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纖兒為章語默和莫顏斟上一杯酒道:“今天有幸請到兩位,實在是一大快事,不如我們就飲盡此杯吧!”說罷,自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章語墨笑了笑也將杯中的酒喝干,獨莫顏端著酒杯遲疑著,但見章語墨和李纖兒都如此爽快,自己也不好畏畏縮縮,便也跟著一仰脖子喝干了。但覺一股辛辣之味充滿口中,忍不住伸了伸舌頭。
李纖兒笑道:“不知道喻兄到此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辦,若是小妹有所打擾還望喻兄莫要怪罪。”
章語墨道:“你這一口一個喻兄叫得我可真是不習慣,不如你就和顏兒一樣叫我喻墨就好了,你我都心知我并非什么兄弟,另外我也不喜歡姐姐妹妹的沒完沒了。”
李纖兒放下酒杯道:“你是如何確定我試穿了你的女兒家身份呢?”
章語墨笑道:“班門弄斧,焉有不出丑之理?”
李纖兒道:“好,我就喜歡像喻墨你這般直接的人,我們再喝一杯。”說著又給章語墨倒上一杯酒,剛要給莫顏斟上的時候,章語墨將手一攔,笑道:“顏兒不會喝酒,待會兒沒兩杯就醉了,還影響我兩興致。”
李纖兒點了點頭,便不再強求,將酒壺放下,和章語墨兩人對飲一杯。
章語墨道:“纖兒姑娘果然是耳聰目明,連這城里有些什么人都清楚地了若指掌,我當真是佩服的緊。”
李纖兒道:“這也沒什么,只是我是靠這一行吃飯的,若是不弄清楚這附近都有些什么人,怎么能混飽肚子呢!這也是為生計所逼啊!但也不盡然都了解啊!你看喻墨和顏兒的到來,我可就不知道啦!”
章語墨道:“你實在是謙虛了,我和顏兒不過是路過此地,我們一路上游山玩水,卻不料被那幫賊人盯上,幸好我們兩人還不至于太過沒用,栽在那些個人手里,不過一般不是在江湖女子若是栽在他們的手里可就難道厄運了,所以我和顏兒才會打算將那莊子燒毀,倒沒想到竟遇上纖兒姑娘,省卻我們好一番氣力。”
李纖兒道:“我本也不知道有這樣一回事,只是聽到有人隱隱的提起,便上前打探了一番,倒不成想果然有此事,后來我又見那莊子有油水可撈,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將這莊子給他搬個空好了。”
章語墨道:“這樣也算是為民除害了,纖兒姑娘果然是俠義心腸。”
李纖兒笑道:“我們大家也算是相識一場,做個朋友,也就不要這么客氣了,這姑娘長姑娘短的就可以省了,直接就叫我纖兒就好了。對了,喻墨,此次來到此地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辦?若是用得上纖兒的,盡管說,不用客氣。”
章語墨笑道:“實際上我和顏兒只是一路上游山玩水而已,沿路聽一些江湖趣事兒,也覺得樂趣無窮。”說罷!章語墨又頓了一頓,道:“對了,纖兒,我和顏兒都是初涉江湖,不知江湖深淺,所以日前才會著了道,你在江湖上也算是我們的前輩了,不如你就給我們講講這當今武林上的事兒吧!也讓我們長長見識如何?”
李纖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我也沒什么本事,對于江湖之間的事情也是知之不詳,要說對江湖各路各派了解最為詳盡的,那就只有靈山的‘百靈宮’了。”
章語墨道:“哦?我還卻是不知道這百靈宮是一個什么所在。”
李纖兒道:“這百靈宮就是以情報遍布武林而立足于江湖,百靈宮宮主曲靈風精通鳥獸之語,大至各門各派,小至江湖個人,期間的各大小事不說十分就是九分也都是清楚的,這其間靠的可不是人力收集,而是通過這些各色的鳥獸替他獲取的。”
章語墨點了點頭,贊嘆道:“果然是不錯,我們經常是防著人,哪里還會想到要防著那天上的鳥兒地上的蟲兒呢!”
李纖兒道:“就是這道理。”又道,“現當今稱雄于武林的門派還是少林武當兩大門派,這兩大派當真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又算是出身正途,所以很受江湖上人的尊重。另外丐幫,昆侖派的實力也確實是不容小覷的,恐怕就只低于少林武當了。不過,新崛起的幾個門派也算是小有實力了,像逍遙派,若水莊,也是值得一番關注的,其余的大都是些烏合之眾,不用多加理會。”
章語墨笑道:“我們兩個人出入江湖哪知道這些,這少林武當昆侖丐幫倒是聽到不少的消息,但是這‘逍遙派’和這‘若水莊’卻是不太了解。纖兒不如你給我們說說。”
李纖兒道:“這也沒什么,這兩個門派本就是剛剛崛起的,逍遙派掌門蕭瑤和若水莊莊主冰若水都是不過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建立起的門派也不過這幾年間的事情。逍遙派倒還罷了,其掌門蕭瑤的武功雖然說算不是絕頂卻也著實不弱,在當年少林舉辦的‘交流會’一舉成名,所創‘惜花劍’雖不能與少林武當的看家本領相比卻也是獨具一格的。另外‘若水莊’在江湖上卻是個稀罕的存在,若水莊的一應弟子全是女弟子,而且都精通刺繡之法,莊主冰若水本來只是一個普通的繡女,卻不知識如何從織繡之法上自創了武功,從此便揚名江湖。”
章語墨點了點頭,道:“那武林中可還有什么泰山北斗式的人物?”
李纖兒道:“要說人物倒是真有不少,首先,‘玄真道人’算是一位,不過這玄真道人脾氣倒是孤僻的很,江湖上極少見其走動,也從來不愿意插手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聽說是在昆侖山上靜修,所以江湖上眾人只知他武功極高,但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卻誰也說不上來。還有一位‘天池怪翁’,但是對于天池怪翁,江湖上的人卻是避之不及的,二十五年前,天池怪翁忽現江湖,以他自創的一套‘飄雪綿掌’在江湖上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聽說此人甚是怪異,專門與武林中以名門正派自居的人為敵,后來武林人士互相聯絡決定在泰山圍殲此人,天山怪翁寡不敵眾,卻也未見盡處下風,最后落得個兩敗俱傷,天山怪翁也就乘亂逃脫了,二十多年來再無音訊,不過武林各大門派也因此折損不少,光少林武當就喪失不少好手。”
聽到這里,章語墨心頭一震,暗道:“師傅教我的掌法便叫‘飄雪綿掌’,難道師傅和這天池怪翁有什么關系?或者我和師傅這般被追殺就和這‘天山怪翁’有什么關系?”
李纖兒正講著,忽見章語墨正呆在那里,不禁有些奇怪,便伸手拉了拉章語墨的袖子道:“喻墨,怎么了?”
章語墨竟李纖兒這一喚便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我萬想不到這武林中的事情竟是這樣曲折,剛剛你說到這天池怪人專與江湖中的名門正派人士為難,纖兒可知這是為何?”
李纖兒道:“這個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江湖上有傳言說他年輕時曾經被所謂的大俠所傷,唉!反正誰也沒有個定論,所以大家也都說不清楚。”
章語默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另外還有些什么人?”
李纖兒道:“另外就數‘老和尚’趙不明,可能大凡武功超強的人都有些怪異之處罷。這趙不明雖說武功超群,無論做什么事情都只隨自己的意愿,從來都不按什么規矩行事,年輕時就曾因為與人結下梁子被人追打,情急之下便剃了頭裝成和尚蒙混過去了,后來他便常說自己是俗家和尚,更是每每以老和尚自稱,所以江湖人稱老和尚。”
章語墨突然想起那天見到的坡腳僧來。想不到那樣一個邋遢的和尚竟然是江湖上聞名的‘老和尚’。又想起那日看到的和老和尚在一起的老婦人來,章語墨便問道:“這老和尚是不是有一個師妹或者師姐?”
李纖兒道:“師妹或師姐倒沒有,不過倒是有一個親妹妹,聽說叫趙眉。不過這趙眉的武功倒是不怎么樣,聽說對一些奇珍異草甚是感興趣,只是這個老和尚雖然對于其他的事情都沒有什么規矩,完全按自己的性格喜好來辦事,但是對于趙眉這個妹妹卻是袒護的緊。”
章語墨想起他們之間的對話,果然是如此,不由會心一笑。
李纖兒又道:“還有一個武功可以和這四個人相提的應該就是‘廬山茶農’了。”
莫顏本一直靜靜的聽著李纖兒講著這些江湖軼事,聽到這里忍不住插口道:“真的有‘廬山茶農’這個人存在么?”
章語墨轉過頭看著莫顏,問道:“顏兒也知道‘廬山茶農’?”
莫顏道:“我也只是聽爹爹提到過。聽說當年太祖皇帝臨幸廬山,就遇到了這個廬山茶農,不過此人甚是詭秘,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太祖皇帝只是見到一面,在找卻再也找不到了。所以也不知是否是真有這個人存在。”
李纖兒道:“江湖上都說有,只是沒有人見過其真面目,只是聽說,他在廬山上生活,生活很是隱秘。所以江湖人多不識得。”
章語墨點了點頭,替李纖兒斟上一杯酒,自己舉起酒杯道:“說了半日,纖兒也渴了吧!我們喝酒。”
李纖兒笑道:“說這些江湖上的事情還真不覺得渴,不過喻墨你斟的酒,就算是醉了也得喝啊!”說完就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李纖兒又道:“除去這四人,江湖上后一輩的人就多了許多了,像少林的方丈‘遠見大師’,武當的‘沖云道長’,若水莊莊主冰若水,丐幫幫主李龍,逍遙派掌門蕭瑤,武功均不弱。”
章語墨道:“武林中果然人才濟濟啊!”
李纖兒點了點頭,沒有在接過話題。
一頓飯吃完,已經午時三刻了,章語墨和莫顏跟李纖兒道了個別就徑自往客棧里走來。走過一個轉角,章語墨突然停住不前。莫顏不由奇怪,剛想開口詢問,章語墨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我們去個地方。”莫顏有些不解,章語墨卻已經拉著她往反方向走去。
走不多時,就見到李纖兒的背影,莫顏好奇的看著章語墨,章語墨將一根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莫顏便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只和章語墨一起悄聲跟在李纖兒的后面。
章語墨跟蹤李纖兒跟蹤得特別的謹慎,一直是遠遠地跟著,幾乎都看不見李纖兒的身影。莫言不由奇怪,忍不住問道:“喻墨,我們既然跟蹤纖兒,卻為什么要跟的這么遠啊?”
章語墨道:“你忘記她是干什么的啦?我們跟蹤她豈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很容易被發覺的,所以只好這樣遠遠地跟著了。”莫顏聞言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說。
只見那李纖兒一直往城外走去,直到一間破廟前才停下,接著便直接走進破廟。章語墨一直跟著李纖兒走進廟里,不想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那廟里一大群小孩子為著李纖兒,這些小孩子衣著破爛,面黃肌瘦,手上腳上也有許多的泥污。但李纖兒站在他們之間卻絲毫不見得有所不快的神色,那群小孩子跟李纖兒只見似乎也很是熟絡。
破廟的院子里還有二十幾個婦女在編織著一些草帽之類的手工藝,見到李纖兒來了也都站起來笑著打招呼。
李纖兒跟這些小孩子沒說幾句話就有一二十個老人從破廟的后堂走進來。李纖兒一看到他們走過來忙迎上前去扶住一個老人的手,笑道:“可是我太吵了,言大爺你們都給我吵醒了?”
那被李纖兒扶著手臂的老人笑道:“我們都盼著姑娘回來呢?昨天聽說你要做什么事情,可是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回來,可把我們都給嚇壞啦!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呢!”
李纖兒道:“放心吧!我會有什么事情呢?現在不是好好地回來了么?”說著又抬眼將這個破廟環顧了一圈,又笑道,“從今以后我們就不用住在這里了。”
那言大爺旁邊一個老人道:“怎么?難道這里又不讓住人了?”
李纖兒笑道:“您們不用擔心,是纖兒又找到更好地地方去住了,我們不用再住在這個破廟了。”
言大爺道:“姑娘,你與我們萍水相逢,卻仗義相救讓我們有所安身立命的地方,雖然是住在破廟,但是好歹狗兒他們也在城里謀到了一份差事,雖說沒有多少工錢,卻也可以買來點吃的給我們這些老的小的填填肚子。這些都是你幫我們的,不然我們這一群逃難來的窮鬼哪里還能活呢!我們已經知足了,姑娘你雖然看上去穿的不錯,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但是你也是跟我們一樣住在這個廟里,沒有個安穩的家,我們如何還敢讓你為我們費心費力呢?”
李纖兒將那老人扶回后堂,讓他在后面的草席上坐下,又讓其他的老人也一起坐下來,道:“您們放心吧!我向來是說一不二的,纖兒是一個沒有家的人,所以纖兒不想看到更多的跟纖兒一般沒有家的人,所以,纖兒早就發過誓,不管怎么樣,能夠讓一家人團聚好好生活的事情,纖兒一定去辦。你們都是從南方逃難過來的,若是因為天災就讓你們大家流離失所,妻離子散,纖兒是說什么也要管上一管的,就算沒有什么能力,卻也要盡我所能。”
那老人還要說什么,李纖兒擺了擺手道:“您們不用再說了,就聽我的吧!狗兒他們應該也快回來了,你們就等著吧!”說著就往外面走去。那些老人們看李纖兒這樣說也就不多說了,只是一雙雙老眼里含滿了感激。
不一會兒,就聽得外面有馬車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李纖兒臉上一喜,忙奔出門外,果然見到兩個人各拉著一輛大車走過來。
“怎么樣?還順利么?”李纖兒待那兩輛車走進,不及的問道。
那兩人一邊拉著馬車走進廟前的院子,一邊和李纖兒打了個招呼。其中一人道:“我們按姑娘的吩咐,絲毫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李纖兒點了點頭道:“好罷!你們先進去休息一下,等其他的人一起來了,我們才開始行動,那兩人點了點頭,便往廟里走去。”
沒多久又有幾輛大車陸陸續續的到了這座破廟,李纖兒也都安排他們進了廟,不多時,又有一輛豪華的馬車從遠處駛來,李纖兒忙從廟中跑出,那馬車中跳出一人來,這人卻不像是其他人那樣一副車夫打扮,穿戴卻極盡講究,李馨兒跑上前笑道:“怎么樣?都辦妥了么?”
那人道:“放心吧!姑娘,這是官府的憑證,另外,車上都是大家的衣服,趕快讓大家換上吧!”
李纖兒點了點頭,對里面喊道:“大家都出來,快點兒。”
沒多久,廟里的男女老少都走了出來,站在院子里,看著李纖兒。
李纖兒轉頭對剛剛來的車夫們道:“快點,將行頭分給他們。”說完,那些人就從那輛華麗的馬車中拿出一只只包袱,一一分給那些人,沒多久就分完了。
李纖兒又道:“大家拿著這包袱到后面的小河去將自己洗洗,然后將包里的衣服換上,快點,天黑之前我們要離開。”大家聽到李纖兒的話面面相覷,雖不明白,還是相隨著往外走去。
不一會兒廟里的人都走光了。莫顏小聲問道:“喻墨,他們這是干什么啊?”
章語墨道:“你沒看出來么?她打算讓這些人搬到那個莊子里去住。現在先讓他們換上些干凈華麗的衣服,到時候住進去就不會讓人起疑了。反正現在那莊子的房契地契都在他們手里。”
莫言點了點頭,心下不由的敬佩起這個李纖兒來,以前雖聽說過這個“千手神偷”是個有名的俠盜,卻總是沒有見過她的俠義之舉,現在見她這樣一個弱女子依靠自己的能力,安排這一大幫人的生活,心下實在感動,又想到自己和她差不多大年紀卻終日只是坐在家中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從來也不曾為他們做過半點事情,不由有些慚愧。
果然沒有多久,這些人就換了一個新的面貌往城里走去,沒走多遠,李纖兒就將那幾大車上的名貴物事放到了事先準備好的馬車上,一行人也就成了一戶商業大戶舉家遷徙的模樣,浩浩蕩蕩的往那莊子走來。
到了那莊里,莊里的人早已人去樓空了,想來是早有官兵來過了。李纖兒對那個最開始換上華麗衣服的囑咐了幾句就獨自往外面走來。章語墨本以為她已經將一切事情都做好了,剛準備離開,卻沒想到她卻又騎了匹馬往城里馳去。
莫顏小聲問道:“喻墨,我們還跟么?”
章語墨道:“看看她還要干什么。”
說著便從剛剛駕來的馬車上解下一匹馬,和莫顏共乘一騎往李纖兒離開的方向追去。入得城里沒多久就見李纖兒的馬拴在一個叫做‘夢香閣’的旁邊。
莫顏忍不住一聲低呼,道:“哇!喻墨,這里好漂亮啊!我還沒見過這么漂亮的酒樓呢!我們進去沒去看看吧!”
章語墨見她這樣一副表情,便笑了笑,道:“還不行,要進去我們得先去一個地方。”
莫顏好奇道:“什么地方?為什么不能直接進去?”
章語墨道:“現在我們先去客棧。”
莫顏道:“客棧?”還沒問出來就被章語墨一把拉上馬往客棧行去。
走進‘夢香閣’,一身男裝的莫顏看著章語墨道:“喻墨,我怎么覺得這個地方有些不對勁啊?”
章語墨道:“沒什么不對勁的,這是妓院。”
“妓院?”莫顏一驚,忍不住低呼,卻見章語墨依然一副沒有表情的表情,便又問道:“我們來妓院干什么?”
章語墨道:“你應該問,李纖兒來妓院干什么。”
莫顏一呆,即刻想起自己是追著李纖兒到了這里的。當下忍住心中的不快,緊緊跟著章語墨往里面走去。
不多久,章語墨就見李纖兒坐在二樓的包廂里,看著一樓的舞臺。章語墨順著她的視線便看到一個紅衣女子在臺上甩著水袖翩翩起舞,雖不能看清她的容貌,但仍然讓人覺得美艷不可方物。
一曲舞罷,那舞姬退入后堂,章語墨隨即便看到李纖兒也離開了座位,便拉著莫顏往外走去,提起便上了房頂。循著李纖兒的聲便到了一間房的房頂上。
章語墨小心的掀開兩片瓦片,果見李纖兒和剛剛那舞姬立在房里,只聽那李纖兒道:“無骨,你放心吧!我已經得手了,待會兒等你那媽媽一來,我就可以贖你出去了。”
那叫做無骨的女子聽言便跪下身去,道:“姑娘的大恩大德,無骨永生不敢忘懷,請受無骨一拜。”
李纖兒忙將她扶起,笑道:“這有什么,對你來說可能很難,但是不一定對我來說就難了呀!所以我并沒有覺得對你有多大的恩情,你只要照顧好你和你娘親日后的生活就好了,至于其他么!就不要考慮那么多了。”
那女子點了點頭,眼中淚花閃爍。章語墨看著那女子,忽然覺得有些眼熟,仔細一想,才想起那日子在莊中,李纖兒易容成少婦模樣是就有幾分像這個叫做無骨的女子。這樣一想,又想起那個李纖兒易容成的老人,現在回想才知道,李纖兒竟是以那日間在廟里見到的那個言大爺為原型的。章語墨終于明白為什么李纖兒的易容術如此高明很難給人識破了,原來她易容的每一個人都是從生活中出發的,所以無論是形態還是神情都可以做到貼近自然,毫無做作之感。
正想著,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來,一個艷妝的三十出頭的婦人帶著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婦走了進來。那艷婦一看見李纖兒,一張臉便笑成一朵桃花。那艷婦道:“李公子一來便找我們的無骨姑娘,我們姑娘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啊!不知李公子此次找妾身來是為了什么事情啊?”
李纖兒笑道:“林媽媽,我想知道,無骨姑娘的贖身價是多少?”
那林媽媽聽言怔了一怔,隨即笑得更燦爛了,道:“喲!李公子果然是有情有義,不枉費我們無骨姑娘對公子的一番情意,不過,這無骨可是我們‘夢香閣’的頭號舞姬,雖然并未接客,但是贖金卻也是不便宜的。”
李纖兒秀眉一走,沉聲道:“到底多少,說!”
林媽媽被李纖兒嚇了一跳,隨即便穩定下來道:“兩千五百兩。”
李纖兒道:“你早說不就好了,啰嗦個半天。”說著從懷里撈出一沓銀票來,往桌上一拍道:“這是三千兩,連同無骨的娘親我一起帶走。”
那林媽媽一聽,喜出望外,忙道:“好好好,我這就給您拿賣身契來。您等著。”
說著就樂顛顛的往外走去。
章語墨見到那老鴇離去,便也拉著莫顏一同離開。
一大早,莫顏被一陣鳥語驚醒,睜眼看外面,已經天亮了。剛要起床,就聽到一陣敲門聲,打開門,竟然是章語墨,打著一個包袱,站在門前。莫顏道:“你要出發了么?”
章語墨點了點頭道:“如今天氣熱了起來,早出發會比較涼快。”
莫顏點了點頭,笑道:“嗯,那。一路順風。”章語墨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自顧自轉身往樓梯走去。
莫顏看著章語墨走開的背影,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想想自己也該離開了,只是,真不知道到底該去哪里,正發怔間,忽聽得章語墨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你還不快點?待會兒真的會很熱。我先在下面等你。”
莫顏一聽此言,心下一喜,忙答應了一句,就回到房中收拾起行李,再不多話。到了樓下,章語墨都已經牽好了馬在樓下等著。看到莫顏過來將一個紙包扔給她,打開來竟是兩個煎餅。
章語墨躍上馬背,也不跟莫顏多話,徑自打馬往前去,莫顏忙跳上馬背,向章語墨追去。走了大半日路,日頭漸漸大了起來,章語墨和莫顏走到一片小樹林里,便將馬速放慢下來,章語墨道:“先休息一下吧!”說著就自己先跳下馬背,將馬放到一邊任其隨意吃草。
莫顏從馬上下來,尋了一塊干凈石頭坐下,章語墨便挨著莫顏走著,莫顏道:“喻墨,你為何又允許我跟著你了?”
章語墨看了看莫顏,并沒有回答,而是淡淡道:“你只要知道,跟著我可能會很危險,如果你覺得不值得跟我一起冒險的話,還是先回去吧!”
莫顏聞言,好奇的看著章語墨,卻見她著看著遠方,并沒有看著自己,便知道她是不愿意講的,也就不多問,只是淡淡道:“我是真的沒有地方去了,我是從家里逃出來的,回不了家了,可是在外面我又沒有朋友。我實在是不明白,我爹爹平時那么寵我,為什么非要讓我嫁給什么京城高官,這次多虧了我哥哥,要不是他,我真的只能坐在屋里等著我爹爹把我送到京城里去了。”
章語墨點了點頭沒有接過她的話,而是靜靜坐在那里聽莫顏一言一語的講著她的家,她的親人,她從小到大的事情。章語墨聽著,忽然就想起自己的家來,可是家也毀了。想到家里的父母姐妹,章語墨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莫顏口中的家跟章語墨的家差太多了,那些親人間發生的小事情,小感動似乎從來都沒有在章語墨的世界里發生過,父母對她沒有關愛的一詞一句,姐妹之間也并沒有一絲一毫溫存。雖然大家都認為家人之間不希望有爭吵,可是章語墨卻希望過自己可以和家里人時不時的吵吵小架,但是沒有,從來都沒有。她知道這是一個叫做命的東西,她一出生,她的娘親就找人來算過命,但是那個瞎眼的老頭子掐著指頭說了一通話之后,家里的人就將她當做了客人一般的養著,除了師父,沒有誰給過她那種叫做溫暖的東西。
見章語墨許久不說話,莫顏忍不住有些好奇,抬手推了推她,好奇道:“喻墨,你在想什么?可有聽到我說話?”
章語墨被莫顏從思緒中拉回來,忍不住愣了一愣,道:“你說什么?”
莫顏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說,不知道你和我哥哥誰的武功更高一些,我看著你出手的時候,就會想起我哥哥來,我可真希望你們能夠見到,然后比試一下,看看究竟是你厲害些還是我哥哥厲害些。”
章語墨微微笑了笑,道:“好了,我們走吧!”
莫顏嗯了一聲,站起來,看著準備上馬的章語墨忍不住問道:“喻墨,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章語墨從馬上回過頭,笑道:“北方。”
莫顏跳上馬道:“干什么?”
章語墨道:“找一個人。”說著就打馬往前行去。莫顏見她已經動身,便知道她是不愿意多說,當下也不多問,只默默跟上去。沒走兩三步,就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前面傳來。莫顏抬起頭,只見李纖兒正橫坐在前方的一棵樹枝上,兩條腿懸在空中蕩來蕩去。
李纖兒見兩人停了下來,方道:“你們兩個去闖蕩江湖怎么能不叫上我呢?我一個人在這里混了這么長時間可要悶壞啦!好歹你們也算上我一個吧!”說著便從樹上跳下來,含笑著望著章語墨。
莫顏聽聞李纖兒此言,心下歡喜,剛要開口,突然想到章語墨,便又掩口不言,只看章語墨。章語墨面帶微笑,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莫顏和李纖兒都看著她,也不知她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等了半天不見章語墨有什么言語,莫顏忍不住道:“喻墨,我看我們兩個人也是走,三個人也是走,不如就和纖兒一起吧!萬一有什么事情,大家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
李纖兒聞言,好奇道:“怎么,喻墨和顏兒還有什么事情要處理么?若是纖兒可以幫得上忙的,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章語墨笑道:“能有什么事情,不過是上次的事讓顏兒心有余悸罷了。好吧!我也覺得人多熱鬧些,那我們就一起去吧!”
原來,自上次章語墨帶著顏兒一起跟蹤李纖兒,看到她的為人之后,莫顏心下對李纖兒很是敬佩,現在她提出一起行走江湖,更是求之不得。而章語墨雖然知道李纖兒為人不錯,但是,自己身上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解決,對于追殺自己的人也是知之不詳,跟在她身邊就少不得有危險,昨天思索一夜,才決定帶著莫顏,只是由于,這個跟家里鬧別扭的女孩實在是心思單純,跟著自己也許還更加安全些。可是李纖兒不一樣,她有自己的生存能力,為人熱忱,古道熱腸,江湖上的朋友必定不少,今日跟著自己平白惹上麻煩,心下便不想讓李纖兒和自己一起。后又見莫顏和李纖兒甚是合得來,心下便有了主意,所以就先答應了。就此,朱語墨、李纖兒、莫顏就一起開始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