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哭的有多難堪。就是忍不住的流眼淚。眼前的人就那么一直看著我,最后索性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看著我哭。夜晚真的是很寂靜,有風從微開的門里冒進來,我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我不知道面包車里的其他人都去哪兒了,也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個夜晚,靳沉坐在我的對面,也沒安慰我也沒阻住我。只是靜靜的點燃了一根煙。看我哭的梨花帶雨。
直到我哭停了。聳動著停不下的肩膀,抽抽搭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他才將我從車里牽了出來。晚間的夜風吹過來的時候,一件寬大的外套正好壓在了我的肩頭,將襲來的風頓時隔絕。
那一夜,冬至。我被靳沉從這幾個搞傳銷的手里救下。那晚,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皮夾外衣走在我的身邊,在我以為自己可能會被賣掉到不知名的地方的時候,如神邸降臨救下了我。我緊緊跟隨著他,幾乎是貼著他。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頭,將我扣在身邊。我鼻頭渙散著他身上的煙草氣息和淡淡的麝香氣味。那種滋味過了很久還一直彌漫在我的心頭。
冷風從我臉上略過,秋風干燥,吹的我臉疼。靳沉一直將我?guī)У矫媲暗能嚴铮呸D身走開。我這才發(fā)覺副駕駛的位置上,高江飛坐在那兒。他也來了,見我來了。高江飛從車窗探出頭來,瞧見我一臉的哭樣,忙遞給我一瓶水,看起來頗為擔心的樣子。我心生感激,可目光卻穿透過車窗一直跟隨著那個漆黑色的背影。
這才發(fā)覺零零散散的周邊停了好些車,妥妥的裹著面包車,我的心咯噔一跳,這排場,怕是叫了十幾輛車不止吧。他是特意趕過來救我的嗎?我不確定,呆呆的看著好幾輛正在緩緩的離開。
高江飛見我一直不說話,只是握著一瓶水發(fā)呆,靠在椅背上看向我。
“別擔心,沒什么事了。”
我愣愣的點了點頭。卻也不知道說什么。
高江飛卻淡淡一笑:“幸虧你那電話……”
我不解的抬頭看向他,卻只見他目光看著窗外,若是沒打那通電話會怎么樣呢,我不敢想。
不待我深想,他又看向我:“若是再晚一點兒,在G市可能就見不到你了。”
我看著他,心里仍舊有些后怕:“謝謝你。還有他……”我轉過頭看向車外。
“小事情。”高江飛微微一笑,順著我的目光看向車窗外,似乎還想說什么,可終究什么也沒說。不一會兒,也從車里下去了。
我靠在車椅上,好似做夢一樣,肚子上吃過的疼此刻還有些令人不適,可此刻我卻沒那么害怕了。我拉了拉肩頭上的外套,熟悉的味道鉆入鼻尖里。
困意瞬間席來。便靠在車頭睡了過去。睡意迷蒙中,感覺那熟悉的滋味愈發(fā)濃郁,我往那氣味里鉆了鉆,感受到一絲暖意,便睡得更沉了。
睡夢里,一聲輕緩得嘆息聲鉆入耳里,似乎是誰發(fā)出了一絲淺笑。我聽著有些耳熟,卻又不確定。
就這樣,被靳沉出手相救了這么一次之后,這人在我心中的污點瞬時被抹去了不少。一直想找個機會好好感謝這人,可是這靳沉也不知一天到晚在忙些什么,已經好些天沒有露過面。我不敢再回到出租的那所屋子里。就這么獨自一人在靳沉的家里蹭了幾天的白食,直到三天后的中午。
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問我中午要吃什么,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吃人家的白食還提諸多要求,便說隨便弄點就成,煮點粥就好了。阿姨瞧我一副很好伺候的樣子,笑了笑就去廚房里忙了。
我偎在沙發(fā)里,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這才發(fā)現(xiàn)手機上有幾個未接電話。是高江飛的號碼,我記起來那天他拿過我的手機去存號碼,當時我心不在焉并沒有太在意。
納悶怎么沒聽見手機響的間隙,也便忙給高江飛回了一個過去。
電話剛響了幾聲,高江飛就接了起來。
“你找我?”
“給你打個電話可是真難。”高江飛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他說話總給人一種帶笑的感覺,我瞬間提起來的心就落下去了,忙給他說明了緣由。高江飛也沒太介意,直入主題說有一個朋友公司正好在招人,問我有沒有興趣。
我沒想到他特意打電話過來竟是給我介紹工作,本來無心一句話沒想到他倒聽進去了,我心里頗為感激,卻又不好麻煩他,但是眼下我的確需要先找到一份工作,畢竟生存問題的確是個大問題。我頓了頓說道:“可是,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高江飛的笑聲從電話里傳來,說道:“麻煩什么,朋友這邊正好缺人找不到合適的,恰好就想起你來了。還多虧遇見你呢。這樣,你稍微準備一下,待會兒你到廣安大廈來找我。”
高江飛三兩句話就將我的顧慮打消了。
掛了電話,我松了口氣,突然一下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剛撂下電話,大門從外被人推開。我聞言抬頭看去。
只見靳沉提著他的外套就進來了。幾日不見,這人瞧見了我,愣了幾秒,好似這才想起這屋里還有我這么一個人。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忙放下沙發(fā)上蓮花座式的腿,靳沉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徑直往樓上走去。
我忙不迭的跟過去,阿姨從廚房里探出頭來,見靳沉回來了忙問道:“靳先生不是說下午才回來嗎?我只準備了梁小姐的飯。”
“不用準備我的了。”他揮了揮手。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有些疲憊。我站離他不遠的地方。一下不知道說什么好。無奈的看了眼廚房阿姨。
阿姨看向我說道:“我再炒兩個菜好了。”
我點點頭,抬起頭往二樓看去,突然想到差不多我也該走了,老住在人家里算怎么回事,非親非故的。
屋內的溫度暖烘烘的,此間的屋外刮起了大風,帶著冬至的寒潮。我來回在廚房里準備碗筷,阿姨讓我別插手,可我實在閑的沒事做。吃人嘴軟不是。靳沉上去之后便沒有再下來,我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好,便打算上樓叫叫他。
剛一邁上臺階,樓上的房間門便被推開。靳沉換了身居家的衣服,似乎洗了個澡,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不少,黑亮的發(fā)上騰著一層水汽,見我站在臺階下,他兩手揣在兜里,高高在上的俯視著我,隨即踢腿走了下來。我局促的站在臺階上,忙轉過身,沖他咧開嘴:“那個,阿姨讓我叫你吃飯。”說完,便轉身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