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卷入
- 天上人間只愛你
- 巫韻
- 4183字
- 2023-01-08 13:06:17
比翼不由得怔了一下,眼中火焰般舞蹈著的渴念與激情瞬間就如同澆了一盆冷水一般熄滅了。
他眼中的那瞬息的變幻立時就被璞恩很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似是那般的安慰,亦是那般的舒緩,她輕輕的笑道:“這樣也沒有什么不好的。我們的付出與回報,都是截然分明,不留著那怕半點的糾纏。痛快而又決然。我素來就不喜歡這種拖泥帶水的生活?!?
其實,就在他說要帶她這么走的那么一刻,她的眉稍還是這么跳了一下——這樣的美麗的承諾,哪怕終會成空,她也會有那么一絲瞬間的暖意吧。
這致命的兵力分布圖已經一層層的展開了。比翼的心卻是兀自亂了起來。在這就要知曉自己命運底牌的瞬間,他的內心卻是突然間就舞起了那無盡的煙塵。這幾年勞苦的江湖奔波,這二十二載的苦奈的人世游歷,自己這
一生究竟是想要什么?是財富,是地位,是愛情,是武學,是名譽……這樣樣他似乎都渴求過,但是卻樣樣都不足以令他如此的沉醉至酩酊。他活得就像自己手中的那柄長劍凌空舞出的美麗劍花,那怕姿勢縱然再如何的漂亮
,卻也不過就是瞬間的光芒閃耀,甚至連那尾聲還不及怎樣的閃現,那序幕便已經忽然消逝。就如再美的劍花,終究還是開不成那般的完整的一朵……
然而他已經是沒有時間再去思索了,黑色劍柄已經在這時乍現眼簾,他在此時近乎是本能地一把攥住,迅疾無比的抽劍而出,弓身就是向前一躍,劍鋒直指向那李世民的咽喉!
比翼自己最后一次見到璞恩的時候,是出發前的那最后一夜。
作為劉嘉童他最為器重的劍客,若是能夠成功的刺殺李世民,他也許能夠拯救整個劉氏家族的命運。
那一夜是那般的無比漫長,比翼自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是始終都無法入眠,在他這二十二歲的年華里已經承載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沉重傷懷至不可言說。一直將他糾纏到了半夜,他終于還是忍不住,自己拍門而出,他
突然就覺得璞恩她做過什么都不重要,而重要的是他愛她,而這愛卻是結結實實而又毋庸置疑,這才是這個生命之中最關鍵的;他們的遇見是那般的恰是時候,就像是那一把劍要將一朵玫瑰狠狠的劈成兩半,這背后,已經蘊
涵著太多的機緣、太多的巧合和火候——我們遇上就是遇上了,如果想躲避,那是不可能;如果想強求,那是更不可能。
他瘋狂的奔跑在這無盡的黑夜里,像火一般在這風里面潑辣辣地滾,就只是想讓自己快些,然后再快些。
他自己潛入牡丹閣,輕輕的推醒了正在酣睡的璞恩,他將自己的身世和那第二天的行刺計劃都一起和盤托出。
一聽到“劉嘉童”三字,璞恩的臉頓時就像那落滿灰塵的湘妃簾子,猛然間就重重地摔了下來。
“如果我明日真的成功了,我就一定想辦法帶你走!就讓我們去那沒人的地方,過上我們一直想過的生活。”他目光灼灼的。
“不!”突然就她大聲的叫道,那聲線幾乎就在瞬間扭曲。
比翼很是愕然地看著她。她突然就狠狠的抱緊了他,并黯然流出了淚來。
也就是片刻之后,她卻又猛然地推開了他,自己停止了啜泣輕輕的說:“你若是真的贏了我,那么你就屬于你自己。你若是連我也都不敵,還跟我枉談什么行刺!”
這話音剛一落下,那袖中的流星鏢卻已落入掌中,這么一聲呼哨,那鏢便已如流星隕落一般的突飛而來,直奔比翼的命門。
比翼不由得大吃一驚,倉促之間只能揮劍阻擋。他從沒有想到璞恩竟是會武功,流星鏢也是舞得如此出神入化,更是沒想到這璞恩出招無情,招招致命!
他心下的確不敢小覦,使出了自己的畢生武學與其過招。
璞恩的流星鏢雖然是使得很是不俗,可是她此時心性大亂,遠未至那無比的行云流水的境界。比翼此時猛得抓住了她的一招漏洞,劍鋒忽得就抵在了她素白的頸間。
“你還是輸了。”瞬時間就猶如麥芒在背,比翼聲音顫抖著問她,“為什么我一提到劉嘉童,你就如此臉色大變?你究竟是個什么人?”
“事情已到如今地步,我告訴你也無妨了?!辫倍鞯哪槾藭r激動得通紅,那目光之中也似有那烈焰瘋狂的燃燒:“我原本也姓劉。多年前,劉家內部發生了權益糾紛,還是孩童的我就目睹了自己的父母和那唯一的哥哥被
自己家族的同門屠戮。而我則被薄戚賣于人販子,爾后又被轉手,一賣又再賣,后來有幸被耀文國的姚文興所救,并授以武藝。
“那劉嘉童的父親便是那個當年指使了同室操戈的幕后主謀。幾年前,我刺殺劉嘉童的父親卻是失敗,被他們一直都視為心腹大患,他們的耳目很是眾多,這般無奈之下,我也只好隱于這鬧市,成為了這牡丹閣之中的一
名舞伎。
“現在耀文國已經和那大唐很是交好,我這幾年一直隱姓埋名出賣歡顏,也不過就是等著看大唐滅亡劉嘉童和他父親的基業罷了,以這樣才能解我的心頭之恨——如今,你卻是要為那可惡的歹人之子去刺殺唐王,你說,
你又讓我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比翼如此的心頭一凜,竟是無法再去把持住自己手中的劍。如此怔忪了半晌,他不由得哀聲問道:“那你是否愿意為了我,而放棄復仇?”
那璞恩卻是一般的笑著反問他,語氣也是同樣鄭重:“那你是否也愿意為了我,放棄像這樣近乎就是飛蛾撲火的行刺?”
比翼不由得搖頭。
璞恩亦是搖頭:“那你就去吧。能否這樣活著回來,都已是不再重要了。而我唯一可以讓你放心的是,我是不會這樣癡癡地枯等你?!?
第二天。在那河邊,劉嘉童親自來送比翼啟程。比翼在那人群中很是焦灼觀望,卻是一直都沒有看到那一抹紅。
那江風嗚咽,如同夕照如血,那般的柳絮翻飛。他終于還是萬分失望地上了船。對于這場無端的感情,他也曾做過無數次設想,唯一讓他沒有料到的卻是像今天這樣的一個結局:在他的面前,橫亙著那無法跨越的國恨家
仇,而璞恩那哀矜的表情卻又時時浮現,如同那朵很是遙不可及的彼岸之花。
原來,那在紅塵之中想要和一個能夠彼此心儀的人牽手,比用那世上最鈍的劍劈開一朵玫瑰更難。
如同那巨蟒長信一般奔突的劍鋒就凝聚了比翼所有的希冀與果敢??墒墙Y局卻遠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那個李世民竟是不應招亦不躲閃。就在這比翼微微訝異的瞬間,早有那多支飛矢斜下里飛射了出來。
比翼只好連忙揮劍撥開如蝗而至的箭,可是此時最好的時機已經錯失。當他此時再次試圖劍指那李世民時,朝內的無數高手已經聚于了四周,將他一個勁的團團圍住。他在搏殺之時,忽然看見了李世民的唇角竟是綻開平
靜如斯、洞若觀火般的笑容。
李世民的笑容讓比翼突然明白了這一切的搏殺都將是無比的枉然。但是他還是如此本能地使出了渾身招數御敵。在那刀光劍影之中,他突然就感到了自己的天庭一陣銳痛。一行粘稠的血滑過額頭,流過了眉間,順著那眼
眶,涌入了他的眼中。
此時他眼前的一切,頓時就都染上了那一層紅色的光暈。在倒下的瞬間,他身邊的那層層的官兵瘋狂的群擁而上,那紛繁步伐就如萬馬齊踏,而在那刀劍戰靴的罅隙間,一注無比美麗的橘紅的陽光瞬間照入他那微睜的眼
簾,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美麗的夜晚,璞恩緩緩的下樓時,那嫣紅搖曳的背影。
——他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次如此決然的前行,也不過就是一場如此決絕的撒手。
十守忠義
義之大者為國而行
在古中國的星相學之中,在象征帝王的紫微星斗的三大煞星七殺、破軍、貪狼在命宮的三方四正會照時,就將形成所謂的“殺、破、狼”格局,此三星一旦就此聚會,天下必將要易主從而無可逆轉。
故而太子建成,本來便是應得天下之人,但是由于個人能力不足而又心懷仁慈不肯對兄弟心狠手辣,終于還是使當今圣上有了機會出手,在玄武門之役格殺建成及胞弟齊王元吉。是時,那七殺、破軍、貪狼三星會照,天
下當時易主。
漢代之古書《淮南子》一直就被時人認為是一本絕世奇書,但是由于腐敗的儒家的子從不語怪力亂神,才沒有更多的人來去研究它,但是在這本奇書中,卻是揭示了一個星相的大秘密:星斗黯淡之時,是為了它們再次的
相遇,而這黯淡之際,即是那星宿下凡之時。
那一年,破軍星突然就暗下去了。
……
耀文,原名月,是為突厥的別部。月分布在金娑山南,蒲類海東,由于駐地有著大量沙磧,且名為耀文磧,所以對外號稱耀文部。
在有唐朝的歷史記載之中,突厥是絕對是不可不提的一個存在,特別是那東突厥,這個政權在隋末唐初的時候,已經達到了這個勢力的頂點,那時整個中亞細亞一帶及西域地區大范圍地區都受著他的控制。
而耀文一族,名義上是作為突厥的分支而存在,但是實際上卻是被突厥所壓榨奴役的對象,至少在那個唐初的時候,沒有人會想象的到唐末那因建立后唐而赫赫有名的耀文國。
那突厥本來也是這草原的民族,而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其游牧生活就是追逐著水草而生的,而這本來也是非常正常的,但是這個突厥生性非常好欺壓其他的民族,其所過之處,幾乎就是無不都屈服在突厥的鐵騎之下。
起初的耀文一族,正如那西域的其他民族一樣,在這中原之人絕是無法想象的艱苦條件下困苦的生活著,獨立而快樂的生活著。但是,這一切,卻隨著那些突厥人的到來,突然就破滅了。
民族之間的仇恨,由于其齊心協力、同仇敵愾的程度,最終還是能夠將超越國家之間的仇恨的。這種仇恨雖然可能不會隨時都能表現出來,但是這個仇恨的井噴一旦突然決口,那可怕的毀滅之力就將席卷這天下間的一切。在這讓人忍無可忍的壓迫之下,西域終于還是生出了第一朵反抗突厥暴政的耀眼火花。
“我的名字是姚文興,我是瀚的兒子?!痹谀侵袊x中原很是遙遠的西域,一個非常年輕的男子如此這般的喊出了這樣的話。
姚一族,他們是耀文頗有威望的領導者之一。在這英勇的耀文人民抗擊這突厥侵略者的時候,姚一族絕大多數的族人為他們的家園和自由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只有姚文興自己一人被擊昏了之后又巧逢流沙遮蔽,才終于是
逃過一死。而他生活的村落,更被突厥在臨離開的時候的一把火給完全燒盡。
發現自己的村莊被焚燒的姚文興,也曾想過就這么沖上去追上突厥,跟他們拼了老命,但是最終他還是冷靜了下來,他自己很清楚的知道,想要報仇,一個人是絕對無法撼動突厥這么一個國家,凡人他們畢竟還是和神鬼
妖魔是不同的。
“漢人貌似有著這么一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聽說這個唐是唯一一個可以和那個突厥抗衡的地方,為了重振自己的耀文國,也許我就應該去他們那里學習一下他們先進的東西?!睙o比幸運的逃了出來的耀文國
,便如此毫不猶豫的向那唐帝國的疆土走去。
當時的大唐帝國,只是一個剛剛建立不久的多民族國家,它所顯現出來的民族包容性,是這中華史上五千年上都很是罕有的。因此,姚文興很是容易的就在這大唐境內開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在那最初的時候,姚文興自己
在太行山下,學習了那種大型戰斧的使用。當然,他來到這個中土,不止僅是來學習武器和學習殺人之術的,與此同時他也是在對先進的文明進行學習,學習耀文國所沒有的東西,學習那西域所沒有的東西,學習著這一種更
進步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