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朔日×月兒×習(xí)字
- 神山映月
- 若子英
- 4181字
- 2023-01-11 10:26:13
“你為什么在這里?”
“賞月阿?!?
“靠你腦袋破洞喔?今天朔月欸拜託!”
“學(xué)你的,你才腦袋破洞?!?
“……”凸!
你們?nèi)夷X袋才都破洞,真他媽的。
十月的夜晚,金風(fēng)漸涼,夜色如墨,星辰燦爛。
撒爾他們家的天臺很高,視線很廣,可以清楚的仰望著天空,白日看浮云,黃昏望夕陽,夜晚賞月亮。
有幾個夜晚,我們?nèi)齻€會帶著零食飲料聚在天臺上,一起觀看天上的璀璨奪目,但今晚并沒有月亮,而那段記憶,似乎也變的遙遠起來……
還可以清楚的望見撒爾住的房間,燈還微亮,有個朦朧不清的身影透過窗戶輕晃著,現(xiàn)在不早了,而撒爾一向不會太晚睡。
我也失去過,所以我能了解,有些傷口,只能交給時間慢慢的結(jié)痂、癒合。
然而,重點是,“喂、你為什么在這里出現(xiàn)?”
你好意思嘛你!
“阿,賞月阿。”
他眼睛看向那根本不存在的月亮。
我跟著他一起望天,“靠你腦袋破洞喔?今天是朔月欸拜託!”
“學(xué)你的,大白天你都能看見了,我應(yīng)該不算什么吧?你才腦袋破洞吧?”他晃著手中的啤酒罐,說。
“……”凸的咧!
你全家腦袋都破洞阿混蛋!
就是這樣,當(dāng)我上來的時候,俠客已經(jīng)在這好一會了,天知道他是怎么上來,又是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
“要喝嗎?”俠客遞了罐到我手邊。
“不了,酒喝多了會亂事?!蔽业牡?。
回應(yīng)我的,是陣詭異的沉默,俠客這種人,是不論氣氛在怎樣冷他都還能從容自若,此刻,他卻像是陰謀被人拆穿的樣子。
“你……該不會真的要趁我喝醉的時候,逼迫我簽下什么不平等條約吧?”
“嘛嘛,是有想過,但成功的機率應(yīng)該不高,所以我就單刀直入吧?!?
被拆穿了,他并不以為意,似乎視拐騙為理所當(dāng)然:
“吶,加入我們旅團吧?!眰b客的表情是誠懇的,我知道他的認真。
……
可,還是有些想問他是否是工作超時過量,進入胡言亂語狀態(tài)了,但我沒問,畢竟我被這很好很強大的一句話給笑的喘不過氣來了。
“哇哈哈哈……哈哈…旅團…哈哈哈…”
我無力的趴在天臺的邊緣上,全身顫抖,笑的肚子都疼了,但依然無法遏止那想放聲大笑的念頭,整個天臺回蕩著我有些駭人的聲音。
余音繞梁,三日不止,其實不只用來形容美聲的。
“哈…哈…我不行了…我抽蓄了我…哈哈…”
我抹掉眼中笑出來的淚,好笑的打量俠客無奈的神情,我想正經(jīng)阿,但身體就是不聽大腦的抽蓄嘛怪我!
我笑鬧了好一陣,終于才穩(wěn)住氣,找回自己的思緒,“這位青年,我跟你講個笑話,而這笑話背后的涵義就是我的答案?!?
他扶額,居然有些像在面對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一樣:“好,你說?!?
我清了清嗓,鄭重開口:“聾子聽見啞巴說,瞎子看到鬼。”
我抬眼,神閒氣定的望著他,而他傻眼。
“沒了?”
“嗯哼,就這樣,不然我再說一遍好了,聾子聽見啞巴說,瞎子看到鬼,嗚”
“這是不可能的事吧!這樣聾子還叫聾子嗎?”他苦笑,仰頭灌了一大口的酒。
我大力的點頭,“是了,姑且不論你們的身分,問你,我要怎樣臣服于一個殺了我至親的鄰居,又霸占了我的私人財產(chǎn)的人呢?”
“我以為這不是問題,”俠客似乎有些不可置否,和剛剛不同,再次掙開眼睛時,他眼底的碧綠強硬了起來,揉合了尖銳、犀利,剛才的鄰家大哥哥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
“在流星街里,誰強誰是老大,在自己還沒有足夠的獨立能力的時候,就算再怎樣的憎恨,也只能服從而已?!?
“我不想知道,也沒興趣知道,反正你團長不給我退路,我也沒必要對他服從?!?
我背對過他,那祖母綠的幽憂色彩,像是會不住讓人吐露真心話的魔法石,是這樣的危險,卻又是這樣的誘惑人。
流星街那個地方我沒什么有印象,不過是個大型垃圾場,居民靠著撿垃圾維生而已。
我不明瞭,撿垃圾還需要什么獨立能力,現(xiàn)在一出門,隨便一個角垃圾不都滿地遍布?
這時,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多么輕忽了那群比任何人都想生存下去的人們。
我的冷淡并不打擾他的興致,他語氣依然歡快,“反正你總有一天會懂的,如果你是真的想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話……你現(xiàn)在通用語言學(xué)到哪?”
他話題猛然轉(zhuǎn)的我措手不及。
“阿?大概是十二歲那邊的程度吧,干麻?欺負文盲阿?”
“看的懂女希文還叫文盲?團長說,明天開始,讓我教你通用文。”
“What?你?瞎子看到鬼啦OMG的……”
你有什么陰謀阿你!
“團長說,識字好辦事嘛,不打擾你賞月的雅致了,晚安?!?
他很瀟灑的走人,帶來的兩罐未開封啤酒卻遺留忘了帶走。
是真的忘了,亦或故意,我無法猜測。
明明沒有碰到酒精,我卻覺得,自己的行為很荒唐,像是醉了無數(shù)遍一樣。
沒有月,我對著星影舉杯,人不醉,心醉足矣……
地點:三樓的小書房。
出場人物:蜘蛛軍團的腦一只,半挾持狀態(tài)的女文盲一枚。
輔助道具:一本通用文字典,白紙N張,女希族文獻、中文故事集
劇情:偽˙鄰家陽光蜘蛛教導(dǎo)半文盲女子通用文字的有愛故事。
女演員的OS:媽的實在是太黃太暴力了這個死作者。
(某湘:好傻好天真的劇情阿哈ˇ)
我才剛吞完中餐,最后一口都還沒來得及進到胃壁里去,我便被俠客拉了上來,小茶幾上各種教材零星分布,讓我都想問候他令堂了。
“欸、你今天是打算把我塑造成語言權(quán)威是不是?我們那都沒你那么操……”
俠某人毫無自覺,嘴角揚起無良之笑,“呵呵,殷憂啟圣,多難興邦?!?
“……”
我聽你在放風(fēng)箏!本姑娘并不想成為第二個武則天好嗎?
多難興邦這種話你也講的出口,算你狠。
“別露出那種表情,我們開始吧?!彼屏思埞P到我面前,“你的名字是什么?我是說,在你之前的那個世界。”
“很重要嗎?”
“嗯,至少在流星街,它是重要的。”
后來我明白,因為他們能擁有的太少,連知道自己的名字都成了一種奢侈。
沉默的頓了一下,有幾秒的時間,我的名字被我藏在了某個角落:“呃…神山映月。”
“姓神,叫山映月?”他似笑非笑。
“我哩咧靠腰喔,前面是姓氏,后面兩個字才是名字。”
臺語一不小心又重出江湖鳥。
他忽略了我的靠腰,難得表現(xiàn)出擺爛的樣子,“那么囉唆……乾脆叫你月兒好了,我記得之前的電視劇,那些母親都會叫自己的孩子什么兒的……”
他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我亦是。
瞬間,他和我記憶里的那個影像,重疊了。
那年,季影五歲,神山映月五歲,相遇在臺灣的花蓮。
初次遇見他的時候,我們還是一家三口,臺灣的首都過于熱鬧塵囂,而我小時候就愛追趕跑跳碰,別的女生玩家家酒阿芭比娃娃,咱可是閃電嗶嗶出來的,就是地方要夠大才夠跑嘛!
于是,好山好水好麻糬的花蓮就成了我們家搬遷的第一首選。
那里人口不算多,幼稚園的面孔看來看去也就那幾個,大家說實在,其實也挺熟的。
有天,我們班上一個小女生為了掀裙子問題,和隔壁班的小男孩爆發(fā)口角沖突,找了當(dāng)時肢體運動發(fā)達的我(死也不承認那是暴力)來幫忙,和那位不要臉的小男孩約好要對開(註一)。
當(dāng)我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好好的對開成了群架,丫的這小王八羔宰還落人來!
BUT,想你映月姐姐我,玩官兵捉強盜及閃電嗶嗶練出來的腳力和臂力不是好看的,我人生的第一場架就發(fā)生在那個時候。
我不禁感嘆,這些臺灣未來的棟梁阿,弱雞成這樣,連我這么個弱女子都打不過。
要以后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開打,咱們乾脆國防也別防了,就叫別人直接向我們開炮就好了是不是?
我贏了,但也沒好的那里去,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我把自己搞的跟乞丐似的,回家……我媽她應(yīng)該會叫我自己去洗衣服……
我呆呆的坐在原地,狠狠干一場之后,帶來的卻是無上限的空虛感,我以為是錯覺,但我很確信,我聽到的是人聲:
“嘖嘖……明明就是女孩子,怎么就跟綠巨人浩克一樣阿?”
聲音很好聽,可惜就欠抽了點。
媽的誰浩克阿?你才無敵大麥克呢!
我找尋了好一陣,那欠抽的聲音源自于樹上,我看到了白色的衣角,而那聲音更找磚的繼續(xù)裝神弄鬼:“我是樹神~你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到了,你會受到懲罰……喔,shit!”
他話來不及說完,我一腳踹上了樹干,發(fā)育還不完全的小樹晃動了幾下,某個欠抽的孩子便摔了下來。
才五歲罵什么shit阿你!
“喂、你說誰浩克,是要懲罰誰阿混蛋!”我一把抓起他的領(lǐng)子,右腳舉起踏在他的膝蓋上,就是一陣吼。
他笑笑的,沒帶惡意,就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意思而已:“阿阿,不要那么粗魯嘛?!陛p輕的,他似乎沒有用力,卻輕而易舉的扳開我的手。
我呆怔的撫著被這個莫名奇妙的白癡握過的部位,觸感有些粗糙,是一雙常做事的手。
“嘿嘿,我叫季影,季節(jié)的季,影子的影?!?
“……”
這丫是秀逗了?好端端的自爆姓名干啥呢?
“不要沉默,回報自己的名字是基本禮儀吧?”
我很想一腳丫就給他下去,但想當(dāng)然爾他一定躲的掉,我又懶,小時候幾乎不做無謂的掙扎,我翻白眼:
“神山映月?!?
“蛤?什么月?”
“神山映月?!蹦菚r候來到臺灣才一年多,就只有我的名字,咬字就是不清楚。
“到底是什么月啦?”
“映月啦,你耳苞喔!”
他也兩眼一翻,逕自決定了我的名字,“隨便啦,就叫你月兒好了,嘿嘿?!?
然后,這個名字讓我繫在了心上,魂牽夢縈了一輩子,雖然那一輩子不過才十幾年。
我還以為報完名字之后,咱們就拍拍屁股,茫茫人海中再也不相見了,但是……
“夭壽喔!你怎么在這里?”
我正在掃門口,突然看見那欠抽的從對面房的門口閑然的晃出。
他揚起了天殺的笑容:“當(dāng)然是我住在這里阿!你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OMG……噩夢阿……”
“欸,你連名字都不太會說,怎么我們臺灣的臟話罵的那么順口?”
……
“你不知道嗎?要先學(xué)會一個國家的語言,就得先學(xué)會它的臟話……靠之。”
“還有這樣的喔?”
“是阿?!?
或許,我可以忍住不那么討厭庫洛洛,最大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偶爾我能在他身上,找到季影的影子,讓我熟悉的好陌生。
還有眼前這個叫我月兒的俠客。
“在想什么?”他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沒有,隨便亂想而已?!?
他又瞇起了眼,每當(dāng)他出現(xiàn)這個動作,一定沒有好事發(fā)生:“可是你臉上的表情跟心中所想的應(yīng)該不一樣吧?”
“咦?”
“就好像任性的孩子死死抱著玩具不要讓其他人分享一樣,那些只能自己擁有的東西?!?
我頓了頓,說:“有些東西太珍貴了,即使孩子長大成人,若要他再選擇一次,答案仍舊不會改變。”
“哈,”他笑了起來,爽朗的,MD他雙重人格分裂的一定很嚴(yán)重:“我以為你很大愛?!?
“嗯……該怎么說?其實我很自私,因為我只想關(guān)注自己在意的事而已,其他的,說難聽點,干我鳥事?”
“我們旅團其實也跟你差不多?!?
雖然他娘的很不想承認,不過本質(zhì)上,的確是相同的。
“或許吧,但至少我良心還沒泯滅到你們那種程度。”
“我懂你的意思?!彼稚喜粩噢D(zhuǎn)著的原子筆終于停下,“我們回歸正題吧,神山映月,這樣寫。”
他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下幾個扭曲的符號,還是日文寫出來的比較有美感,老實說。
“你就練習(xí)個十遍,再來學(xué)別的吧?!?
……
靠之,本姑娘離小學(xué)真的有一段時間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