力奮勇殺敵，哪里有什么拯救太平一說，這天下永遠都是勝者的天下，勝為王，敗為寇。

長青冷笑著，溫和的眸子忽然變得陰鷙兇狠，水球中，四人已然不見，往凌霜大殿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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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清歡抬腳步入這座大殿的時候，還是被它的恢弘大氣的殿門，高聳挺拔的天頂所震撼了，她曾經用千里眼看過這里的鏡像，但真正身處其中，忽然有點發怵。

沈未還握住她的手，走在前面。

殿上的那個人，她再熟悉不過。

身邊的路長煙呼吸驟然一緊，言清歡偏頭去看，便見她垂著頭，掩在袖子底下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言清歡悄聲安慰：“沒事，有我?！闭f出這一句，又覺得不對勁，這話怎么好像在哪里聽說過一樣。

她轉回頭望向沈未還，那狐貍眼底地笑意清晰明了，似乎在說，你看，你把我的話一直放在心上。

座上悠悠傳來清冷古板地嗓音，震得每個人心間一顫，他說話，是摻了內力。

“昭仁公主，路殿下，長青有失遠迎！”他從座上起身，衣袖半垂，只是輕輕一禮，嘴上說著有失遠迎，腳下步子都不肯挪動一下。

言清歡心底冷笑，面上卻做出謙卑狀：“掌門日理萬機，處理門中瑣事已是操勞萬分，我和長煙本來有阡陌師尊照顧，也不應該叨擾您，今日來訪，我等實在是心表愧疚?！贝驁雒嬖?，誰不會??！

“言殿下不必多慮，住處可安排好了？”長青的目光看向太息，后者點了點頭，那丫頭也就在長青面前被威懾住，稍微安分一點。

長青道：“那好，既然安頓好了，也就得給你們安排任務了。”

他話落，沈未還臉色一變。言清歡不明所以地探頭，只聽長青抿唇慢慢道。

“言殿下和路殿下，既然上了我凌霜閣，修習過凌霜閣閣中最高武功破雪功，那便屬于我凌霜閣子弟。我閣自開派以來便有明文規定，凡是入派弟子，皆要接受本門委派地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