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隆司正的手下一回首便看見了隱在柱子后頭的寶鳶。
寶鳶疾忙躲藏,一路揮灑著淚,一路狂奔至素簾樓,回到下房里,她捂著胸口,心還砰砰地跳著。
“寶鳶,寶鳶。”不知是誰,一個勁地敲打著房門,寶鳶驚了一跳,莫不是剛才的人發現了她,前來帶她回去?
她斂聲屏氣躲在畫屏后頭,仔細聽著門外人的聲音,想要探個究竟,才發現這聲音很熟悉,原來是霍司儀。
寶鳶連忙去開門,“霍司儀。”
霍柒責怪般地看了寶鳶一眼,說道:“娘娘歿了,大家都在發喪,你竟像中了魔一樣,見到我也不知問個好。”
“對不起,司儀大人。”
寶鳶緊蹙著眉頭,攥緊手心,香汗淋漓。
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去問霍柒的好,陸貴人歿了,珍鳶也歿了。
皇帝為了掩蓋整件事情,不得已說是珍鳶殉主。
“沒關系,下次注意些就好了,快去做該做的事情吧。”霍司儀看上去很忙,連連催著寶鳶辦事,寶鳶只得同那些人一塊兒前去清掃素簾樓,雖然大家心里多少記掛著自己伏侍了這么久的主子,但是死人住過的地方終究是不干凈。
霍司儀是從六品的女官,專管教習方面的事情,素簾樓缺人手,所以把她撥了過來,雖然陸貴人只是五品妃嬪,但陸貴人始終是要高人一截,所以平日里對年青美貌的霍司儀未免有些苛刻,這都是眾人看在眼里的,但霍柒一直都是忍聲吞氣,就連取一跟簪子這樣的小事也會自己親自去做,諸人都夸她賢德,甚至連陸貴人都不如她。
“寶鳶姐姐,聽說珍姐姐加封了七品女官,你知道嗎?”
寶鳶正跟著一群人上上下下得打掃,善兒卻把她拉到一旁,悄悄地說了這番話,寶鳶也是清清楚楚聽見李晏說的,以七品女官的禮來葬珍鳶。
“這個我不清楚,但珍姐姐一定是清白的。”
令寶鳶費解,李晏如何要把姐姐綁去審問,最后卻說珍姐姐說殉主而亡。
善兒只是嘆了一口氣,“珍姐姐不是愛慕虛榮的人,就連死也不能這么痛快的去了。”
寶鳶聽得乏了,她不想跟善兒說這么多廢話。
“善兒,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等晚上起更了我找你。”
“嗯,好吧。”善兒只得答應下來。
而寶鳶,滿心的悲戚,哪里有什么心思再顧得上和善兒說話。
素簾樓的事情繁多,寶鳶原本是打算去送送陸貴人和珍鳶,也因此不能。
等到陸貴人出殯以后,寶鳶才悄悄地抽出一點時間來,繞過一條幽靜,隔著高高的圍墻,看了一眼妃陵的方向。而為了不讓人發現她的存在,寶鳶也是夠辛苦,躲在布滿荊棘的草叢里,任憑荊棘刺痛。
被劃破的素白手臂,流出鮮艷奪目的血。
寶鳶忍痛捂住了傷口的地方,她只是在想,珍鳶姐姐作為宮中女官,是不是也會隨著陸貴人的一起葬入妃陵之中。
她對珍鳶的執著,已然是無可收斂了。
寶鳶望著遠方的山水,心中波瀾萬千。她突然有一個念頭涌上來,她要活下去。
她暗自起勢,她要努力的讓自己成長起來,羲和寶鳶不能認輸。
宮里再險惡,她都不能認輸。
自打陸貴人走后,李晏便終日沉悶在乾清宮中,連朝政也不愛搭理。
宮中還算說得上話的嬪妃,無一不來勸解,有真心想要開解皇帝心思的,也有只是裝模作樣,想討太后歡心的。
其中以宋氏和云氏為首,宋夫人擱下手中千萬的事宜來,就只是為了和皇帝說上幾句分憂解難的話。
而李晏卻不高興,反而斥責宋氏,“宮里那么多事情不做,你倒來朕這里,把事情都撒手交給母后處理?”
被李晏這么一問,宋氏一時接不上話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李氏冷哼,“你要是朕的為朕分憂解難,你就只管把這宮里給打點妥當了,千萬別叫母親操一點心。”
宋夫人只好答應,不敢說出一個不字。
云氏剛好從自己宮里過來,就看見宋夫人的轎子停在乾清宮的門口,又見宋夫人耷拉著腦袋出來,云氏冷不丁一笑,上前行禮問安。
宋氏冷笑,“也不知道請的是誰的安,你這心里是真的念著我好呢,還是巴不得皇上一刻也見不著我?”
云昭儀因為懷著身孕,所以行動有一些遲鈍,但她刻意讓宋氏心里犯嘀咕也是真的。
只聽云氏滿面堆笑的說道,“這是哪的話,陛下要見夫人,難道妾還敢說上些什么不成?再說了,也要妾說了管用的事兒。”
云氏話里有話,宋夫人是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