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里,彌漫著一種奇怪的氣氛。
唐云塵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眼睛一直瞪著腳下這個被捆綁起來的男人,烏頭。
此時,烏頭的嘴被一塊破布塞住,眼里竟是恐懼。剛才烏頭還在這里拼命的向唐云塵求情的,聽久了,唐云塵覺得煩心,便叫人將他的嘴堵上了。此時,烏頭求不了情,只有在這里苦苦地等著,等這個高高在上的人給予他判決。
而現在,唐云塵也在這里苦思:眼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什么非凡的人物,既無勇猛也無文雅,為什么方昕遇愿意和他在一個生活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身邊。至于將自己和烏頭對比這些事,唐云塵也不會做,因為誰也知道,唐大將軍,和一個販夫走卒對比,根本不需要。
而且,唐云塵想到最壞的事,就是在方昕遇和烏頭在一起生活的這些天,究竟有沒有發生唐云塵他無法接受的事。
唐云塵仔細打量著這個人,他看起來沒有這份色膽,可誰很難不讓他對方昕遇起過色心。只是對方昕遇有這么一個念頭,唐云塵都是不愿意的。想著想著,唐云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拳頭握得越來越緊。
下人們看到將軍這樣的表情,不約而同地想著,這個男人不會活太久了。
許久,唐云塵才松了拳頭,看著天色漸漸升高,方盺遇卻沒有出現,咬緊了牙緩緩道:“拉下去,給他一刀痛快。”
聽到將軍這樣說,烏頭立刻急了,口里嗚嗚地叫,不用聽都知道,烏頭現在是在求饒。
唐云塵的腦子里充斥著很多事情,壓根沒有留意到烏頭有多么的絕望。他現在只想,快結束吧快結束,或許他消失后方昕遇就可以回來了。如果讓唐云塵再冷靜下來想一下,或許他就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了。
看著烏頭已經被下人從大廳拖了出去,唐云塵打算就此作罷。他已經想好了這樣的做法方昕遇會有什么反應,但他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了。
然而在這個時候,方昕遇來了。
方昕遇看到那些人正在將烏頭拖走,一下子跑到了那些人前面,張開雙手叫道:“不要殺他!”
方昕遇的聲音傳入唐云塵耳朵里,打算回房的唐云塵停下了腳步。大步邁出大廳。果然,外面的是方昕遇。
此時方昕遇在幫烏頭松綁,拿下了他口中的抹布。下人們看到方昕遇都不敢冒犯,只得在一邊干著急。當他們看到唐云塵出來以后,松了一口氣,看著唐云塵等待他的命令。
唐云塵板著一張臉,責罵下人說:“你們都干什么了,夫人回來了還不招呼夫人進來。”他頓了一下,又道:“那人,也帶進來吧。”
一個下人伸手對方昕遇道:“夫人,請。”
方昕遇沉下氣來,跟著那班人一起進了門。她眼角的余光一直看著烏頭。而烏頭,這時看到了方昕遇回來,感覺自己的命也就有救了。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竟然有點不愿意方昕遇回來。一定是被嚇傻了,烏頭想。
又回到了大廳里,烏頭又被扔到地上。方昕遇僅僅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看,站在唐云塵面前,瞪著唐云塵。
唐云塵沒有說話,他的表情看起來就是你很不急的,他在等,等方昕遇先開口。
方昕遇咽了一口氣,正色道:“不知道將軍將我的恩人捉到這里,如此糟蹋,究竟是為了什么?”
唐云塵沒想到方昕遇會這樣和他說話,他以為方昕遇回來是求自己的,看來自己真的是越來越不明白她了。
唐云塵問道:“什么是恩人,夫人你大概是在外面太久了,受了點刺激,說的話反而讓我聽不懂。”
“我說,他是我的恩人。”方昕遇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道:“前些天我跟將軍慪氣,一個人來到了外面,無依無靠。本來我是要餓死的,可是這個將軍你要殺的這個男人,烏頭,他收留了我,讓我可以有個溫飽。如今,我想回來跟將軍好好商量一個應該如何報答這個恩人,想不到,恩人已經被將軍捉起來了。”
唐云塵耐人尋味的“哦”了一聲。在方昕遇剛說的話里,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他大概也能估出來。
可是,現在他又要怎么做呢?在戰場上運籌帷幄的將軍有了一點猶豫。
“夫人,為夫只是覺得,讓夫人這么尊貴的身份,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生活,不妥。”唐云塵笑著說。
“將軍你過慮了。”方昕遇答道:“只要我們兩人沒有做那些齷蹉之事,我們兩人也僅僅是以禮相待度過了幾天。就當是我出去交了個朋友一起玩幾天罷了,又有什么不妥?而且,再怎么不妥,也不能傷了他性命,將軍,你說是嗎?”
“夫人所言有理,是為夫太過了。”其實現在讓唐云塵仔細想來,與發現了剛才自己的做法實在不對。
不知道為什么,他也很情愿這時候方昕遇回來阻止他的行為。否則,真的會釀成大錯。
“既然是恩人,本將軍是要以禮相待了。”唐云塵吩咐下人:“快給烏頭公子賜座。”
烏頭一開始以為自己要死了,現在不單止沒死成,還坐在了將軍的旁邊。這種種的變化,讓烏頭一下子無法接受過來。
直到后面唐云塵又說了一句:“烏頭公子,怎么還站著,快坐下來。”
他又板著臉對一個侍女說:“是不是你沒有打掃好衛生,椅子太臟了才讓烏頭公子嫌棄!”
聽到主人這樣的說,那個侍女的臉一下子白了,哆哆嗦嗦地說:“是奴婢的錯!”
烏頭真害怕唐云塵會懲罰那個侍女,一下子坐了下來。方昕遇看著這一幕,心情自然不爽,可是,她一直在跟自己說,一定要淡定。
唐云塵望向方昕遇,笑道:“夫人,不知道為夫這樣禮遇他,可否?”
方昕遇點點頭,道:“這樣自然是好的,不過將軍,我更想知道將軍現在打算怎樣處理這件事。”
唐云塵沉思了一會兒,他有絕對的信心現在自己的沉思會給他們兩個都帶來壓力,這樣就更加容易談條件了。
片刻,他說道:“不如這樣,現在我們給一筆錢給他,感謝她這些天來照顧將軍夫人,然后再到陵城給烏頭置一間屋子,好讓他在那里安居樂業。”
方昕遇心里冷笑,你這樣做無非就是為了讓烏頭徹底離開我罷了。陵城這地方自己雖然沒有去過,可誰聽說這是這個國家疆域的最北端,這樣,就可以斷絕我們兩個的來往嗎?
唐云塵,作為男人,你未免太小心眼了。可是,這樣的條件方昕遇還是可以接受的。有了唐云塵給的這筆錢,烏頭在陵城的生活會比現在的好得多,而且,好像離開了自己他也會更安全吧。
于是方昕遇說道:“將軍的安排真的好,我也贊成。”
一陣風從外面吹了進來,將簾子吹得在空中飛揚。
唐云塵緩緩道:“夫人你看,簾子它本來是很服帖的垂下來的,可是風一吹就忍不住想飛走了,所以說,有時候我們就要適當地控制那陣風,免得撩動了簾子的心,夫人你說是不是?”
“沒錯,那風實在不該。”方昕遇沉著臉說道,然后又吩咐一個侍女說:“你去把窗關上吧。”
侍女正要去關窗,突然唐云塵又說:“不用了,只要簾子想要飛起來,窗有沒有關上都一樣的,我想,看來只來將簾子固定在一個地方,這樣的話,無論是什么風,簾子都飄不起來。”
方昕遇的心一下子涼了,唐云塵以簾子比作自己,以風比作外面的人事。那么,他現在的意思,莫非是想把自己永遠的禁錮在將軍府這個地方?
于是她又說:“將軍,簾子何罪,只要把窗關上了,沒有大風就不會有這么大幅度的飛揚,難道,連一點點微風,讓簾子輕輕地飄一下也不行嗎?”方昕遇這樣問著,硬是忍下了心中的傷感。
“讓簾子跟著微風?”唐云塵喃喃道。
的確,將方昕遇永遠地囚在將軍府里不是他想要的。如果僅僅是把人困住了,心卻無時無刻不想出去,那么勉強困住她又有何用?
于是他對方昕遇說:“好吧,只要簾子愿意一直在那里,偶爾有點微風進來也是可以的。”
然后他轉向了一個下人,道:“你帶烏頭公子去拿賞錢,然后盡快為他作安排,在陵城定居下來。”
“是。”下人領了命,對烏頭說:“公子,這邊請。”
看到這樣,方昕遇還是小小的驚訝地一下,作為將軍的唐云塵軍紀嚴明是正常的,可是,若是連一個家奴都可以如此有教養,真的難得。
等到烏頭走后,唐云塵叫那些丫鬟們都下去,大廳里就只剩他們兩個。唐云塵笑道:“夫人,你要記得剛才答應為夫的話才好。”
方昕遇冷笑了一聲,道:“我記性不差。”
唐云塵也道:“那就好。”