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客鑫是個發達的城市,不只是指生活科技層面的先進而已,這里的人也很注重文學方面的知識,因此,這里的圖書館之大,也是世界屈指可數的前幾名,我很喜歡這里,書卷的氣息總能帶給我安心的感覺。
我依照英文的標示牌,按了去三樓的鍵,這個樓層收錄的都是東方國家文史資料。
除了一般的大眾圖書,這里也收錄著各國的文學典籍和文物,從最大眾化的兒童故事,到最艱深的歷史文獻都有,幾乎也可以算的上半個歷史博物館了。
柜檯人員抬頭望了我一眼,把我的書卡遞到我手上,問都不用問的。
她知道我,我也知道她,可是我們彼此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或許,這是所謂熟悉的陌生吧?
大城市里,疏冷的人際關係,除了關係到自身利益外,誰也無暇管誰。
不管走到哪里,甚至是另個世界,好像都是這么一套法則。
這里的指示方向牌用的是通用文,我只能看的懂七成,大多還是直接依賴下面的英文翻譯,過沒多久,我終于找到了我想要的那排書柜:東方民族歷史文獻。
再把木羽緹的書柜翻了不下三遍,我再也沒能找著跟那個民族相關的書籍,唯一的那本更多的是在探討『異』的基本概論及實質操作,對于他們的歷史敘述也只有開頭短短的那么幾句而已。
可是,我卻還是更想了解我這副身體的過去,包括她的出生背景、包括她的能力、包括她的興趣,包括……
反正,有很多事情,都是我想了解的就是了。
把每本有可能性的書籍閱覽過去,我看的眼睛發酸,但都沒找到我要的,我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找起了最下層的書架。
雖然我很不注重形象這種東西,但是平常好歹也是會隱藏一下的,在這里出入了那么多次,這塊區域我也沒見除了我以外的人來過,畢竟中文在這里是屬于斷碑殘碣上才會看見的稀有文字。
嗯,稀有。
這里的東方國家用的不是繁體中文,是西周時代的金文,因為大多刻在銅器內部,又稱作鐘鼎文,是這里的東方國家通用的語言。
而木羽緹出生的那個村落,正好就是極少數會運用繁體中文的民族之一,所以我穿到她身上,只能說,這個世界無巧不成書。
可惜,對于這金文這種東西,我和它非常陌生,就像拿破崙跟高挑這個形容詞之間的距離一樣遙遠。
而繁體中文,在我看來簡單到沒天理的東西,在此處倒成了一級古蹟,這個世界上懂它的人很少,聽說不到十個,不曉得加上我之后有沒有突破各位數?
說是越冷門的書就放在越上層或越下層,我坐在地上第一眼就埽瞄到了我要的資料,最下層的最邊邊,最不起眼的那個角落。
我看也沒看它的內容,拿著書卡往那個書柜的凹槽插了下去,它會自動登錄你的借閱資料,傳送到柜檯人員的電腦里,如果沒插書卡就帶出圖書館,警報器可是會嗶到你想跳樓。
再經過柜檯的時候,作業人員叫住了我,表情好像隱忍很久似的,“文獻和……基本字詞口袋書?”
我先是愣了愣,才會意過來她在說什么,因為我的登錄資料從來只登記過文獻及英文版字典:
“喔,那個阿,我只看的懂英文和中文,通用的單字還在學習中。”
“看的懂中文而不會通用語?”她瞪大眼,聲音也比平常大聲了幾分,在安靜的圖書館里顯得特別突兀,幾乎在柜檯附近的人都對我投已不可思議的異樣眼光。
大家都錯愕,而我也只能不負責任的笑笑,然后聳肩,因為事實就真的是那樣。
“是阿,我現在知道友客鑫要怎么寫喔。”帶著炫耀意味的,我說。
在復雜目光的注目禮下,我懷抱著兩本書,女希族的年代通史,上面疊著一本小的:大家簡單學生字。
剛推開大門,熱氣撲面而來,把我身上冷氣的余味曬的一點也不剩,光線刺亮的讓我睜不開眼,可恨的是,我沒機車也沒汽車可以代步,公車沒有站牌設在門口。
這里要年滿二十歲才準考駕照,我現在二十一歲:
重點一,我懶了,考駕照麻煩;
重點二:我還找不到木羽緹的身份證,偽造一張要二十萬起跳,傻子才花那么多錢去換一張薄薄的紙回來,又沒有戶口名簿之類的東西讓我補辦,媽的。
11號公車,雙腿走天下阿。
走出圖書館后,會經過一條綠蔭大道,大概幾十公尺左右,兩旁種植了高大的樹木,空間設計的卻不擁擠,正好遮去了大半夏日所帶來的酷暑炎熱,空氣很清晰,蟬鳴的聲音也尤其悅耳,走著走著,寧靜也逐漸取代了浮躁。
如果這樣平靜的日子,可以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就好了。
只可惜,那丫沒穿鞋的絕對不會讓我這么好過,看現在說下就下的傾盆大雨就知道了。
八月是個怪異的天氣,午后雷陣雨時間不長,來的卻急而倉促,雨勢又滂沱。
把書本藏在衣服下,我在擁擠的大街上擠著人群,尋找可以避雨的地方,但大多的屋簷下都占滿了人,奔波了許久,身上也都濕了大半,這樣下去,那本文獻的價值,即使把十個我賣了也抵不上它半本頁數阿!
經過一家咖啡餐館,我想也沒想的就沖進去,一來躲雨,二來,我午餐已經消化完畢,這餐就下午茶和晚餐一起解決了吧!
在招待前來說歡迎光臨之前,我先確認了自己的錢包內戒尼夠應付之后,才放下心來要她只給我一個座位。
我身上狼狽,但在這時候也有許多人跟我差不多,都是濕漉漉的,所以也不特別的怪異,服務生看了看現在幾乎客滿的位置,露出有點苦惱的表情。
其實我不介意站著吃東西,站在其實也可以。
我正想和她這么說,另個服務生卻眼尖的發現有個多出來的一個座位,很快的將我領到那里,詢問著他們并桌的意愿。
“當然可以。”
回答的是名男性,聽聲音似乎相當的年輕,但他的音質沉穩,且溫潤如醇酒,我幾乎能想像有著這要好聽嗓音的男子,面貌是怎樣的好看───可惜我現在無瑕欣賞。
一屁股坐上了那個最靠走廊的外邊的位置,我把書從衣服里抽出擱在桌上,繼續弄乾我的頭髮,它不斷的滴著水。
木羽緹的頭髮很長,及腰的,和夜色相同的墨黑,就跟神山映月一樣,嗯,應該說是,我們兩個不論長相、聲音、體型特征,幾乎就是同個模子刻出來的。
有時想想,也是挺駭人的,不是復製人,卻跟你擁有同一種的DNA。
終于把頭髮弄乾成了遠遠看上去跟貞子姐姐扯不上邊的樣子后,我抬起頭來,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名陌生男子的笑臉,他的笑很真,隔著一張桌子,我也可以感受到他散發的濃烈笑意。
和我一樣,黑色的髮,黑色的眼,不過他的眸是更深遂的,像是一灘死水,陽光照也照不進,化也化不開的幽暗,人家都說眼睛是靈魂之窗,可是,他就像失去了靈魂一樣,從他眼里我看不見任何情緒。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你丫為毛學那沒品的庫××戴什么暴發戶專用的藍色耳環阿?
你丫的為毛額頭上要綁繃帶?你以為你是寫樂嗎?還是你也要學紅杉軍坐在總統府前抗議阿!
雖然,我跟獵人要角真的不太熟,但是這點特征我還是知道的,一個好好的,顛倒眾生的好男人阿…把自己搞的那么沒品是做啥?
眼前這個嘴角掛著彎月的男人,就是蜘蛛頭,我再怎樣眼殘也不會以為他是雙豬頭的,誰還能像他笑的如此有深度有藝術?
黑色西裝外套被他披在身后的椅子上,庫××身上只穿著白色襯衫,釦子NND從第二顆開始扣,白皙的胸口露了一半出來,卻不顯得瘦弱無力,有種誘惑的美麗,這一看就是用來勾引良家婦女的小白臉扮相。
轟──嘎───
一道響的徹底的雷劃過我腦袋,雷阿,我被雷的黯然消魂。
我面目僵硬的看向我的同桌,要腳底抹油也為時已晚了:
我旁邊的是旅團團花,藍髮美女瑪奇,倚著靠墊看著菜單打發時間;
靠窗的是碧眼娃娃臉,旅團的軍師,俠客,笑的跟庫××不同,親切中帶著的那抹狡詐淺顯易見;
坐在庫××旁邊的是斗篷兩人組:埃及風的屬于背景人物,我不怎么有印象,中國風的是飛坦,他身上沾染的血腥氣息比誰都讓我感到惡寒。
和印象中的都沒差太遠,對誰都是疏冷的。即使是對我們這種普通的路人甲,還是有著一定的防備,好似除了伙伴,誰都是不可信任的。
潮濕的瀏海遮住了我的大部分表情,但是庫××的視線好像可以穿過它,直接看透我一樣,他笑意底下隱藏的犀利,敏銳的令我發抖。
或許木羽緹的身體對殺意及敵意特別的敏銳,他們明明什么也沒有做,只是隨性的打量著我而已,我卻在不由自主的發顫,那種蔓延到骨髓里去的恐懼,直至以后我都還深刻的記得。
一條素凈的手巾遞到我面前,而它的主人的雙手十指纖長,看起來完美的骨感,庫××的聲音在離我很近的地方響起:
“看來小姐很怕冷,才會一直發抖?”
你怕冷,你們全家都怕冷阿混蛋!
被你們雷的我都快成了風中殘燭,生命都搖搖欲墜了丫的!
我,原名神山映月,現名木羽緹,21歲,花一樣的年紀,正面臨著生死重要關頭,老板娘,能否跟您借瓶雷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